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边,傅末正在蹲点。
坐在车上的,车外面人来人往。
前面的人正碎碎念:“这人来人往的哪能蹲得到人,我屁股都坐疼了,在这坐了一天了。”
傅末抬了抬眼,嗓音冷冷:“闭嘴。”
“就是,老大不也在这坐一天了吗?”
男人垂眸,看着手机上面发来的消息。
顾一瑾和家里关系不好?
他微微的皱了一下眉头,怪不得住在他这里这么久也没有见过家里面人来看,除了她那个哥哥以外。
之前寝室门口尸体事件的时候,所有人的家长都来了,唯独顾一瑾的家长没来。
所有人也都搬出去寝室住了,唯独她一个人还住在寝室里面。
或许不是因为他不害怕,只是因为她没有那个经济能力出去租房子住。
傅末低头给林小小转了一百块。
林小小:“……”
[你好小气。]
傅末:[情报再多再给。]
不是他小气,他也可以给林小小很多钱,可是孩子还这么小,给她那么多钱容易坏事儿。
小孩子花钱不能大手大脚,100块钱对于8岁小孩来说已经很多了。
“人来了!”
傅末立马收了手机,下车逮人。
办案子就是这样,风餐露宿。
嫌疑人在哪里,他们就在哪里。
把这个人抓回去以后就是无尽的审讯,爆炸的案件已经移交给别人去做了。
傅末这天回去得挺早。
审讯的事情局里面有很多人可以做。
他可以暂时不管。
从市局里面出来,手里面拿着一根香烟,天色微微的黑沉下来。
有人抱着玫瑰花在卖。
看他出来,就拦住,可男人的神情冷脸色也冷,整个人浑身上下都透着一股凌厉的气息。
让拦着他的人有点后悔了,看着他这么一张脸,哆哆嗦嗦的:“你,你好先生,买一束花吗?”
傅末眉头一皱,脸色冷冷:“不买。”
那个卖花的人不敢缠着,转身就走。
“等等——”傅末突然叫住他。
那人浑身都一颤,回头怯怯的看着他:“怎,怎么了?”
傅末叼着烟掏钱包,声音比这夜色还要清冷:“多少钱?全买。”
那个人愣住了。
他以为他把他叫住是想要打他一顿。
毕竟这个男人看上去就是一副不好惹的样子,结果是要全部买了他的花。
他顿了顿……如果自己原价卖出去的话,他会不会觉得太贵,然后被打一顿?
想了想……
“本来这些总共的话应该能卖500块钱,我给你打个折,450怎么样?”
傅末眉毛淡淡,垂眸从钱包里面数出了500块钱递给了他。
他接了过来,傅末抱了一手的玫瑰,香气扑鼻,火红的玫瑰娇艳欲滴,在夜色里看着,格外的漂亮。
很奇怪,傅末抱着玫瑰花,就有一种意境上的美。
而卖花的抱着,就只是个卖花的而已……
公寓之内。
顾一瑾刚哄了林小小去睡觉。
小小很听话,平常古灵精怪的鬼主意很多,但是睡觉的时候不吵也不会闹。
这倒是让人很省心。
成绩也很好,口口声声的说,等爸爸妈妈回来以后,要给爸爸妈妈看到她的那些奖状,让爸爸妈妈知道她都在努力。
努力的学习,等长大以后他们就不用去做那么危险的工作了,就可以赚钱养着他们了。
顾一瑾听着这些,心里面很不是滋味。
小姑娘还不知道她的爸爸妈妈……已经没有在这个人世间了。
而她小小的年纪还在憧憬着自己与父母的未来。
越是和小姑娘接触下来,顾一瑾就越是心疼林小小的懂事儿。
更是对傅末多了一分佩服敬佩的情绪,这一回的敬佩不是在工作能力上。
而是在于他的为人处事上。
小姑娘的父母出的事情,他可以把小姑娘接受过来,自己收养着,这样的男人就很有担当。
顾一瑾坐在沙发上,客厅里面没有开灯,就昏昏暗暗的开了一盏小灯。
她揉了揉眉心。
其实……她也宁愿自己的父母像林小小父母一样,哪怕是常年不见面也行,只要让她知道,这个世界上是有人爱着她的就行。
然而没有。
父母是有爱的,只不过这个爱没有在她的身上而已。
“咔哒——”门忽的被人从外面打开。
顾一瑾抬眼,就看到男人抱着好几束玫瑰花进来。
他人还没有走到面前,顾一瑾就已经先闻到了玫瑰花的香气。
傅末没有说今天晚上要回来。
他见顾一瑾坐在沙发上,门也没有反锁。
就开了大灯,看到她的脸上情绪不是很好,一副沉寂的感觉。
傅末把玫瑰放在客厅的茶几上,顾一瑾的正对面。
男人看向她:“不睡觉,坐在这里干什么?”
