初夏的北邙草原,就像一块巨大的绿色绒毯,从眼前一直铺展到天边,其间点缀着星星点点的野花,微风拂过,花浪轻摇。
白石湖畔,百顶毡包像花儿一般绽放。白石湖水清澈见底,在阳光的照耀下,闪烁着迷人的光芒,仿若无数细碎的钻石洒落在湖面上。
:“好久不见,元大王。”孙燚笑呵呵的招呼着元宝。
元宝老的厉害,二十几岁的人,看起来头发稀疏许多,眼角的皱纹杂乱细密,全然没有几年前在清河榷场见面时候那般意气风发。
:“元宝拜见大夏特使。”元宝向孙燚拱了拱手:“坐。”
孙燚也没有在意元宝的冰冷态度,施施然坐下。周边还有几个像是部落首领的人围坐在一起,看向孙燚的眼神有些淡淡的敌意。
孙燚微笑着,眼神淡然地从这几个人面前逐一扫过,像是看见了,又像是没有看见他们的存在。是一种目中无人的蔑视。
:“特使此来,所为何事?”元宝并不想与孙燚有多少接触,说话也直接。他北邙沦落到今日这般境地,几乎全是拜眼前这人所赐,要说不恨,那是假的。
孙燚从怀里掏出礼部精雕玉琢出来的国书,打开,才念了两句,眼皮子跳了几下,又将国书合上,递给元宝:“元大王,咱们这么熟,就不要那么煞有其事的守规矩,你自己看吧。”
大和亲的消息,早半个月就在草原上传的沸沸扬扬,元宝也早就知道了内容,如今,只是一个形式而已。
元宝缓缓打开那卷国书,看了几眼,眉头不自觉地微微皱起,看这国书实在是有些费劲。
礼部的那些官员啊,也不知是为了卖弄文采还是怎的,将这国书撰写得又臭又长,天花乱坠。
各种华丽的辞藻堆砌在一起,什么 “圣德昭昭,仿若曜日当空,光辉所及之处,万邦咸服”,又是什么 “仁恩浩浩,恰似沧海之泽,润养之地,福寿永昌”,晦涩难懂。,读起来让人如云里雾里,元宝还算是读过几年书,看起来也是一脑子浆糊 。 。
元宝将国书合起来,放在一边:“侯爷,直说吧,你们大夏想做什么?”
:“元大王,我奉命前来就是递交国书,征求大王的意思。并将国书的内容推行到位。然后回去禀告陛下。”
元宝脸上一阵白一阵黑,这回答和没回答是一样的。
:“大帅,那你回去禀告你家陛下,我北邙地广人稀,实在找不出五万适婚女子,陛下的好意,我北邙恕难从命。”
孙燚也不在意:“好,既然大王这么说,那我就不为难大王了。”说着话,孙燚笑看着其他几位部落首领:“各位部落族长,长老,你们是什么意思?每一个适婚女子,我大夏愿意出一百两银子作为给部落的补偿,一万人,就是一百万两,这个价钱,还是可以谈一谈的。”
孙燚这话一说出口,几个首领顿时哗然,在北邙草原,一般女人都是不值钱的,就算年轻,体力好,手上又会一些放牧技巧的,也不过值三头牛,一头牛,满打满算,也不过八到十两银子。而大夏居然用一百两银子来买,而且听见了吗,特使说了,还能谈一谈。这笔买卖大有赚头。
元宝一听孙燚这话,知道大事不妙,草原上还有数百万人口,真要拿出几万个女子,实在是轻而易举的事,原本以为是大夏强取豪夺,威胁自己,所以他有强大的抗拒心,可这用百两银子交易,那性质可就大不一样了。
在看看几个部落首领蠢蠢欲动的模样,元宝毫不怀疑,这些鼠目寸光的家伙私下和孙燚达成交易,那自己这个大王,完全就没有任何好处,还不能出面阻止其他人的发财之路。
孙燚不动声色的将在场的几个部落首领的神态看在眼里,元宝的脸色微恼又有些窘,却显得力不从心,心里对北邙现在的局势有一个清晰的认知,这个所谓的元宝大王,可能也只剩下一个名义而已。
思索片刻之后,孙燚的眼神中闪过一丝决然。
他深知当下局势的复杂性,大夏与北邙之间的关系犹如紧绷的弦,牵一发而动全身。元宝如今似乎陷入了某种困境,而这个困境倘若处理不好,极有可能引发一系列严重的后果。
北邙草原对于大夏来说,是一个特殊的存在。大夏需要的是一个表面上看起来和谐,实则内部存在分歧、貌合神离的北邙。这样的北邙,在各方势力的制衡下,不会对大夏构成实质性的威胁。
而一旦北邙王权受到严重挑衅,必然会陷入战乱纷争,那将会是一场灾难。战争就像汹涌的洪水,一旦决堤,必然会四处外溢。
孙燚在心中权衡利弊之后,坚定了自己的想法。他决定还是要出手帮元宝一把,这不仅是为了元宝个人,更是为了维护大夏的长远利益。只有确保北邙处于一种微妙的平衡状态,大夏才能保持自身的稳定。
:“元大王,我还有旨意,需要私下传达,请大王散了各位首领,你我详谈。”
元宝眼里闪过一道意外,看了孙燚一眼,孙燚微微颔首,笑的温和真诚。
几个首领离开座位,簇拥而去,一路上交头接耳议论纷纷,几个人似乎对于大夏的和亲条件很有兴趣。
孙燚起身换了一个位置,坐到元宝对面,毫无敬意地盯着元宝:“元大王,现在没有外人,我们说话就开诚布公,不藏着掖着。这大和亲一事,你也看清楚了,有你同意没你同意,只要我大夏出得起银子,你阻挡不了。”
元宝单独在孙燚面前,反而放开了态度,他神态也变的懒散放松:“孙大帅,你这么自信,看来,你已经提前做过准备了?这些眼里只有银子的家伙,都被你说服了吧?”
孙燚笑笑:“元大王,你北邙像现在这样,安安稳稳好好过日子,不好吗?你觉得就现在这局势,你北邙再想着把大夏当做威胁,当敌人,你还有胜算吗?”
元宝也毫不掩饰的承认:“嗯,你说的对,其实大和亲的消息,我也听到风声,我以为这件事,会能激发各部落首领的同仇敌忾,没想到。。。呵呵。。。白花花的银子真是比快马利刀来的更为动人。”
:“不是!你错了。”孙燚声音骤然变的冷冽:“不是白花花的银子动人,是白花花的脑浆子更吓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