绿意对此有些不解,随后歪了歪头,道:“皇太后娘娘怎么会不相信夫人呢?奴婢可还记得,娘娘一直都很喜欢夫人来着。”
“不是不相信。”白羽岚淡淡地瞥了她一眼,拢了拢袖子,莞尔道:“只是娘娘希望我能够独当一面,至少在宫里面,面对这么多大臣和觊觎着叶铭庭的那些女人,能够有办法化解这种尴尬局面。”
白羽岚好不容易将这宽大的袖子给挽起来之后,随意寻了个靠垫儿上,歪着躺下,桌案边儿放着一叠瓜子儿,她磕了几枚,悠哉悠哉道:“不过皇太后倒也是的确喜欢着这个侄女,我瞧着皇奶奶的态度,应该是想着我还能顺便教导教导一下这个湘儿,让她日后也能过得好些。”
绿意也点了点头,应声道:“说的也是,毕竟当初这个湘儿是住在什么这个那个什么堂兄家,习了些不好的习惯,说到底,这不论是什么气质还是心地,肯定还是有所欠缺,指不定整日里就打算着使些小聪明,想着一跃枝头呢。”
白羽岚噗嗤一声笑出来,白了一眼绿意,觉着她整日里说话也颇有几分不忌口,这在侯府上还没什么干系,但是在宫里,多一句少一句话,就是人命的事情。
“你日后与那些个宫里面的人说话,还是严着一点好,也别说太多,多说多错,这日后要是有人暗地里记恨着你,指不定你还不晓得,就被人给整了。”白羽岚告诫道。
她正在磕着瓜子儿的手都停了下来,认认真真地看着绿意,后者连忙点点头,诚恳道:“我知道了,夫人,不,娘娘,日后绿意定然会将嘴守紧的,也争取日后不会给夫人添什么麻烦。”
白羽岚‘嗯’了一声,随后嗑瓜子儿的手又继续动作起来,皱眉道:“不过这湘儿安排的房间,也得考量考量,你尽量往偏一点的地方安排着,晾她几日,估计这心里就不自在了,本性也该暴露出来了,我这儿要免费教导一个人,也不愿多浪费时间。”
绿意点头:“全听夫人的。”
眼见着一盘瓜子儿就要磕到底了,白羽岚忽然想起去见个老朋友,说起来,秦羽待在这京城里面,京城事变的时候,似乎也没个他的讯息,直到现在依然风平浪静,连个浪都没翻起来,倒是叫她有几分疑惑。
越是平静,她心底倒是越觉得这事儿颇有些奇怪,就像是暴风雨之前的景象。
叶铭庭这几日里有些忙,即便是中午,仍旧没有回来吃饭,白羽岚平静了一整日之后,直到快到傍晚的时候,外面忽然跑进来一个小厮,急急忙忙的,大喊着道:“娘娘,娘娘,大事不好了!”
绿意不由得蹙眉,有些烦躁地大步走出去,一脸不耐烦道:“究竟是怎么了?在这儿吵吵闹闹的。”
外面那个尖嗓子的小太监这才赶紧地跑过来,半跪在白羽岚面前,急急忙忙地通报道:“夫人,不好了,乱臣贼子直逼皇宫了,现在正往后宫过来,要抓娘娘您。”
白羽岚微不可见地皱了下眉头,站了起来,扬声道:“皇宫守卫那么严谨,怎么可能就直接攻破城门,直逼后宫呢?”
要真是到了这个后宫,那基本上就快要直接换皇帝了,叶铭庭即便登基不久,这军事布防,也不会这么差的。
她萌生出一些警惕心,道:“什么时候的事?”
小太监连忙道:“一个时辰前的事,皇上让奴才过来赶紧通知娘娘,叫娘娘先离开。”
那小太监说完后,赶紧地低下头去,然而白羽岚还是看见了那深褐色的眼睛,以及这有些陌生的面孔,还有可以压低了的沙哑的嗓音,虽然和太监一样都是十分尖锐,但还是有些不同,这是一般的小太监根本就发不出来的。
“好。”白羽岚点头,道:“带我去皇上说的地方吧。”
白羽岚这么快就答应了下来,就连绿意都觉得有些不可思议,但是联想到现在的境况,又只能无奈。
那小厮转身,打算在前面为白羽岚引路,殊不知,这会儿白羽岚忽然提高了声音,冲一边的绿意道:“抓起来。”
她给绿意递了一个颜色,而这时候,那小太监还没反应过来,就立马被绿意反剪了双手,背在身后,那小太监也回过神来,委屈道:“不知道娘娘为何要突然绑我?”