“不是说了让你晚上锁好门吗?”
“现在还没有到晚上也没有到我睡觉的时间。”
傅末声线清冷:“家里面只有你们两个小女孩,天色一黑就应该把门反锁起来,要有这种安全意识,亏你还是学法的。”
“你非要一回来就教训我吗?”
傅末看着她:“我这是教训你吗?”
顾一瑾起身,“我回房间了。”
他看着她的背影,又看了看桌上的玫瑰,娇艳娇媚,好看极了。
可有些人,看也不看一眼它们,开的再娇艳漂亮又有什么用?
他皱皱眉,忽的开口:“心情不是很好?”
“是有一点。”
“因为什么?”傅末:“我的意思是或许我可以开导一下你。”
顾一瑾回头看他:“你今天晚上不忙吗?”
平常他可都是忙的,神龙见首不见尾的。
偶尔晚上也回来一次,只不过是回来拿换洗的衣服而已,还有时候还是叫队里面的队员会来拿的。
不知道怎么回事儿,平常看他,也就正常的感觉。
在只听闻他传说的时候,就很想见见他,很想和这样的人接触接触,想知道他们是如何做到这样优秀的。
见到了以后才发现这样的人都是高冷不可接近的。
永远也猜不到他们有什么心思。
看不透他们的脑子究竟在想什么,那一双眼睛永远是那样的深沉不见底的,情绪永远都是不外露的。
可今天晚上看他又有一种格外的亲切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儿,可能是跟他相处的时间久了点。
除了同学以外,顾一瑾和异性相处时间最多的时候,也就是和傅末一起了。
顾一瑾心底里有些动容。
在这种孤寂的时候,很希望有人和自己聊聊天。
不想忍受这样的孤独和悲凉。
她觉得……以后林小小会不会也和她这样一样,想要找一个说话的人都找不到。
顾一瑾转身,缓缓的迈步走到了沙发面前。
她抬眼,看着男人棱角分明的脸,舔了舔唇瓣,声线也是偏冷的,但是这个声音里面多了几分,想要依赖,渴望温暖的感觉。
她说:“如果我今天晚上跟你聊天的话,你会不会觉得我图谋不轨?”
傅末听得皱皱眉。
没有想到这个姑娘这么死心眼儿,他那么一些话,她记到现在。
有必要记到现在吗?还记那么久。
傅末微微的呼了一口气,声音低低的有些虚无缥缈,模糊的她都有些听不清。
“有些时候,你也可以对我图谋不轨……”
“什么?”顾一瑾有一些怀疑自己的听力,觉得不可思议,她肯定是听错了。
傅末嗓音提高:“我说,我不会觉得你对我图谋不轨。”
“嗯。”顾一瑾点了点头。
她之所以把他的话记那么久,是因为她不是一个想给人添麻烦的人。
如果说她跟他接近,哪怕是单纯的心思,对于他来说是一种负担,那么她就会止步,就不会接近。
她从来不热脸贴冷屁股。
顾一瑾坐在了他的旁边。
不知道是职业习惯还是因为什么其他的原因,她一坐下,傅末就闻到了一阵沁透心脏的清香,比那娇艳的玫瑰花还要香。
是发自于她身上的香气。
傅末没有动,看向她的侧脸:“因为什么不开心?”
