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的出现,是让她有一些没有真实感的。
尤其是现在这样的状况之下。
好像冥冥之中,他又没有对她撒谎,没有骗她,因为每每关键时刻,他真的会来,会保护她。
不论在这之前他们两个闹成了什么样子。
舒半烟摇头,语气小声:“不听。”
“我要听你说……”爱我。
陈寒峥松开岑继尧,推了推他:“走吧,岑先生。”
推岑继尧那瞬间,一个轻巧的定位器落入了岑继尧的兜里。
他想也没想就跑。
陈寒峥第一时间拿出手机发信息给三人小群里:[定位追踪信息]
[这是岑继尧位置,他可能很快就会发现定位,舒半烟我带走了。]
傅末:[留她做笔录。]
陈寒峥抬眼看了看舒半烟的状态:[抱歉,现在不行,明天吧,非要做笔录,有本事自己找到我们。]
温吟偏头去看了眼傅叙手机屏幕,上面是他们的聊天记录。
她拿着手机回复:[没事,带她走。]
傅叙挑眉:“顶着我的名号做事儿?”
“不行?”温吟眯了眯眼看他,骄横的很:“回家吧。”
“得。”傅叙笑了笑:“现在我就是你的专职司机。”
陈寒峥收了手机,看向她,昏暗的夜里,一切都显得脆弱。
他垂眸,暗自咬牙,呼了呼气,脚步略微的浮沉不稳。
这车祸出得真他妈疼,伤口现在已经是裂开的了。
他走过去,擦了擦舒半烟的眼泪,喉腔发出的声音磁性低哑,在夜色和这样的场景晕染下格外的有安全感:“跟我走?”
舒半烟吸了吸鼻子,眸底闪着泪光,“回回让我跟你走,走一半你人就跑了。”
陈寒峥愣了下,又笑了笑,慵懒的有些鼻音:“行,那我送你走?”
他的改口,让舒半烟感到憋屈又恼火。
他究竟想要干什么?
“送我回家。”舒半烟:“然后你走。”
“嗯。”陈寒峥过去扶她,他身上清隽又野性的气息不停的往鼻息里钻,大手握着她的手臂,也格外的坚韧有力。
可隐隐约约,也有些消毒水的味道,但舒半烟并没有在意那么多。
这一路上,陈寒峥都很安静,一句话都没说。
往常这个时候他总会调侃这几句,调节一下气氛,不管他们之间是怎样的关系,可他的性格就是如此。
而现在,安静的出奇。
一路到了公寓楼下。
陈寒峥声音微弱,却尽量装的平常:“到了,下车吧。”
他躺医院不是没道理,还好没有进icu,不然他爬也爬不起来。
像这种伤得严重又要趴下来打架的时刻很多。
例如那段时间总上地下擂台时,爬不起来就是死。
舒半烟听着他的声音,转头一看,才看着男人握着方向盘的手青筋暴起,额头也是,还有一层密密麻麻的冷汗,冷汗太多,凝结成一滴一滴的往下落。
舒半烟不是温吟,她对血液的味道不敏感,陈寒峥也隐藏的好。
看到他这个样子,舒半烟当即心头一慌,是不是他打架时受伤的。
可是刚刚他明明是绝对占上风的那个主导者。
“陈寒峥,你怎么了?”舒半烟过去拉他的手,不拉还好,一碰,男人的手跟冰一样,都刺骨。
小女人哭,心里担心,眼里焦急,情绪藏也藏不住。
陈寒峥迷蒙的看在眼里。
唇边挂起来笑容。
原来,也有人会担心他的死活啊,他还以为没有呢。
毕竟他自己都不在意自己的死活。
舒半烟过去解开他的安全带,语气凌乱又强行的镇定:“陈寒峥,你跟我上楼,我给你叫私人医生过来,可以坚持一下自己走吗?”
陈寒峥靠着椅背看她:“你刚才说,你想听我说什么?”
“现在还提这个?”舒半烟:“你知道你现在很虚吗?我一拳能打死你。”
她拉开车门下车,绕到驾驶位那边给他拉开了车。
“自己能下来吗?”
