幽静的洞天福地里,满满的洋溢着一股阴谋的味道。
牧尘似有不解,问道:“把红杏夫人从迁跃山调走?用什么理由?目的为何?”
“理由嘛很简单,啸月宗突然撤兵是获悉了骆临楼暗中潜伏闵文的情报,可这个消息是怎么来的?为什么西境十五宗包括锦绣福地的眼线全都没有发现,只有啸月宗一方得知了此秘报,这件事总得解释清楚吧?”池青阳逻辑思路清晰道:“且不管他们是怎么知道这个情报的,如果蛮帝怀疑,就可以让他前往锦绣福地去解释,只要红杏夫人离开了迁跃山,没了啸月宗人的保护,我们就可以做很多事情了。”
“什么意思?你要暗杀红杏夫人?”牧尘眼睛变得锐利了起来。
“嗯,只要锦绣福地能让红杏夫人离开迁跃山,那么我们就可以在她前往锦绣福地的路上设计伏杀,而且这个动手的人最好是山海书院的人。”
“嗯?”牧尘没怎么听懂。
池青阳解释道:“让红杏夫人在前往锦绣福地的路上被伏杀,再暴露出山海书院背后出手的真相,这样一来,就会激起迁跃山上的啸月弟子的众怒,迁跃山和闵山只有数百里之遥,没有红杏夫人压镇,再让他们得知啸月宗仅剩的一个宗主也被山海书院害了,换作你是啸月弟子,你会怎么想?”
牧尘听的后脊梁直冒凉风,他已经听出这个计划背后的目的了:“引起啸月弟子的众怒,逼他们跟山海书院正面开战。”
“对。”池青阳眼中闪烁着一抹阴冷的煞气道:“啸月宗的两大宗主先后被山海书院暗算伏杀,这种事但凡有点血性的人都忍不了,何况还是凝聚力惊人的啸月宗,没有红杏夫人压阵,迁跃山必会大乱,聂人狂、项破天他们完全没有能力压下啸月弟子的众怒,甚至连风绝羽的几位夫人也不行,毕竟,啸月宗只认红杏夫人和风绝羽,只要他们动手,骆临楼就有把握全歼啸月宗,而就算他们能忍住一时之气,红杏夫人在前往锦绣福地的路上遭遇暗杀,啸月宗和锦绣福地之间的隔阂也彻底解不开了,到时候不用啸月宗,锦绣福地第一时间就会提防他们,这样一来,即使东、西两境之战的胜方是锦绣福地,最后功成之时,他们也绝不会留下啸月宗这种不听话的奴才。”
牧尘听着,瞳孔不断放大,不知为什么,总感池青阳的双眼透着毒蛇之光。
一个巧计,就把啸月宗推向万劫不复之地,前面是刀山、后面是油锅,无论怎么走,最后都免不了被刀剁油炸的下场,这计还真是毒啊。
牧尘自诩修为远胜池青阳,但此时此刻,却不敢正眼瞧他,盖是因为池青阳的阴险,已经远远超出了他的想象。
“那红杏夫人……真的要杀吗……”牧尘问道。
“呵呵,我到是想杀了她,可惜,锦绣福地是不答应的,因为红杏夫人一旦在他们的看管之下出了事,蛮帝那边必会被西境十五天宗所诟病,他们还想一统七霞界的,怎么会允许这种事情发生,更何况,帮助我们的人应该会沿路押解红杏夫人前往锦绣福地,要是途中出了事,他也会担责任的,所以,他不会同意我们杀了红杏夫人,不过要是能让红杏夫人身负重伤,无法顾及到迁跃山就更好了,倘若不能,最起码也得想办法让他留在锦绣福地,并严格控制他跟迁跃山那边联络。”
牧尘终于听懂了,言道:“然后我们再想办法将红杏夫人出事的消息送到迁跃山,啸月宗一定会忍不住去报仇,只要双方打起来,小小的啸月宗和山海书院一比就是螳臂当车、不堪一击。”
“没错。”池青阳阴险的笑道:“只要打起来,啸月宗即便不全军覆灭,也会损失惨重,远不如前,到时候再收拾他们就容易多了。”
“那天坊呢?你不是一直在等机会想要看看天坊和啸月宗究竟有多大的牵连吗?现在天坊还没有露面,你就急着收拾啸月宗,天坊那边不管了吗?”牧尘果然还是在乎天坊,毕竟当年是沐古一手促成孤灯门被灭门的事实的。
