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宝眼里像是燃起一团火,火焰在他的眼眸深处跳跃、翻腾,仿佛要将他所有的情绪都燃烧殆尽。火里夹杂着屈辱,不甘和决然。他直直地盯着信田长风:“你是来和我开玩笑?北邙草原本来就是我们的,有你没你都是一样,都是我们的!”
信田长风轻轻摇头:“不,你们只剩下半个北邙草原。炎峰山城现在是属于大夏人的,没有我们,你们拿不下来,即使拿下来,你们也对抗不了大夏的反扑不是吗?”
信田长风的话语就像一把锋利的刀,狠狠地刺痛了元宝作为北邙草原首领的骄傲。可是他说的又是事实,元宝并无力反驳。
元力利见元宝沉吟不语,做出一副吃亏的态度:“信田特使,我们北邙需要出动十万大军,劳师动众,还要付出死亡的代价,你拿着我们自己的土地做条件,未免有些说不过去,你们赢了,占据大夏的花花世界,我们等于一无所得,这样的合作,没有意义。”
:“不知道元宝大王是什么意思?”信田长风今日本就是来试探元宝的态度,这么大的事,肯定不是三言两语就能达成共识。
国与国之间的谈判,其实本质上和菜市场买菜一样,谁都不想吃亏,但总是有人需要吃亏,之所以需要技巧,就是让赚便宜的人,看起来更像吃了亏,而吃了亏的人,还以为自己赚了便宜。
当然,这是势均力敌的谈判,反之,呵呵,那就是趁你病,要你命。
之所以和北邙谈判,更重要的是能安抚他们,这样东瀛军队行动的时候,不需要用太大的力气去防备他们。等到日后有时间有空闲腾出手来,什么北邙草原?这就是东瀛帝国的草原!
:“特使就不怕我把你们的计划卖给大夏人?”元宝表现的有些不甘心的绝望,似乎想用这种方式,逼迫东瀛人让出更多的好处来。
信田长风似乎也微微愣了那么一个小小的瞬间,马上又反应过来:“大王,大夏人拿我们一点办法都没有,你就算是告密,他们最多就是杀了我而已,这有什么意义?”
密谈的气氛一下就从之前的云淡风轻轻言细语,转变的咄咄逼人寸步不让,信田长风的微笑被元宝突如其来的威胁搅的有些生硬,不过他毕竟老奸巨猾,转眼又恢复了之前那种从容淡定:“大王,我奉我大帝旨意而来,大王若是有什么条件,说出来,我回去禀告大帝,再做协商就是。”
元力利赶紧出来打圆场:“信田特使一路辛苦,不如今日早些回去歇息,明日咱们再谈?我家大王也需要时间考虑一下与贵国的合作,事关重大,大家都谨慎些,周到些好。”
送走信田长风,元宝在毡包里坐了很久,元草山拢了拢自己的头发,眉头皱纹又杂又乱,像他的心思一样纷乱。
元力利盯着元宝,像是在盘算着怎么开口。
:“你们怎么看?他们有没有诚意?”元宝腰杆有些松垮,导致整个人的都有些颓废劳累的感觉。说出来的话,低沉又疲惫。
元草山沉默着不说话,这东瀛人突然出现,带给北邙王庭是兴起还是毁灭,只在一念之间。作为族长,为了帮助元宝维护王庭稳定,元族部落已经付出了惨痛的代价,这两年日子勉强好过了一点,元草山并不想节外生枝,可是他也知道,东瀛人敢露面谈判,一定也是有所准备。
:“让元古花进来,这件事,大家都要表态。”元宝吩咐元力利一声,元力利应声走出毡包寻元古花,元宝抬起头来,看向元草山。
元草山迟疑的,非常缓慢地摇了摇头。
他表示出来两个意思,一是他不清楚东瀛人的来历,第二个意思是他并不敢轻易做决定。元宝会意地活动了几下脖子。
几年的战斗经历,将元古花身上的青涩与莽撞消磨殆尽,使他变得成熟许多。他的眼神中不再只有年少时的热血冲动,更多的是历经世事的沉稳与内敛。
毡包里的气氛沉闷压抑,元古花静静地听着元力利转述东瀛人的打算,眉头微微皱起,脑海里不断思索着其中的利害关系。东瀛人所提出的计划看似对北邙脱离大夏人有所帮助,但是东瀛人并不是信得过的朋友。
东瀛人的时机选择的并不好,若是在孙燚这次见过元宝之前,和元宝商议,或许元宝还有几分野心尝试翻盘,只是前段日子孙燚与元宝之间开诚布公的谈话,确实打动了元宝的心,与其心心念念东山再起报仇雪恨,真不如安稳过渡休养生息。
而现在的大夏国盛兵强,早不是北邙人可以对抗。
所以现在的元宝,陷入一种极端的矛盾选择中。
:“元古花,你怎么想?说来听听。”
元古花没有做出选择,他从军事角度上来分析道:“东瀛人的计划,听起来有些吹嘘,特别他说十万步兵可以从海上攻入大夏腹地,这未免太匪夷所思了吧。如果十万步兵堵住山海关的粮道,大夏边军不攻自破。”
:“依照他们的计划,有我们没我们,本质上没有什么区别。”
元力利装作思索良久:“他们应该是害怕我们在背后捣乱,毕竟他们过山海关,必须经过我们的草原。其实这样,我们确实可以好好敲诈他们一笔。至于他们和大夏打成什么样子,与我们何干?”
:“你的意思是,他们在稳住我们?”元宝抬起头,眼光在元力利脸上停下。
元力利耸耸肩膀:“这还用说吗,谁看不出来啊。不过我们都知道,东瀛人不是朋友,未必可信。但大夏却是敌人,我们和大夏之间的仇恨,累积了这么多年,可不是三年两年就能消除的。”
:“我是想过,或许真的可以借助东瀛人的力量,给大夏致命一击。如果将来相处的还行,那我们就捞些好处,还能把东北草原收回来。如果将来就算不能相处,最多也就是和大夏关系一样,继续打仗呗,我不信东瀛人打下大夏,还有力气和我们作战,我们有足够的时间壮大自己。”
:“别做梦了,东瀛人不会傻到让我们置身事外。他们一旦动手,我们肯定要被绑在他们战车上拼命。”元草山忍不住反驳道。
元宝又耷拉着脑袋,何去何从,是一个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