到医院做完检查,楼闻筝拿了一瓶牛奶坐在等候区边等边喝,晏淮之去拿检查报告。
他这一去,半小时都没回来。
楼闻筝喝完牛奶,百无聊赖的玩了一会儿手机,决定去找晏淮之。
进到科室,楼闻筝才发现晏淮之被周易截住,两人正在说话。
周易发现楼闻筝走过来,立刻给背对着她的晏淮之使了个眼色。
晏淮之回头,见楼闻筝站在几米开外,他对她招招手,示意她过去。
楼闻筝走过去,周易跟她打招呼:“楼小姐,好久不见。”
他话音刚落,晏淮之解释道:“她耳鼓膜出了点问题,听不见。”
周易吃了一惊,晏淮之三两句解释了她失聪只是暂时性的,周易松了口气:“能恢复就好。”
“我带她去开点药。”晏淮之说:“主任那边你帮我跟他说一声,我得把家里的事处理完了再过来。”
“好。”
晏淮之拉着楼闻筝转身要走,周易又叫住他:“淮之。”
“嗯?”晏淮之回头。
周易顿了顿,说:“这个季度的员工体检结果出来了,关于你的心脏……你还是尽早做个针对性检查吧,要是情况有变,也好早做打算。”
“我知道。”晏淮之笑了笑:“等忙完就去做,你别操心了。”
“你心里有数就行。”
回到家,晏淮之让阿福陪着楼闻筝,自己则回楼上书房去了。
阿福得知楼闻筝听不见,立刻收起平时吊儿郎当的样子,又是把电视节目调到她喜欢的那个台,又是给她端茶倒水洗水果,就怕怠慢了她。
电视开着,楼闻筝注意力却不在节目上,她放空自己发了会儿呆,对阿福招招手:“阿福。”
阿福小跑过来,大声喊她的名字:“闻筝姐姐。”
楼闻筝被他的大嗓门震了一下,皱眉说:“我能听见了。”
阿福一愣,立刻说:“我去告诉哥哥。”
他一转身就被楼闻筝拽了回来:“我等会儿自己跟他说,你先别走,我有话要问你。”
“你说。”
“你哥在国外那几年身体怎么样?”
“挺好的呀。”阿福说。
“你确定?”楼闻筝怀疑道。
阿福眼里闪过一丝犹豫,再次开口时带了几分迟疑:“嗯,确定。”
“你知道匹诺曹吗?”
阿福:“什么?”
“小孩说谎鼻子会变长。”楼闻筝吓唬他:“你想变成长鼻子怪物吗?”
“我已经八岁了闻筝姐姐,这种吓唬三岁小孩的招数对我不管用。”阿福不屑道。
“好吧。”楼闻筝叹了口气:“我一直把你当成好朋友,但现在看来,这只是我一厢情愿,你连实话都不愿意跟我说。”
阿福:“……”
“你去玩儿吧,不用理我。”楼闻筝一脸难过的说。
阿福纠结了一会儿,妥协道:“我是把你当好朋友的,可是有些话,我怕说出来会搞砸你跟哥哥的关系。”
“怎么说?”
阿福试探性的问:“如果哥哥身体不好,你会不会嫌弃他?”
“你不也身体不好,我嫌弃你了吗?”
“那不一样,我跟你关系再好也只是朋友,但你跟哥哥是那种关系,以后要生宝宝的,万一你嫌弃他,不想跟他生宝宝了,那说实话的我就变成坏人了。”
楼闻筝心头涌起不祥的预感,她正色道:“如果你哥哥隐瞒身体不好,骗我生下宝宝,那你就是助纣为虐,是帮凶,是害了我,你愿意看我后悔吗?”
阿福:“……不愿意。”
“说不说你自己权衡吧,我不逼你。”楼闻筝说,她基本能确定晏淮之隐瞒了一些事情,阿福要是不愿意说,她也有办法弄到真相。
阿福沉默了半晌才叹了口气:“那我还是说吧,哥哥心脏不好,跟我一样有遗传病。”
楼闻筝一愣:“他做过手术了啊。”
“没有根治,我的病情也一样,这是基因遗传病,治不好的。”
楼闻筝愣住了。
阿福看了一眼楼上,压低声音说:“你别告诉哥哥是我跟你说的。”
“……好。”
楼闻筝在楼下坐了一会儿,跟阿福打了声招呼,回楼上去了。
进了房间,她把房门反锁了,打开电脑黑进医院后台,翻出了晏淮之的体检报告。
体检报告上一系列的专业名词她看不懂,索性把病历拷贝出来,发给一位做医生的朋友,让她帮忙看看是怎么回事。
那位朋友很快就回复过来:“遗传心脏病,还挺棘手,这是谁的病历?”
楼闻筝说:“朋友介绍的相亲对象,我觉得他不太老实,所以查了一下,查出了这个。”
“靠,介绍人绝对不安好心,赶紧把他和这个相亲对象都拉黑!”那位朋友愤愤的说:“心脏病本身就很麻烦,遗传性心脏病更是麻烦中的麻烦,不仅病人本身有问题,生下的孩子大概率会遗传到心脏病,建议速速远离,这种人条件再好都不能要!”
楼闻筝:“……”
她总算明白晏淮之为什么要拒绝她了。
作为心脏病患者,没人比晏淮之更清楚这其中的无奈和酸楚,换心手术之前,他活得像个水晶娃娃,肩不能扛手不能提,体育课跟他无缘,他甚至连跑和跳都不能,更别说和同龄孩子嬉笑打闹。
身体上的缺陷硬生生把他变得高冷禁欲。
后来他亲眼目睹父亲猝死,家破人亡只在一瞬间,母亲抑郁而终更是让他意识到,像他这样的人,本身就是一个悲剧。
作为他的妻子需要承担的风险太大了,他随时可能猝死,要么终生丁克,要么生下的孩子会成为下一个悲剧,跟他沾上关系的人会变成第二个徐曼青。
他怎么忍心让她变成这样。
楼闻筝怔怔的看着电脑屏幕,心脏一阵抽搐,难受得她喘不过气。
这时房间门被敲响了,楼闻筝立刻收起电脑,走过去打开门,晏淮之站在门口皱眉看着她:“干嘛锁门?”
楼闻筝:“……”
“阿福说你能听见了。”
“嗯。”楼闻筝别开视线。
“怎么了?”晏淮之注意到她泛红的眼圈,习惯性抬手去揉她的脑袋:“不舒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