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旺黑面长须,颌下美髯飘逸,近六十岁的人了,声音浑厚,中气十足:“早听说平武军骁勇善战,今日一见,果然名不虚传。
孙燚双手握住高旺的手:“哈哈,高将军过奖了,来,坐下喝茶。”
高旺眉头一展:“副帅来我邙西,又给我邙西将士好好上了一课,走,副帅,各位将军,随我邙西走一遭?让老夫我尽尽地主之谊。”
:“行,高将军这么客气,那我就带弟兄们叨扰了。。。”孙燚并不推辞,爽快答应。
张陆离给孙燚介绍过高旺这个人,高旺本地人,义军出身,早期抵御北邙,他自己和家族出力甚多,张陆离见他义气,上书朝廷,赐了一个从五品杂牌将军衔给他,允许他驻扎本地,选拔将士,为边军提供士兵。
其人豪爽大方,仗义疏财,就是脾气大,把面子看的极重,面子过得去,一切都好说,面子过不去,尥蹶子的事也时有发生,张陆离都被他当面顶撞过几回。
现在年岁已大,倒是有些收敛,做事稳重许多,一心想举荐自己的堂弟高德胜担任邙西边军的统领,算是能够把控之人。
刚打完仗的亲兵营听说副帅要去邙西,一声令下,须臾间,亲兵营队列森严,整装待发。
:“教导有方,教导有方!孙副帅,窥一斑知全豹,就看你这亲兵,就知道平武军真正的训练有素,招之能战啊。”高旺 心服口服,这就是高旺的优点,勇于承认不足,勇于正视事实。
紫狼迈着趾高气昂的步伐,走的随心随意,像是在视察军队,高旺的战马也很雄壮,却远没有紫狼那目空一切的霸道,在紫狼面前,甚至还有点点慎微。
孙燚不动声色的揪了揪紫狼的鬓毛,示意低调一些。自从来了北方,寒冷的天气似乎激发了紫狼的天性,寻回了年少时候张扬。
:“高将军,过奖了,如果您老不介意,我可以抽调一些将士,帮你的士兵,加强训练。”
跟在身后的高德胜眼前一亮,自己手里如果也能有这么一支军队,那以后在北疆的地位,应该能像堂哥一样稳当吧。
高旺激动起来:“如此可行?”
:“可行。”
孙燚态度诚恳:“张大帅也让白定平将军带了几百人帮我的手下训练,训练这恶劣天下的适应能力。都是边军兄弟,互帮互助,理所应该的嘛。”
:“那就再好不过了。高德胜,这个任务交给你了,你负责挑选五千精壮士兵,接受训练。”高旺在马上扭过头来,对高德胜交代。
:“是!将军,末将一定完成任务。”
孙燚扭头吩咐:“张巨树,选五十个口齿清楚的士兵出来给高德胜将军,严格按照我们的的训练方式训练。”
:“是!副帅!。”张巨树明显没有那么热情。不是别的原因,是因为要在这四百个亲兵憨憨里挑出五十个能说会道的士兵,难度实在太大,远比挑出五十个能打架的难。
两人骑在马上,三言两语间就达成了默契的合作,心情大好,一路上谈笑风生,气氛极为融洽。
邙西县其实不算大,人口不多,商业也不算发达,倒是县城周围的农田比较集中,勉强还能过得下去。
孙燚这下明白,要养活一万多的军队,还有两千骑兵,东线那条商路,确实对邙西来说,有些重要。
中午一顿酒,喝的很尽兴。
有了一场一边倒的较量,这些将军,亲兵们对平武军的战斗力有了比较深刻的体会,单纯当兵的,武力是衡量一切的标准,也是决定地位的高低。
大家对孙燚手下一众人马,都很客气。
而且很明显,高旺在这些人面前,那就是一言九鼎的主,谁也不敢跟他炸毛。
酒桌上的话题很散,天南地北,吃喝玩乐。。。。随意又刻意,谁也没有提起两军矛盾的由头,这么多人在场,只谈风月,不聊其他。
酒足饭饱,高旺邀请孙燚去家里坐坐,喝杯茶,见见家人,孙燚也不拒绝,一口答应。
这就是两人私下有话要说。大家都很识相,离开酒桌,纷纷表示有事要处理,与孙燚告辞。
高德胜负责安排小柱子,卢大狗等人休息。
一场酒下来,说起来卢大狗亲自上阵打架,还伤了脸,高德胜连干三杯以示歉意,大狗也不是放不开的人,嬉笑怒骂间,两人恩怨,化入酒中,一笑泯恩仇。
高旺的家里,典型的东北大院,东北大院说的是建筑风格,门很宽,几架马可以同时进入,进入就是一个很大的院子,院子确实大,没有任何亭台楼阁,光秃秃的压实的黄土地。
院子里有刀架,石锁,箭靶,马厩,马道。。。。
说他是个练兵场,跑马场,都可以。反正和南方说的院子,完全不是一个概念。
院子后半,有两棵树,光秃秃的直冲云天,树后一溜的青砖红瓦房子,时间久远,青砖灰蒙蒙的,红瓦也显得黯淡,倒是显出一种厚重,并不沧桑。
房子边上像是开了几片菜地,现在也是光秃秃的,啥也没种。
好吧,整个院子没有太多家的气氛,倒是像极了军营,简约简单。孙燚见过王铁头的小院子,也见过张陆离的大帅府,这些边军老将的院子,几乎都是这种风格。
:“家里老婆子去了,两个孩子也自立门户,这里就我和亲兵住,简陋了点,副帅不要笑话。”
:“没办法,养这些兵,费用太大,我这一把老骨头,也就随便点过活就好。”高旺哈哈笑着解释,将孙燚迎进门。
孙燚心头一动:“嘿,这人老精,鬼老灵,这就开始哭上穷了。”
屋子里没有别人,亲兵高横送来一个火炉,沏上一壶热茶,斟满两人茶杯,很知趣的离开屋子,关上了门。
没了人,气氛突然有些微妙,两人哈哈一笑,端起茶,细细品尝起来,似乎用这个动作掩饰尴尬。
不管怎么说,刚刚手下才打了一架。这话题,要从何处说起。
高旺放下茶杯:“副帅,今日打这一架,想必你也知道缘由,我高旺在这里,给副帅赔个不是。”
:“诶,高将军,两军操演,如何谈的上打架一说。”孙燚这句话,是给高旺一个完美的台阶下,否则,一军之将纵容手下与副帅的亲兵打了一架,这事情说大不大,说小不小,落在有心人手里,也是一个把柄。
操演,操演就不一样了。
这是训练。
高旺心情大为舒畅,副帅实在是给足了面子:“哈哈,孙副帅说得对,操演,副帅让自己的手下,给我邙西士兵操演了一番步兵破阵的技巧,妙不可言,妙不可言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