陈寒峥看着她娇小的身躯,他很疼,但看着她又不由得想笑。
一拳打死他,好样的,挺没良心。
而这么个娇小模样,怎么扶他。
她多娇嫩,多经不起折腾,他都知道,都试过,那小嫩肌肤,轻轻一碰就红。
陈寒峥深深吸了口气,“扶得动么?”
“能吧。”
可陈寒峥一下来,手搭在她的肩膀上,肩头瞬间如千斤重,她支撑不住,路都走不动。
舒半烟皱皱眉,这男人怎么这么沉,她语气娇弱,微微喘气:“陈寒峥,你……你尽量轻点儿压着我好吗?”
“我扶不动,”舒半烟说:“实在不行,我们慢慢走。”
她心里憋屈,但也着急,现在觉得自己怎么那样没用力气那么小,怎么连他也扶不动。
“呵……”男人笑了一声,她感觉自己肩上力气确实轻了很多。
一直到楼上,舒半烟悄悄把他扶进自己房间里。
“带我进你房?”
“你之前那一间做杂物间了,小声点,沈盼睡了。”
陈寒峥横躺在床上,胸膛起伏的很快,呼吸格外的急促。
“那可能——你今晚就没法睡了。”
舒半烟一开始还不理解他这一句话是什么意思。
直到她发现血液浸透他的衣衫,从小腹,从后腰,从身上的很多地方。
但小腹的地方,渗透得最多。
舒半烟叫了医生。
现在看到他伤的这么严重,流了这么多血,觉得叫医生不靠谱了。
“我给你叫救护车!”
“不用了。”陈寒峥声音微弱,淡淡的:“私人医生就够了,包扎一下伤口就行了,睡一觉就没事了,也死不了。”
舒半烟自顾自的去掀开他的衣服,纱布裹在腰腹,被血液染的通红,看样子他小腹的位置有很深的伤口。
她心底紧颤,咬着下唇掉眼泪,让自己不哭出声。
陈寒峥拉下自己的衣服:“别看了……不好看。”
男人没看她,原本还好,但打了岑继尧那么一顿,确实很多伤口裂开,失血过多是生理上的休克问题,与他自身体力问题无关。
所以他没什么力气,所以没有看她。
就算是没看,他也抬了抬手,想要去碰碰她的手。
却碰得一手柔软,他赶忙收回自己的手,心里被这烫了一下。
舒半烟哭的都愣了愣。
陈寒峥:“对不起。”
“你是不是哭了?我只是想安慰一下。”
“毕竟,你很爱哭。”
舒半烟:“我才没有。”
声音带着哭腔说没有。
也是把他当傻子。
陈寒峥感觉到头疼,但挺无能为力。
“你别说话了,医生马上过来。”
他明明昨天才离开,健健康康的离开,怎么现在……伤的这么重……问题是他还打架
舒半烟:“你是不是傻,你受伤了就不要打架,你放他走就行了。”
陈寒峥平躺,望着天花板,嗓音微弱的喘:“那他让你不高兴了……”
他说话断断续续的:“万一,万一真欺负了你,我……我不得帮你讨公道么……”
“哪儿那么容易让他走了……”
这回这么轻易的让他走了,下回他就敢更加的变本加厉。
有些人就该给颜色看。
他们什么也不服,就服绝对的武力压制。
舒半烟实在看不懂他。
他的表现不比真正的男朋友差,甚至比那些男人更有担当。
可他对她格外的好,什么身份也没有。
不是她不给,是他不要。
所以她看不懂他。
“陈寒峥,你是对哪个女人都这么好吗?”
陈寒峥闭了闭眼,喉结在灯光下滚动,冷汗层层,被灯光照的发亮,显得格外的性感。
他问:“我很渣吗?”
“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可能是很渣吧。”陈寒峥笑了笑,没说话了。
他好喜欢她,有谁会不喜欢太阳呢?
喜欢的不想伤害,所以远离。
但好像……内心深处又叫嚣着不想离开。
所以想钓着,也想让她喜欢他,但他并不值得喜欢。
所以,也算是挺渣。
他格外有自控力不靠近她,可她总是出事,总是让她放心不下。
倘若他狠一回行不去救她,她或许死里逃生,或许这辈子再也见不到她,这种事情,是他赌不起的。
医生来的挺快的。
给他把伤口包扎了一下,然后还是建议去医院住院观察。
“医生……”舒半烟在外面和医生小声的问:“您能看出来他是怎么受伤的吗?”
