临了离开这白马寺之前,妇人还忍不住慈祥着同二人嘱咐,劝二人日后好好过日子。
妇人的面目虽然不减当年风华,却还是显得格外温柔慈祥。
白羽岚笑着应下了,一直到日暮,便同叶铭庭离开了,又将白马寺的地形和房间瞧了瞧。
两人在回去的马车上,白羽岚询问道:“你之前就知道皇祖母在世?”
她听民间关于前朝的议论,倒是没有一个提及前朝皇后还在世的,没曾想,竟然是落发为尼,在这寺庙中脱出红尘了。
“从前皇祖母为了避免皇帝的迫害,这就选择落发为尼了。”叶铭庭淡淡道:“我也是没多久才知道她还活着,也算是半个亲人了吧。”
从前,皇帝是个赢家,他谋害太子,试图欺辱太子妃,又篡位,夺得皇位,这皇位来的颇为不正,却还是让他拿到了手。
“我已经在她身边安排了人保护她,若是真有不测......”顿了顿,叶铭庭还是叹气道:“算了,不会有这种可能的。”
他很有自信。
“原来你今日是想将我带过来见她,怎的不早些与我说。”白羽岚抱怨一番:“若是早知道,我就打扮一下。”
毕竟,作为曾经的皇后,还是盛世之时,见过多少大家闺秀,出色的姑娘?若是她现在这番模样,也太过随便了些。
“寺庙之中,都不看重这些,皇祖母不是还很喜欢你的么?”叶铭庭失笑,一时之间,只觉得她想得多,忍不住去逗她,道:“夫人在为夫眼中,就是最为好看的。”
甜言蜜语,信手拈来,一点都不害臊。
“好了好了,我不同你争论这个问题。”白羽岚撇嘴。
次日的皇家祭祀,一行人浩浩汤汤,从一大早便开始了,所有的王公贵族、大臣都是华服美裳,荣华最近虽然闹了那许多麻烦事,但还是坐在皇帝身边,而兰妃较之,却坐的比荣华公主更远些。
皇后、太子,自然也坐在皇帝左右边。
叶铭庭与白羽岚便单独坐在另外的轿子中,毕竟这本是皇家共同前去祭祀而用的,所以这轿子的陈设都赶不上叶铭庭自用的。
白羽岚今日也是穿的十分正式,但仅一身简单月华白袍,用暗线绣着百合花纹,而叶铭庭则是一身玄色长袍,袖口坠着暗色云纹。
叶铭庭因为权势极大,又身负好几个官职,因而坐的马车,也离皇帝的马车十分近,白羽岚百年能清楚地听见旁边马车的欢声笑语,不过她只觉虚假。
“夫人颇有些心不在焉。”叶铭庭突然出声道,顺手向白羽岚的方向推过去一盏茶,道:“夫人尝尝?这马车中什么东西都没有,便是个保暖的长绒地毯都是劣质的,这茶,却是好茶,不过还是仅次于府中的云顶明鹤。”
白羽岚端起茶盏,微微小啜了一口,赞叹道:“茶的确是好茶,不过夫君你的要求的确是有些高了。”
府中的东西,能拿到这里来用么......那倒是万万不可能的,毕竟府上的东西,虽然好,却不符合这规制。
“那夫人先前又是在想些什么?”叶铭庭闲着无聊,还随身带了本杂书,正在细细看着。
“皇帝那马车里倒是挺喜庆。”白羽岚很是实诚。
谁知男人突然轻笑一声,将手中书轻放在茶几上,便向着白羽岚而来,一个扑倒,便将她压在了马车壁上,沉着声音,道:“夫人可是羡慕?”
白羽岚瞬间哑然,一阵默默道:“不曾......”
她双目睁的大大的,就这般看着他,半晌,男人叹气,不满道:“夫人还是这样,都教过多少次了。”
“嗯?”一阵不明。
“亲的时候,要闭眼啊。”男人无奈。
在白羽岚还没反应过来之际,便压了下去,辗转在她嘴角,仿佛很有耐心,一寸寸的,慢慢向着她的口中,唇舌间攻城略地。
白羽岚不敌,被他这番缱绻的索吻吻得有些透不过气,这才用手抵在他胸膛,有些推拒。
“口脂都给你吻掉了。”白羽岚瞧他,眼中含羞带怒。
叶铭庭擦擦嘴角,先前抹上的口脂,都粘在他的嘴角,他丝毫不以为意,笑着道:“现在却是要更漂亮些。”
白羽岚恼怒着推开他,暗自道,什么时候都这般急色,她等会儿可是要在大庭广众下出面呢!