白羽岚扯了扯嘴角,围着这个小太监身边转了一圈,打量着她,嗤笑一声:“你的样子实在是太过面生,说实话,很难叫我相信啊。”
那小太监被她这么一句话给堵了,随后又狡辩道:“但是奴才只是不在后宫做事,平日里都在承乾殿那边,后宫里当差的人实在是太多了,奴才也不过是其中一个,娘娘是贵人,怎么会记得奴才这么个小人物呢,但是奴才所言都是真的,娘娘现在要是再不走,就来不及了。”
因为已经有些紧张,所以这个小太监开始露出一点点破绽,他说话的口音上面,带有明显的非中原官话的色彩。
白羽岚晓得他也不会说实话,这就抬了抬下颌,冲着绿意示意道:“将人带下去关着,明日里叫侍卫过来提人。”
白羽岚对椒兰殿的改建,不仅仅是在这殿堂上方,其实还在这房子底下修建出来一个地牢,就是为了这捉住这类人之后的处罚。
“娘娘,奴才所言非虚啊,娘娘,现在外面真的出大事了,娘娘要是再不离开,会被殃及的!”这小太监被带下去之后,还是不依不挠地喊着。
但是他在喊叫之中,这手上似乎也发生过变化,他将一件本来就要用出来的东西,又飞快地缩了回去,想是不希望她瞧见。
白羽岚冷哼一声,这倒是打得一手好算盘,知道自己跑不了了,也没想着反抗,估计打算日后赖皮赖过去,找个时机溜走吧。
等到绿意带着人离开之后,白羽岚这才吩咐着另外的人,道:“来人,去看看现在承乾宫与羲和殿那边的情况。”
“是。”
“等等。”白羽岚又忽然抬手制止,皱眉,有几分烦躁道:“我自己去看,你们和我一起。”
说着,白羽岚这就整理了一下衣裳,在外面随便罩了一件秋天的衫子,大步出了房门,去了羲和殿那边。
羲和殿这边,果然是人山人海,全部都簇拥在外面,整个殿外,几乎全是穿着盔甲的守卫们,像是在外面给羲和殿围了一层鳞甲。
侍卫统领是白羽岚所认识的,他一见白羽岚,连忙行礼道:“微臣参加皇后娘娘,不知娘娘所来是为何事?”
白羽岚心里多少有了些底,这会儿皱眉道:“皇上也是在里面?叛军也是在里面?”
“是。”那侍卫统领有些诧异,分明皇上特意交代过不要叫娘娘知道这些糟心事,这件事情也没外泄,才刚刚发生,娘娘得到的消息怎么会这么快?
面对侍卫统领诧异的目光,白羽岚挑眉,神色有些沉重,目光沉沉道:“方才有人假通传消息,说皇上已经被抓了,败了,让我逃难,想必也是这里的叛军所做,你吩咐几个人过去椒兰殿,将那个人带走吧。”
“是。”侍卫统领回答道。
就在白羽岚要往里面走的时候,侍卫统领还站在前面,有些犹豫着要不要将白羽岚放进去,但是只一瞬,还是站在了一边,给白羽岚让路。
白羽岚走进了这座宫殿的时候,才发现里面还围着几层,在大殿中央,跪着一排排的人,旁边有人看押着,都是这次的敌人,白羽岚皱眉看了一眼,随后朝里面走去。
随着一声令下,白羽岚便瞧见第一排的人,被守在一边的侍卫刺了一刀,鲜血洒在地面上,像是开出了一大片的曼珠沙华,分外地旖旎,也带有些靡丽,带着些诡异的美感,那些人的头全部垂下。
白羽岚忽然在这一群人之中,看见了几个自己十分熟悉的人脸,皱眉道:“这几个不是被关在大理寺那边的牢里的皇子么?”
她身边跟着的丫鬟也跟了他许久,是侯府里的旧人,也和白羽岚去过一次天牢,听见白羽岚这番话,也就马上应和了一下:“是的,娘娘,这个就是那天牢里的皇子之一。”
只不过究竟是几皇子,这就记得不是很清楚了。
看来,这次的所谓叛军反贼,就是那些被关押在天牢里的前朝旧人?
白羽岚也只是瞧了那皇子一眼,见那人目光没什么神采,大步向里面走去,而与此同时,这边的侍卫又处理了一批人,身后剑划破衣料、刺入心脏的声音不绝于耳,叫人不免脊背生寒。
她身形顿了顿,随后总算是去了羲和殿这儿的书案边,一眼就看见了坐在屏风背后的人影,她绕过屏风,瞧见了略微有些疲惫的叶铭庭,但是他神情十分严肃,显然还在处理着这书案上的一堆事情。
沿途之中,都没人来阻拦她,想必也是看中了她的身份。
“叶铭庭。”白羽岚出声,将正在聚精会神看着秘密文件的叶铭庭给唤醒了,这一对不知从何处弄来的东西,想必和这次的反叛有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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