她学刑侦,学政法,也有鉴定伤痕课程,她推测是车祸,可是他的惊天车技她是见过的,他出车祸的可能性很小。
“应该是车祸,伤的挺严重的,最近就好好休息吧,所以我才建议去医院再检查检查。”
舒半烟:“谢谢医生。”
“对了,这件事情不要告诉我爸妈。”
医生很懂的笑了笑:“好的舒小姐,我不会告诉先生和太太的。”
“不过做你们家的私人医生这么多年了,也是一个过来人,有必要提醒你一句,他看上去不像是一个普通人。”
“他的体质很强,气质也不是强。”
给他包扎伤口的时候,那么严重的伤都没有吭一声,看人的眼神也格外的锐利。
他没有带麻药过来,什么伤口上药全,都是硬生生的上上去的。
他疼得浑身汗,也没晕过去,意识、意志,都不是常人能比拟的。
“所以你要调查好他的身份,谨防他骗你。”
舒半烟笑了笑:“我知道了。”
送走医生,舒半烟推开房门,他还没睡。
“你不困吗?”
“还是说你疼得睡不着?”
陈寒峥撑着手臂要起来,舒半烟连忙扶住他:“你起来干嘛?要喝水我就给你倒。”
“现在能走。”陈寒峥开口说。
“你要离开?”
“不然?”陈寒峥看她:“留我过夜?我睡这儿,你睡哪儿?”
舒半烟深吸一口气,真的气得想打他,她咬牙切齿:“省省吧,我怕你死在半路上。”
“我去和我室友睡。”
“我看着你睡着就去。”
陈寒峥:“你看着我,我睡不着。”
“我看你就是疼的睡不着,嘴硬。”
“是挺疼的。”陈寒峥虚弱,似笑非笑的样子有点坏:“但我也挺危险的。”
“怎么危险?”舒半烟看他:“你最严重的,是小腹上的伤。”
“别嘴比那什么都硬。”
“哪儿ing你不是最清楚?”
他天生撩人嗓,酥酥麻麻的总让她心动。
漫不经心的流里流气,脸上总带着慵懒的笑,看上去挺不靠谱的,坏坏的,但关键时刻最靠谱的,最有担当的,还是他。
她心口都发热,尤其是他现在一副很好欺负的样子。
他怎么就那么又坏又讨人喜,怎么那么让人放不下。
陈寒峥脑袋一偏,我看到了旁边飘窗上摆放好的可乐。
一瓶一瓶的格外整齐。
目光扫视在可乐瓶身上,他心底发紧,有一种说不出来的酸涩滋味。
他很轻易的就能看见他写字的那一瓶,虽然很小的一行字,知道的人很容易发现,不知道的人,很难发现。
这一堆可乐,就像是一堆灼热的火,烤着他。
这些可乐他那天晚上明明都扔了。
她……居然捡回来了。
骄纵的大小姐翻垃圾桶?
他是不是……有些太小瞧他对她的影响力了?还是说,他太自恋。
其实舒半烟一直没有给他什么压力,她是一个很懂事儿的姑娘,虽然脾气大,性格很骄纵,但是关于他的事情他从来都不问。
也从来没有从他这里想要一个身份,也没有要求他必须要做什么,也没有亲口的告诉他,她要和他在一起,倒是他一直在拒绝。
她是在接近,可她从没说想和他谈个恋爱啊。
可能他想的有点太多。
舒半烟顺着他视线看过去,此地无银三百两的解释,“别人买的一直放在那没动。”
“嗯……”
陈寒峥收回视线:“你谈过恋爱么?”
“谈过。”舒半烟说:“我都不知道谈了多少个,追我的人可多,我不不知道怎么选。”
对于她的这个话,陈寒峥是相信的,毕竟小姑娘长得这么漂亮,会有很多人乐意跟她在一起的。
陈寒峥喉咙发紧。
身上不好受,心里更难受。
虽然他明确的回答过不喜欢,可她笑了起来,看着他又问:“陈寒峥,你是不是喜欢我啊?”
“喜欢到都要为我卖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