“就是担心会不会将病气过给夫人。”男人突然感伤着,叹气道。
一说到这病气,白羽岚便开始心疼了,看着叶铭庭,宽慰他,还忍不住母性大发地用手去捋了捋他的背,道:“没有病气这说法。”
外面突然传来一阵叫喊声,马车乍停,看样子,应该是到了。
两人这便下车,叶铭庭在战场上待惯了,身手矫健,早早便下了马车,而白羽岚跟在其后,看着其他夫人小姐纷纷踩着小厮的背,优雅地下了马车,她却不喜踩着人下马车,总觉得不舒服。
叶铭庭与她并排走,白马寺外面甚至是铺上了红毯,由主持亲自接待,所有僧人,都站在红毯两侧。
白羽岚心中暗自道,这哪里是出了红尘?还是在这皇帝的权势之下,与这些大臣,又有何不同?这些大臣和皇族,就是喜欢在做了事后,就给自己找一点佛祖上的心理蕴藉。
大臣和自己的家眷纷纷跟在皇帝之后,朝着白马寺内走去,而叶铭庭突然站在她身边道了句:“夫人?”
“嗯?”这大典之上,他还能与她闲聊?
“你还不曾与我说,羡慕什么呢?”穷追不舍。
“并非羡慕,而是觉得虚假,哪里有皇家其乐融融这种说法。”白羽岚轻嘲。
而身边人的身形却是一顿。
在她看来,这荣华屡次三番坏了皇帝的好事,又没做出个大事来,如果皇帝是真心喜欢这个女儿,估计是将她当做自己年轻时的寄托看了,毕竟,荣华现在可是活出了当初皇帝不敢想的骄纵,皇帝既然非宠妃所生,又非皇后嫡子,亦不是长子。
能走上这样一条路,就是心理阴暗太多。
众人依次入了白马寺,而里面的空地,宽阔无比,容纳下众人,也是绰绰有余。
寺内的钟声响了三次,一声比一声高,而又有力,雄浑深厚,像是贯穿了人的心灵。
皇帝与皇后站在最前面,穿着龙凤袍,这样瞧起来,倒是格外和谐般配,而兰妃,想也不必想,定然是嫉妒无比。
帝后二人在上香后,便开始祷告祝词:“天地仁厚,祈求上苍,佑我天朝,风调雨顺,国泰民安。”
祝词祷告完毕后,帝后二人这才缓缓从高台下来。
皇后雍容端庄,抬眼朝着众人扫过去的眼神却是一片漫不经心,对着皇帝的态度也是神色莫辨。
她做足了温柔端庄的贤后形象,眼底却是没了夫妻的感情,却有母仪天下的责任感。
皇后站在皇帝身边,让这皇帝看起来都顺眼了许多,白羽岚暗道。
这一轮祷告结束后,所有人便被安排着歇息一轮,或者各自活动。
“朝廷大官,至少要在里面祷告一个时辰,当做为我朝祈福。”叶铭庭有些懊恼着捏了捏眉心,道:“夫人可要一同去?”
他毕竟还是一个侯爷,礼制上面还是不能乱了分寸的,该做的,还是要做的。
先前路过这边,白羽岚便发现有些祷告的,连续跪坐在里面一动不动,待了许久,她有些踌躇。
“这上了年纪的大臣,还要在僧庙里面跪坐着祈祷那般久。”白羽岚摸了摸鼻子,郁闷道:“我估摸着,若是让我在里面待上那般久,我却是坐不住的。”
再说,她觉得这类祷告,只是唯心主义而已,图的就是个心理安宁。
白羽岚身子骨本来就不大好,叶铭庭也不忍让她那般受累,便打算让她先去休息了。
叶铭庭这才刚要离去,便听见皇后突然差使人来找白羽岚。
珍儿朝着二人福了个身,开口缓缓道:“不知夫人是否要前去祈福?皇后娘娘想请夫人过去叙叙旧,特意让奴婢前来请夫人过去。”
白羽岚冲叶铭庭颔首,笑道:“那就请夫君一人前去祈福了。”
叶铭庭交代了几句,这便同上来搭话的户部尚书一同离开了。
皇后正坐在一边吃着果子,见白羽岚过来了,便将手中剥了一半的橘子递给了白羽岚,用眼神示意白羽岚往一边坐。
“许久不曾见过夫人,今次瞧见夫人,倒是忍不住想要同夫人聊上几句。”她这般说道。
白羽岚拿着皇后剥的橘子,还有些受宠若惊,不过,无事献殷勤,非奸即盗,皇后是有何想要让她帮忙的事?
皇后端坐在椅子上,尖尖而华丽的护甲滑过杯盖,用杯盖缓慢滑过茶水,吹着热气,不疾不徐。
她不说话,倒让白羽岚有些颇有些不自然。
“白夫人在民间做的生意,据说是满城皆知,十分得人心了。”皇后终于先一步开口,她凤眼上挑,带着些笑意,道:“定然是赚的不少吧。”
“白夫人可真是女中能人。”她这样夸赞。
“娘娘过奖了,不过是小本生意,并不足为道,若是娘娘对臣妇的小玩意儿有兴趣,臣妇定然相送。”白羽岚一番客气。
皇后又同她寒暄几句,说的无非是关于她店铺的事情。
不过,这些话显然都不是皇后的重点。
果不其然,提了几句白羽岚相识、相交过的人后,皇后便打开了话题,意味十足道:“据说那户部尚书的小儿子,安陵同夫人的关系较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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