出乎楼闻筝意料的是,楼亦舒并没有来找她麻烦,直到她关灯睡下,家里都安安静静的。
楼亦舒学聪明了?
不应该啊,他在餐桌上咬牙切齿恨不得把自己生吞活剥的表情还历历在目,她很肯定,如果今晚不是黎真在桌底踹了他一脚,楼亦舒面前那碗热汤就该泼在她身上了。
一个连脾气都压不住的人,怎么可能压得住嫉妒心。
思来想去,楼闻筝觉得楼亦舒可能是在憋大招,她最近得小心一点才行。
睡到半夜,外面突然响起一阵急促的脚步声,楼闻筝被惊醒,她侧着耳朵细听了一会儿,好像是从隔壁楼亦舒房间发出来的,除了嘈杂的动静,还隐隐有呻吟声。
她危机意识向来强烈,比如这会儿,一股不祥的预感涌上心头,她立刻起身,打开门出去看究竟。
隔壁房门大开,楼宗远,黎真和保姆都在,楼亦舒正捂着肚子在床上打滚,又哭又闹脸色发白,黎真急得冷汗都出来了,楼宗远则不断看手机:“救护车怎么还没来!”
“父亲。”楼闻筝出声:“哥哥怎么了?”
楼宗远回头,皱眉说:“可能是食物中毒,我准备送他去医院。”
楼闻筝走进房间:“我能帮上什么忙吗?”
“不用,这里有我和你阿姨就行了,你今天累了一天,回去休息吧。”
楼闻筝点点头,正准备走,楼亦舒却突然“呕”的一声,吐出一大口血来。
黎真吓得哭出声:“亦舒,亦舒……怎么会这样!亦舒你忍忍,救护车马上就到。”
楼宗远也被这突如其来的状况弄得心慌气躁,他怒气冲冲的问黎真:“你到底给他吃了什么!好端端的为什么会食物中毒!”
黎真平时就忌惮楼宗远,这会儿被他吼得都不敢哭了,结结巴巴的说:“大家都正常吃晚饭,我没额外给他吃别的。”
楼宗远忍着脾气问楼亦舒:“你是不是在外面吃了不干净的东西?”
楼亦舒满脸都是冷汗,艰难的摇头:“没有……晚饭后只喝了一杯水。”
楼宗远环视房间,拿起放在桌上的水杯:“是不是这个?”
“对……”
楼宗远还想再问点什么,外面响起救护车的声音,他立刻把水杯塞到楼闻筝手里,转身在黎真的帮助下把楼亦舒背起来,嘱咐道:“带上水杯,跟我去医院。”
楼亦舒被紧急送到医院,进急救室时他已经陷入半休克状态,医生诊断为中毒,立刻对他进行洗胃。
黎真靠在急救室外的墙上,一直在抹眼泪。
楼宗远则把那个杯子交给护士检测中毒源头。
四十分钟后,医生走出来,擦了一把额头上的汗说:“结果出来了,中的是万里藤果实的毒。”
楼宗远问:“万里藤是什么?”
“一种观赏性乔木,开的花很漂亮,但果实有毒,一般栽种的地方会立警示牌,告诉路人这种东西不能吃,还好送来得及时,要是再晚半个小时,医院就没办法了。”
楼宗远被吓出一身冷汗。
“有个奇怪的地方。”医生说:“我们给病人洗胃,他的呕吐物里并没有万里藤的果实,应该不是误食了果子。”
楼宗远神色一凛:“医生,您把话说清楚。”
“我们从你送来的杯子里检测出万里藤果子的毒源,如果没猜错,应该是有人把万里藤的汁液投在水里,病人喝了导致中毒。”医生意有所指:“如果不是病人好奇心强喝着玩儿,那这很有可能是一起投毒事件,要不要报警调查,你们看着办吧。”
楼宗远几乎是条件反射般回头,看向站在不远处的楼闻筝。
这一刻楼闻筝终于知道心里那股萦绕在心头挥之不去的不安来自哪里了。
“……父亲,你怀疑我给哥哥下毒?”
楼宗远盯着她看了几秒钟,没回答她的话,而是掏出手机给保姆打电话:“把小少爷的房间给我搜一遍!”
保姆来得很快,一起带来的还有声称从她书包暗格里搜出来的万里藤果子,楼宗远把果子摔在她身上,眼神冰冷:“你还有什么好说的?”
楼闻筝手心沁出了汗,她抬头,本想和楼宗远对视,却不经意间对上了站在楼宗远背后的黎真的眼神,黎真脸上还挂着未干的泪痕,却冲她弯了弯嘴角,露出一个恶意满满,计谋得逞的笑容。
“……”
她突然想起一些细节,比如今晚刚回到楼家时,黎真主动上前来接她的书包,果子应该就是那时候被塞进书包的。
这个女人,为了栽赃她连亲生儿子的命都赌上了。
也就是因为黎真足够心狠,所以她赌赢了。
现在无论她说什么,怎么辩解,楼宗远都不会相信她,毕竟在这之前,她也不敢相信一个女人会为了栽赃嫁祸,对儿子下这样的狠手。
意识到这一点,楼闻筝那些辩解的话突然说不出口了。
-
晏淮之正在寝室睡觉,外面响起钥匙开门的动静,他觉浅,立刻被惊醒了。
很快有人推门进来,虽然没开灯,但脚步丝毫不慌,还直接去了阳台,晏淮之断定来人不是小偷。
他摸出手机看了一眼时间,凌晨四点钟,楼闻筝不是回家了吗,怎么这个时间回寝室?
晏淮之掀开被子下床,先开了灯,再拉开阳台落地窗,果然看到楼闻筝坐在阳台上抽烟,她半边脸隐没在黑暗里,大概是被房间里透出来的光线刺了眼睛,还下意识偏了偏脑袋,即使是这样,晏淮之还是敏锐的注意到她嘴角的淤痕。
“怎么回事?”他快步走过去,楼闻筝还想躲,他伸手钳住她的下巴,近乎蛮横的把她整张脸转过来,等看清她的脸,他微微一怔。
情况比他想象的还要糟糕,楼闻筝半边脸肿得老高,嘴角眼角都破了,她皮肤白,深红混着青紫的淤痕看起来触目惊心。
“看够了?”楼闻筝扔掉烟头,冷冷的说。
“……”
晏淮之松了手,有那么一瞬间,他觉得眼前的人像只刺猬,竖起尖锐的刺防备着靠近她的所有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