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福死死地盯着梁垣雀,试图从他的神情中看出一些端倪。
但很遗憾,梁垣雀的神态平静到几乎可以说是异常。
许福深吸一口气,对身后的手下们说,
“出去,关上门。”
“老爷……”
手下有些担忧,试图阻拦,但是被许福给吼了一声,
“我说让你们出去就出去!”
手下不敢再多言,拖起地上几乎像是一滩烂泥的甲老板出去。
在房门关上的那一刻,许福才重新跟梁垣雀对话,
“小子,你是谁?”
梁垣雀没有面对他的问题,而是自顾自般的继续说道,
“许家的上一任当家许平多年前收养了你跟你的胞弟许旺,后来许平离世,你继承了许家,许旺去了北平发展势力。”
“许平的死对外一直宣称是急病,但实际上,他是死于未及时处理的伤口感染。”
梁垣雀说着,指了指自己的左眼,
“伤口是这里。”
许福很想控制,但根本压不住这一阵急促的呼吸声。
义父的死像是一块大石头,已经被他压在心底几十年。
平常刻意的忽略它,让它随着时间被尘封才能让自己好受一些。
但今天,几十年后的今天,这件事被一个小孩子明晃晃的挑了出来。
“你是他的什么人?”许福呼吸急促着问梁垣雀,“儿子还是孙子?我记得他当年年纪不大。”
“有没有一种可能,我就是。”
梁垣雀挑了挑眉毛,
“对于许平先生的死,我挺抱歉的,毕竟我没有想杀他,当时情况紧急,我只是想自保。”
其实当年的事情,跟许平本人的关系不大,是当时许平的一位熟人惹上了麻烦,许平出于仗义想帮他,因此惹上了梁垣雀。
许平当时是帮亲不帮理,所以决定把梁垣雀给解决掉,给熟人平事。
梁垣雀当时还带着年幼的路达,在危机中为了自保,刺伤了许平的左眼逃离。
而就是因为这个看上去并不知名的伤口,引发了细菌感染,没多久就死在了一场高热之中。
熟人的恶行最终被揭露,许平当初的行为不算光彩,他的死自然也不好启齿。
但许家当年已经在港区初露头角,许平也算是有头有脸的人物,他的死不能轻描淡写的盖过去。
于是最后,许平的死对外宣称是上了年纪后的一场急病。
而真正知道他死因的人,除了最亲近的许家两兄弟,也就是当初捅伤他眼睛的人。
其实这也是梁垣雀在之后听说许平过世后猜测出来的,无缘无故的高热本身就非常离谱,但结合他之前受过的伤,已经没有正常的就诊记录就能推测出许平的死因。
也许是觉得丢面子,许平没有及时去找专业的医生处理伤口,结果就是虽然没有丢面子,但是丢了命。
“小子,你知道自己在说什么吗?”许福咬紧后槽牙,
“那已经是二十多年前的事情。”
“反正除了当事人,也再没有人知道真相里不是吗?”
梁垣雀翘起嘴角,
“当然,我不是以此威胁你,我只是想趁着这个机会说声抱歉。”
虽然话是这么说,但梁垣雀要是不想威胁就不会把这事儿拿出来讲了。
毕竟一个弄不好,就可能被人当场崩了报仇。
许福的神情非常古怪,作为一个多年的上位者,他已经很久没有露出过这种失态的神情。
他相信梁垣雀确实跟当年的“凶手”有些关系,但肯定不相信梁垣雀就是本人。
江飞其实很早就醒过来了,虽然对方用的麻药剂量挺足,但江飞这么多年经历各种场合,早就养成了异于常人的耐药性。
那些人还没把他带进来,他就已经醒了。
对方似乎没打算对他做什么,直接把他丢进了一间卧室。
梁垣雀一直不在他身边,虽然理智告诉自己应该去关注一下梁垣雀的情况,但这个床垫实在是太舒服,让他忍不住躺一会儿还想躺一会儿。
所以最后,还是梁垣雀进来把他给揍醒的。
梁垣雀一推开门就知道江飞其实是醒着的,于是上去就两个嘴巴子,把他拖起来就走。
“解决了?”
江飞小声问他。
“算是解决了吧。”梁垣雀匆匆回答。
“什么意思?”
江飞还想继续问,但梁垣雀显然不打算回答,拖着他走得飞快。
许福的豪宅非常豪华,光是走廊就要走一段时间。
走廊两边有很多人高马大的手下,一直对他们行注目礼,就是眼神是在让人不太舒服。
梁垣雀虽然想快些离开,但也不能被许福看出慌张,只能在快步中努力稳住身形。
不过一走出许家的大门,他就立刻加快了脚步,一开始是快走,最后已经成了跑起来。
“喂,到底是什么情况,你们是怎么说的!”
江飞在后面追上他。
“暂时达成了和解,”
梁垣雀咳了一声,
“也就是说,在许家的大门里,我不再追究郑世安的身后事,许福也不再追究当初许平的死……”
“许平又是谁啊?”
江飞对于这个突然又蹦出来的名字感到莫名其妙。
“……你不用管,总之就是,一旦走出许家的门,许福还是会想办法干我。”
“啊?这不等于什么都没解决吗?”
“不被他抓到就好咯。”梁垣雀耸了耸肩,逐渐放慢了脚步。
横在他们面前的是一辆熟悉的汽车,庄佑杰正倚靠在车门上一脸阴沉地看着他们。
“吃晚饭是吧?让我去远点的餐馆买是吧?你又跑到哪里去了!”
庄佑杰看到梁垣雀,几乎都要咆哮出来。
“哎呀,好了好了,我可以解释!”梁垣雀摆着手做了一个投降的动作。
江飞震惊地看向他,
“不是,你凭什么对这小子这么有耐心?”
“我对什么人都很有耐心,”梁垣雀一边说着一边走向车子,同时预判到了江飞接下来想说什么,
“哦对,不用说我为什么不这么对你,因为你不是人。”
“你!臭小子!”
但梁垣雀已经不理江飞,直接对庄佑杰说,
“少爷,少我们一程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