邸洞是人为开凿的洞府,大多暗指洞天福地,修行者,尤其是具有巨大背景的修行者门派,多数情况下会在一些天地元气较为浓郁之处,开凿一些洞府,用来居住和修行。
邸洞拥有与自然界地貌截然不同的特点,大凡邸洞的存在,都会被修行者以重重禁制保护起来,免于外界人士的侵扰和影响。
此刻风绝羽所在的群山,面积之大,较之紫冠枫林、鼠巢山等处,有过之而无不及,若是山脉之中发现了洞穴还不奇怪,但如果这里出现了邸洞,那就意味着曾经有人居住在这里。
是以当戚元焘听说宗内弟子在山中发现了人为开凿出来的邸洞之后,心中就生起了浓厚的兴趣,因为邸洞还有一个特点,那就是它是一处洞天福地的外围,修行者惯以用阵法迷惑外来者,一旦找到合适的居所,便会大肆的发掘和建设,而洞天福地的核心,必定是天地元气最为浓郁之处,这样的地方,当然需要大量复杂的地势用来保护。
所以,邸洞就这样出现了。
一个较大的洞天福地,往往伴随着许多邸洞的出现,数量多少,全看开凿洞天福地的强者心情,有的人或惫懒或自信,或许只会准备几个到十几个邸洞用来迷惑外来者,但万一是哪个顶级天宗,在此处开凿洞府,邸洞的数量就无可估量了。
通常一个天宗的某处的洞府,光是没有用的邸洞就有上百个,而真正雄踞一方的顶尖势力,甚至不惜天材地宝、人力物力,会开发出多达上千,乃至数以万计的邸洞。
毕竟,天宗门派的人数,往往都不会少,而宗内饱学强干之士都喜欢独居,那么邸洞的用处,就体现在这里,它们就像一个个居所,用来提供修行者的饮食起居、修行悟法。
就好比寒山宗这一行人,由戚元焘带队,虽然只是临时起意,想在群山之中驻扎一个营地,休息数日,身为一宗之主的戚元焘和几位声名地位皆超出门下弟子倍余的长老,都不可能跟众弟子居住在一起,也不可能曝露在山野之中,故而他们来的时候,就在此处,早早的挖了几个山洞,以便于戚元焘以及众长老的独立自由,这里面也包括了风绝羽。
寒山宗的弟子来传之后,戚元焘颇为意外的惊咦了一声,本打算在洞中再叮嘱风绝羽几句的心情都没有了,回头便问道:“发现了多少?位置在哪里?”
“就在西边三里外的一处隐秘的幽谷之中,目前只发现了两个,但是徐长老已经带着队伍下去转了一圈,负责来传的师兄说,那两处邸洞都有另外一条出路,邸洞的朝向和位置,仅在山脚之下,洞中地势颇为崎岖,隐隐有着上行之意,徐长老判断,此山邸洞可能不止两个,还有更多,只是那邸洞之中,隐有强者留下的禁制,徐长老至今无法破解,需要请示宗主。”
“传令灵长老,到邸洞相助。”
戚元焘听完,果然下了决定,一声令下后,直立站起,背着手往洞外走去。
他刚走上两步,方才想起洞中还有一人,微微一顿间回头冲着风绝羽笑道:“风长老,你就在此处歇息吧,好好调养身体,伤愈之前,切莫再要动手了。”
“多谢宗主体谅。”风绝羽身体不便,只能微微点头算作答谢。
戚元焘点了下头,随后就冲着洞中伺候左右的李嫣婉道:“嫣婉,好好照料风长老。”
“是,宗主……”
李嫣婉恭谨的应了一声,弯着腰身,将戚元焘恭送了出去,但此后其目光久久未能回转,风绝羽歪着脑袋一看,便心中了然。
他轻咳了一声,李嫣婉立马转身,脸上闪过尴尬之色,同时神色间,还有淡淡的局促和不安。
风绝羽心如明镜一般,声音轻冷道:“跟着我,是不是觉得委屈了?”