池青阳闻言,条理清晰道:“不是不管,而是暂时还不能波及到天坊,毕竟那里已经是商盟了,九界山的九大家虽然只是一流天宗,可他们聚集起来,也不容小觑,皇墟之所以这么多年没动天坊,不也是因为这个原因吗?不过天坊和啸月宗是不会没有半点牵连的,当年为了天坊的事,风绝羽不也是不远万里赶来出谋划策吗?问题现在的啸月宗还没有到走投无路的时候,所以天坊是否会驰援谁也不清楚,可红杏夫人一旦出事了,我们就能看出天坊究竟跟啸月宗有多大的牵连了,到时候只要天坊出手,我们就可以把火烧到山海书院去,就说天坊为了帮助啸月宗不惜与山海书院为敌,你想想,以杜名礼了性子能放过天坊吗?再退一万步说,天坊果真不出手,那也没关系,到时候我们只需要派出自己的人乔装成为啸月宗的弟子,向天坊求助,无论天坊是否伸出援手,届时都可以呈现出一种结果,那就是天坊岂受过啸月宗的恩惠,极有可能投桃报李、包庇啸月宗,如此一来,不仅会让天坊走进山海书院的眼里,还会引起九大家的不满,让沐家和九大家产生隔阂,最后,皇墟再出手针对天坊,将会容易很多。”
一口气说完,池青阳已经傻了,这么多的布局,牵一发而动全身的阴谋诡计,实在是狠毒无比,也就是池青阳这个家破人亡的家伙,才有时间琢磨出这么多道道来。
了解了整个布局的流程,牧尘彻底放心了,嘴角挂着浅笑道:“青阳兄,你把这百年来的精力都用来琢磨啸月宗和天坊了吧,也就是你,能想出这么多的主意,牧兄真是佩服啊,哎,我想问问青阳兄,你这么做,就不怕天坊和啸月宗联合起来报复你吗?”
“怕?我当然怕啊,我都快怕死了,呵呵。”池青阳嘴角挂着阴损的笑意,双手一摊轻蔑道:“可是我现在在九禅寺啊,他们就算知道了又能把我怎么样?杀我?他们也得进得来才行?”
池青阳一脸的骄傲和不屑道:“牧兄,不是我小瞧啸月宗和天坊,就凭他们,想杀我,差的远了,就算当年的风绝羽在世,我只要在雪禅竺林里一躲,他也得眼睁睁的看着,不然的话,你以为我为什么非要到这来?”
见他一副厚颜无耻的模样,牧尘无语一叹道:“唉,如果风绝羽还在世的话,他一定会因为得罪了你,而感觉到后悔的,青阳兄,什么都不说了,你果然厉害。”
“哈哈……”说完,二人放声大笑了起来。
自鸣得意的池青阳以为自己运筹帷幄、决胜千里之外,将所有的细节都牢牢的抓在自己的手里,他又怎么能想得到,自己目前正大祸临头呢?
牟尼塔北的紫竹林中,风绝羽带上了千幻面具从竹林里钻了出来,前方不远处是一座巨大的山谷,谷口位置正有两名守着山谷的寺僧盘坐在镇谷岩上打坐、默诵经文。
站在竹林阴暗角落的风绝羽凝眸远望,没有马上驱步前行,而是在脑子里盘算着各种即将会发生的可能性。
“妙海潜入九禅寺被捉,关在不知名之地杳无音信,九禅寺却没有即刻向啸月宗兴师问罪,俨然妙海被捉的时候并没有说出他和啸月宗的关系,妙海这个人很聪明,既然没有得手,他应该不会暴露自己来此的目的,想必现在正在跟九禅寺周旋呢。”
“嗯,我两次潜入九禅寺,被迫无奈在万生莲池盗走了一子青莲,我留下的阵法不可能长时间蒙蔽九禅寺的耳目,如果不尽快找到池青阳,以后恐怕不会有这样的机会了。”
风绝羽想了想,心中果然的下了决定:“先不管妙海了,他也是佛门中人出身,身手不弱,相信有自保的能力,万生莲池那边随时都有可能暴露,我得加快速度,找到池青阳,把这小子抓住。”
想到此处,风绝羽看了看天色,正好是深夜,这个时候可不能现身,深夜时分九禅寺的防守一定会很严,自己又不是雪禅竺林里的熟面孔,冒然出去肯定会被人怀疑,前几日来这的时候,我看见佛洲境内的佛寺僧人每天早上都有诵经的早课,还要敲钟聚集弟子,恐怕九禅寺也不能例外。
“嗯,那就再等等看。”
一念至此,风绝羽没有急着进去,反而非常冷静的又钻进了紫竹林中藏了起来。
时间过的很快,不知不觉,天光放亮,炽烈的日头爬上了晴空。
清晨时分,远在牟尼塔南边的某座高山之上,一声钟鸣打破了昨夜延续至今的沉寂,阵阵脚步声开始凌乱的在群山万谷之间响彻了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