她嗓音很轻,沉着一股浓烈的情绪:“小小,她今天跟我说,她要好好学习,长大了赚钱养父母……让她的父母不用再那么危险。”
“嗯……”傅末敛了敛眉目:“她长大后,会明白的。”
“她长大后会怪你的吧。”顾一瑾看着傅末:“会怪你一直瞒着她,怪你连见父母最后一面都没有让她见。”
傅末扯了扯唇角,这是一抹苦笑。
“没有任何人见过她父母最后一面。”傅末语气低低的:“他们是牺牲于爆炸之中,炸的血肉模糊,尸体都拼凑不出来一个完整。”
顾一瑾抿唇。
“对不起……我知道你心里面可能也有一些不好受。”
“没什么对不起。”傅末扯唇,唇角有了一个浅淡的笑:“这件事情你就帮我瞒着吧,不要让她知道。”
“不让她见她父母最后一面也是为了她好,那些毒贩都是穷凶极恶的,他们向来都瞒得很好,毒贩不知道他们有一个女儿,如果知道了后,小小以后的生活或许就不会太平了。”
顾一瑾垂眸:“我懂……”
选择了这个职业,懂这个职业的难以言喻。
他们守护着大家,但是小家,永远是被忽略的那一个……
所以,在这么一刻,顾一瑾突然有一些明白傅末为什么看上去这样冷冰冰的没有感情了。
为什么会告诉她没有谈恋爱的打算了。
他也是不希望自己有了另一半过后拖累另一半吧。
就算是有了一个家以后他也会忙碌于工作,对于家里面会疏于照顾。
与其这样去耽搁一个女孩子的一生,索性就不找。
毕竟他也没有办法给到家里面足够的关心。
做警察这个职业就是这样的。
有些人看上去冷冰冰的,其实心底里格外的柔软,有自己的一套想法。
顾一瑾对这个臭脾气的男人,又有了一些新的改观和看法。
他是伟大的,是满身殊荣的。
他是刑侦队的队长,关于贩毒这些案件,他也是会去查的。
时不时的也会和那些缉毒警合作着剿毒。
这个话题太过于沉重,不适合一直这么聊下去。
她抬眼,这才看上了桌面上的玫瑰花。
“为什么会买这个花?”
傅末可不像是有这种情趣的人。
“看到别人在路上卖,挺可怜的,家里面也需要一些花来装饰。”他看向顾一瑾,不知道是不是她的错觉,顾一瑾觉得他的眼神没有那样的冷了。
他说:“毕竟现在家里面不仅是只有我们两个,还有一个小小,小小的成长环境,尽量给到最好,家里面最好也布置得温馨一些,所以看着才买了。”
“他们说看着花,心情就会好很多。”
“是吗?”顾一瑾拿起一支玫瑰,浅浅的闻了一下,花香入鼻,蔓延全身。
确实不错。
“喜欢吗?”
顾一瑾抬眼看他,眸底少见的有了些许的光芒:“嗯?”
“我的意思是如果玫瑰花摆在家里面太张扬的话,下一次我买点其他的。”
“玫瑰挺好的,只不过挺贵的吧,可以买一些日常的月季和玫瑰,就是同一个品种。”顾一瑾:“可以买种子吗?我们可以把月季种在阳台上,还可以买那一种可以牵藤的花,铺满一整个阳台的栏杆,看上去会很好看。”
“在要枯萎的时候剪下来,插在家里面的桌子上,这样子会很省钱。”
傅末挑眉。
听上去是个不错的想法。
“行,我去问问他们有没有这个种子,买回来了,你有空就帮我打理一下,没空的话我就请个花匠。”
顾一瑾:“你真是钱多了没处花。”
“我在家就可以打理那些花,也花费不了太多时间。”
“行啊。”傅末嗓音淡淡的:“那我就把花匠的钱付给你。”
“以免你不好好做这个工作。”
顾一瑾:“……”
有钱人的想法确实是难以拿捏。
可她不知道的是,男人已经在开始想方设法的用“正当”途径给她塞钱了。
如果直接给她钱的话,显得就有一些不太正经。
这样的方式,是最好不过的。
顾一瑾:“我可没有那些花匠专业,非要给的话,你随便给点儿就行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