李嫣婉闻声,慌忙双膝跪地,胆战心惊的回道:“弟子不敢,能跟在长老身边,是弟子的荣幸。”
“行了,你怎么想的,我还不知道吗?”风绝羽眼神有些厌烦的摆了摆手,说道:“我把你带在身边,也是迫于无奈,你应该清楚,我素来不喜欢身边有人照看,如今山中有邸洞出现,想必你也想过出去见见世面,那就去吧,无需理会我。”
从柳关一事上,风绝羽和李嫣婉产生微妙了联系,他不止一次观察此女的行径和心态变化,内心对这域外修行的女子也是十分好奇,不知道和宏图大世上的女子有何区别。
但近一段时间,风绝羽总算看的一清二楚了,这个李嫣婉,虽说有一段时间对自己似有喜爱、亲近之意,但她的经历仿佛早已在脆弱的心灵中,日积月累的打造好了一副牢笼。
这副牢笼把她的真心看的死死的,就算有些时候出自真心诚意,但长久以来的习惯,令李嫣婉内心自发的形成了一种保护的禁制,令得此女永远宛若一个两面人似的,有着常人无法理解的一面。
在风绝羽的观察看来,此女明事理、知进退、但她有私心、不敢表露真迹、遇事理智为上,时刻都知道怎样做事对自己最有益处,哪怕有的时候,她会觉得亲近一个人对自己有利,但内心日积月累形成的防备,却使她永远也无法真心待人。
这样一个充满矛盾、拥有故事的女子,往往都不是好相与之辈,就比如在柳关这一件上,起初她是真心实意的觉得帮助风绝羽对自己有利的,故而在三番五次暗中相助,而结果也很显然,风绝羽没有亏待她,可当褚祥渊死后,风绝羽正式入门成为寒山宗的一员了,李嫣婉又有些敬而远之,似乎不想让任何人知道她和风绝羽暗中做出的那些事,以致于在众弟子选择亲随的时候,所有人都在争取成为风绝羽身边的那个最信任的随从,反过来只有共同经历过种种大事的李嫣婉,却一直闭口不言,毫无争取之意。
所以,风绝羽很快就明白了此女的心迹,也没打算将其常留在身边,毕竟,有朝一日他还是要离开幻墟空间的,到了那时,他就会一声不响的远离寒山宗,独自回到属于自己的世界。
这没什么商量的,风绝羽也不觉得愧对什么人,要知道,戚元焘在这件事上,也不是没有捞到好处,他可是将苍云古镜中隐藏起来的一部分机密,变成了用来换作自己安全的筹码,白白便宜给了戚元焘。
而对于此事,吴战广还很不高兴。
正因为如此,风绝羽一是不想让一个不稳定的李嫣婉时刻跟在自己的身边,二也是不想拖累此女。
李嫣婉确实是一个异常聪慧的女子,风绝羽三言两语,她便明白了风绝羽的心意,脸上闪过愧疚的情绪,李嫣婉恭身一礼道:“晚辈多谢前辈成全。”
“去吧。”风绝羽叹了口气,随后挥手间,李嫣婉毕恭毕敬的退去。
半盏茶后,吴战广从天道珠中走了出来,目光阴冷的望着洞口处离去不久的背影,咧着大嘴道:“风兄弟,我不是说你,此女留着绝对是个祸患,你该想个办法除掉她。”
风绝羽半眯着眼睛,身体保持着打坐的姿势,叹息道:“唉,她也不容易,没那个必要了。”
“怎么没有?这女子能出卖了尊长,早晚会有一天出卖你,你可别忘了,柳关的死,她是唯一的知情人。”吴战广道。
“正因为如此,我才说没有必要。”风绝羽语气平淡,仿佛洞悉世事一般:“她给我递消息,便是参与之人,我若不死,秘密就不是秘密了,她很聪明,不会做出自掘坟墓之事。”
吴战广哑口无言,寻思半晌方才大咧咧的摇了摇手掌道:“罢了,既然你心中早有定数,那为兄也不必多加劳神,不过风兄弟,你白白的将荒丘的秘密道与人听,可是没跟我商量啊。”
“呵呵,怎么?一件圣器,就值得你发这么大的火?”风绝羽调侃的笑道。
吴战广一听,立马恼火道:“你知道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就是觉得,戚元焘这个老家伙什么忙都帮上,最后捡了个大大的便宜,我心里不痛快。”
“哈哈,没有这件圣器,戚元焘也不会忽略我,让我入门,牺牲掉一件圣器,能换个平安也不错,吴兄啊,如果此事是真的,那你也不缺一两件圣器,地图在我们手里,其它地方有什么,有谁比我们更清楚?吴兄,你还是息怒吧。”
“我倒是没怨你。”吴战广满不是滋味的回应了一声,人就走到洞口向外张望,良久后,见外面的人走的差不多了,方才提议道:“风兄弟,你真打算跟着寒山宗继续混下去吗?要我说,你还是跟我走吧,咱们兄弟两个联手,双剑合壁,还愁弄不到那些圣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