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人总会下意识从有利于自己的方向出发考虑问题,能易地而处的人少之又少,小九是那个年轻姑娘,更是我当闺女一样一手养大的,你说,我该站在四十岁的角度,还是该站在监护人的角度来考虑这件事?”盛明予问。
“……”陈洋说不出话来了。
盛明予摆摆手:“忙你的去吧,这里没你事了。”
陈洋转身出门,但走了两步,他又回头:“可是盛爷,您也有一点喜欢九小姐不是吗?”
盛明予拆着手上的零件,头也没抬:“这又能证明什么?”
陈洋鼓起勇气说:“我年轻,很多事都看不全,但我还是想说,九小姐喜欢您,您也喜欢九小姐,那别的都不是问题,说句不好听的,您打算把程门和盛海都交给九小姐,她年纪轻轻就坐到这个位置,以后跟她在一起的人或多或少都掺杂了利益成分,与其让她跟一个一辈子都需要提防的人在一起,倒不如内部消化,还有什么是比您亲自看着她更安全更放心的?”
盛明予一愣。
“您担心自己走在九小姐面前,她会孤零零的过完下半辈子,这个就更好解决了,结婚了多生两个孩子,您不在了还有孩子保护她,程门和盛海也后继有人,这不是两全其美的事吗?”
陈洋走后,盛明予握着螺丝刀,对着摊在眼前的一堆录音机零件发呆。
陈洋说的那些话,是他从来没有考虑过的。
他一直以盛九监护人的身份自居,也把手上能给的东西都给她了,却没有想过,即使盛九拥有再多权利和财富,说到底她也只是个年轻女孩。
总有一天她会结婚,会生孩子,会组建一个家庭,这个过程中少不了另外一个男人参与,如果这个男人品行不端,那她半辈子就毁了。
陈洋有句话说得对,如果一定要有一个男人参与到盛九的生命中,没有人比他自己更让他放心。
想通了这一点,盛明予心情顿时轻松起来,他三两下把收音机零件组装好,下楼叫来保姆,让她晚上多做两个菜,他打算开诚布公的跟盛九谈谈。
晚上,盛明予特意换了身衣服,早早坐在客厅等盛九回来。
然而时间缓缓爬过七点,七点二十,七点四十,盛九还是没回来。
盛明予叫来陈洋问:“不是说小九今晚会回来吗?”
“是啊,她下午是这么说的。”陈洋也觉得奇怪:“我给她打个电话。”
陈洋电话拨过去,却提示无法接通,他挂断电话说:“山路刚疏通,不太好走,不知道是不是车在路上抛锚了,我带两个保镖去看看。”
“我一块去。”盛明予说。
“盛爷,您在家待着吧,被九小姐看见,回头得说我没看住您了。”陈洋无奈的说,上次盛明予非要去接盛九,搞得他后来被盛九骂了整整两天,原因是盛九看见车的挡风玻璃被山体滑坡砸下来的石头擦花了一块,用她的话来说,盛明予当时要是有个好歹,她非把他脑袋拧下来不可。
盛明予知道盛九的脾气,也不想为难陈洋,妥协了:“好吧,你早去早回。”
陈洋带了两个保镖驱车出山,盛明予留在别墅耐着性子继续等。
这一等,又过了半个小时。
外面传来车声时,盛明予精神一震,他放下手里的象棋,起身正要迎出去,别墅的门却猛地被撞开,盛九手里握着枪,脸上身上溅了血,急匆匆冲进来,险些撞到盛明予身上。
盛明予被她的样子弄得一怔,立刻拉住她检查有没有受伤:“怎么回事?”
“我没事。”盛九反手抓住他的胳膊,叫来保姆,拽着他和保姆往楼上走:“姓马的在我车上装了定位仪,一路跟进来,半路上被我发现,跟他的人火拼起来,我带的人少,拼不过他,陈洋暂时截住了他,但是扛不了多久,我如果没猜错,他应该是冲着你来的。”
说话间盛九把保姆和盛明予都带进走廊尽头的杂物间,反锁了门,利索的打开杂物间里的暗道,她掏出一个小型定位器,塞进盛明予衬衫口袋:“从这里可以通往后山,那是一片原始丛林,你们先找个地方藏起来,这是定位仪,我已经把信号发给熊叔了,不用担心走丢,熊叔稍后会顺着定位仪去找你们。”
盛明予皱眉看着她跟交代后事一样的举动:“你不跟我们一起走?”
“他们很快就会追上来,我在这里堵一会儿。”盛九恋恋不舍的看着盛明予,见他一脸凝重,她壮着胆子勾住他的脖子,踮起脚尖在他嘴唇上重重亲了一口,又迅速推开他:“快走吧,保护好王婶,她上有老下有小,全靠她养着,不能出事。”
盛明予:“……”
“快走!”盛九把盛明予往暗道一推,催促道,外面响起车声,应该是姓马的追上来了。
盛明予沉默了三秒钟,转身把王婶往暗道一推:“在这儿待着,别动也别出声。”
王婶吓呆了,怔怔的点头。
盛明予关上暗道门,拉着盛九往外走。
盛九:“你干嘛!外面很危险,你吃了药……”
盛明予无视她的话,一走出杂物间,就和冲上来的几个年轻男人打了个照面,对方一愣,迅速举枪点射。
盛明予一手搂着盛九敏捷的闪身避过,一手夺过盛九手里的枪,两声枪响,为首的两个男人立刻倒下,盛九惊呆了。
接下来的半分钟内,她看着盛明予跟杀神一样,枪响人倒,弹无虚发,那七八个仗着火力充足把她逼得节节败退狼狈不堪的男人连反应的时间都没有,横七竖八倒了一楼梯。
以前盛九听熊初墨说起盛明予年轻时有多凶悍多心狠手辣时,总是嗤之以鼻,觉得他在添油加醋,为盛明予打造“大佬”光环,可此刻真正见识到盛明予狠辣的一面,她才知道熊初墨没有说谎,也没有夸大其词。
从底层踏着无数人的尸骸走上宝座,一统程门十几年的“盛爷”,不只是个称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