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夜里静悄悄的,庄佑杰清晰地听到了自己紧张的心跳。
也许是心理作用,明明梁垣雀又不会发光,但他消失之后,庄佑杰觉得四周的黑暗变得更浓。
他们此刻走在没有人烟的荒地上,四周是连一个火星都看不到,天上那轮月亮跟快没电的手电筒一样,亮光似乎都断断续续的。
庄佑杰内心紧张到了极点,放开声音大叫,
“阿雀!你出来啊!快出来!”
“你别闹了,我生气了昂!”
四周依旧很静,因为没有建筑物,荒地上连个回音都没有。
大声的叫喊似乎是耗尽了庄少爷最后一丝胆量,有闷热的风吹过,细小的声音在他的耳边像是爆炸了一样,炸碎了他最后的防线。
他尖叫着,扭头不顾一切地狂奔。
来的时候,一直是梁垣雀带路,回去的路上他也顾不得细想,就一个劲儿地往前面跑。
好在小玉镇的道路并不绕,他狂奔了一段时间,看到前面有亮着灯的房子。
他已经回到了小玉镇的富人区,这边就比刚才强得多,起码很多大院里面能透出光亮来。
看到这些来自于人的灯火,庄佑杰的内心才得到了一丝安慰,他慢下了脚步,但心脏依旧在狂跳,像是要从嗓子眼里蹦出来一样。
他一路摸回宋家,开门的还是那个门房,见他一脸见了鬼的表情,也吓了一跳,
“呦,您怎么了?”
庄佑杰没心情搭理他,随便丢下一句,“不该问的别问”,就赶紧往内院去。
他的异常自然也被黄敬业看了出来,尤其又是他们两个人出去,只有他自己回来。
“发生什么事儿了?梁先生呢?”
看到黄敬业,庄佑杰才能稍微稳定下情绪,把刚刚发生的事情跟他讲了一遍。
黄敬业听得眉头紧皱,低声骂了一句脏话,
“该不会是真撞邪了吧?梁先生能处理这种情况吗?”
处理个屁,庄佑杰在心里想,他是侦探不是道士,他能抓人又不能抓鬼。
庄少爷本来就也是一个唯物主义者,在认识梁垣雀之后,在他的影响下更是坚定了这一点。
与其说他是被鬼给阴了,不如说是背后被人给暗害了。
不管对方是谁,仅凭他肯定是没有能力解决梁垣雀,于是他把自己的观点讲给了黄敬业。
黄敬业略一沉思,觉得有道理,这似乎是人在暗下黑手啊!
他身边大部分人都被派出去找杀害方婆子的凶手,但好在还留了几个,他叫着这几个弟兄,亲自去外面找人。
庄佑杰肯定也要跟着,但看他这副惊魂未定的模样,黄敬业还是劝他留下来休息。
“万一梁先生自己脱身回来了,咱们这儿总得留下个接应的。”
黄敬业说得有道理,所以庄佑杰也没有再坚持。
黄敬业一行人出去之后,一直到后半夜才回来,但很遗憾的是,他们并没有找到梁垣雀的踪迹。
黄敬业是从小玉镇长大的,肯定比庄佑杰要熟悉这附近的环境,他按照庄佑杰的说法找到了荒地那边,结果一点痕迹都没发现。
这件事本身就诡异到极点,如果梁垣雀是在路上突然被人掳走的,庄佑杰虽然走在前面,但二人之间的距离不超过成年人的一步,他没理由听不到动静。
而且以梁垣雀的本事,想掳走他,那得是志怪小说里的世外高人,武侠小说里的那种都够不上格。
黄敬业知道,那附近有一条隐秘的沟,他怀疑梁垣雀是掉沟里了,还专门下去找了找,结果并没有人。
沟里倒是有那种有人滑进去的痕迹,但黑灯瞎火的,黄敬业判断不出这是刚刚留下的,还是以前的痕迹。
于是他决定先回来,看看梁垣雀有没有回来。
但结果,显而易见。
庄佑杰的心脏又开始狂跳起来,坚定的唯物主义信念似乎在逐步地崩塌。
梁垣雀该不会真的被鬼给掳走了吧?
黄敬业决定带人再出去找找,这一次去附近的住户那里敲门问问,也许梁垣雀在附近找人求救。
这回庄佑杰是彻底坐不住了,要跟着一起去。
黄敬业不肯,让他还是在宋家好好待着,到时候要是连他都丢了可怎么办。
黄老爷带人走了,庄佑杰的逆反心却冒了上来,看他们离开之后,自己悄悄地溜出内院。
为了避免跟黄敬业碰上,他特意走了宋宅内部的小路。
这条路会路过一些厢房,庄佑杰走过其中一间的时候,听到了宋老爷的声音。
看来,这里是宋老爷的卧房,自从黄姐姐得了怪病之后,宋老爷就再也不跟她同房,单独搬出去住。
而令人意外又合乎意料的是,庄佑杰还听到了佟大姑娘的声音。
他们似乎还在为了管家婆的事情争吵。
随着宋老爷的一声大喝,佟大姑娘的声音弱了下来,慢慢演变成了嘤嘤的哭声。
似乎是觉得自己这么凶也不好,宋老爷的语气也软和了下来,
“哎呀,这也是没办法的办法,我这是弃卒保车,想想咱们的孩子,如果咱们被那姓黄的搞出个好和歹来,咱们儿子可怎么办呢?”
佟大姑娘带着哭腔,“可那也是我亲娘啊。”
“你也不能怪我,要怪就怪姓黄的那小子紧咬着不放,而且啊,这个用药的馊主意本来就是你娘出的,她担起来,也是应该”。
听到宋老爷这么说,佟大姑娘不乐意了,尖声又跟他吵了起来。
庄佑杰听了一会儿就赶紧走了,看来这背后暗害黄姐姐的事儿,他们谁也跑不了啊。
他离开宋老爷的房门口后没多久,就摸到了宋家的大门,那门房还没有睡,对他们这一晚的进进出出非常好奇,
“不是,我说这位爷,你们这是干啥呢,一晚上了没消停,到底出啥事儿了?”
庄佑杰瞪他一眼,“让你不该打听的少打听。”
门房有点怕梁垣雀,对庄佑杰倒还好,也是又多了一嘴,
“我也不是瞎打听,你们要真有什么事儿,我得给我们老爷说啊。”
梁垣雀的失踪,还不一定跟宋老爷有没有关系,庄佑杰怎么敢打草惊蛇,立刻就摆了一个自认为很可怕的表情,
“我警告你,敢出去胡说八道的话,你一定会遭报应的。”
他话音刚落,门房的脸刷一下子就白了,庄佑杰心想难道我表情真的有这么恐怖吗?原来我已经被梁垣雀影响得这么深?
不过很快他就明白过来,门房是脸色苍白的看着他的身后。
想到这里,他的脊背一下子僵硬起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