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生,这里不方便讲话,劳驾您跟我移步。”
赵香蕊压低了声音,对梁垣雀做出了一个“请”的手势。
梁垣雀点头,跟着这个小白脸离开主院,前往了跟主院相连的侧院。
这个地方,就要比钱姑奶奶居住的主院有人气儿的多,厢房面积虽然狭窄,但门窗干净明亮,门口还有几盆色彩鲜艳的盆栽花束,小院子里还有一棵山楂树正到了成熟的时期,红彤彤的果子挂满了枝头。
而吸引梁垣雀注意力的,却不是这小院子里的光景,而是侧院一侧被封闭的院门。
这道院门被砖石给垒了起来,所以侧院的面积才被压缩成现在这幅模样。
不过这侧院院墙并不高,梁垣雀稍微一抬头,就看到被封起来的那一边有不少建筑,其中最大的一个,似乎是一个大戏台的模样。
看到梁垣雀的目光投向那边的建筑,赵香蕊便主动介绍起来,
“啊,那边似乎是钱家的一些老建筑,已经废弃多年不用了。”
“似乎?”
梁垣雀重复着他话语里的一个词,微微皱起了眉头,
“这么说,你也不清楚咯?”
“是啊,”赵香蕊微微一笑,“我住进钱家的时间也不长,且我的身份摆在这里,很多事情人家也不会让我知道。”
他笑着,把梁垣雀给请进房间,
“我这儿只有一些粗茶,委屈先生了。”
赵香蕊无父无母,打小在戏班里被班主养大,一年多前,他跟钱姑奶奶相识在一场寿宴上。
寿宴的主人,是钱家世交家的老夫人,钱姑奶奶因为自身的情况,一直很少出门,但这位老夫人因为没有女儿,打小就特别喜欢钱姑奶奶,所以自己这次做寿,很想见钱姑奶奶一面。
当时钱姑奶奶因为常年服药,精神状态已经稳定得不错,在熟悉的老夫人面前更是表现的跟常人无异,所以钱老爷也就放心的让她去了。
赵香蕊所在的戏班子,那天正好受邀去给老夫人唱戏祝寿,在一场戏终后,有丫鬟来后台请他,说他们家小姐很喜欢他,想见他一面。
钱姑奶奶跟赵香蕊一见如故,提出想带他回钱家给自己日常唱唱曲儿,解解闷儿。
按理说,一般大户人家买回去的解闷小戏子都是戏班子里还没有登过台的孩子,赵香蕊已经登过台唱过戏,在班子里高低也算是个角儿,不能答应这要求。
所以,当时赵香蕊拒绝了钱姑奶奶,邀请她如果想听自己的戏,可以在他们戏班演出的时候来捧自己的场。
不料钱姑奶奶因为这一面,对赵香蕊是念念不忘,从此老夫人经常请他们戏班来家里演出,钱姑奶奶也借着跟老夫人见面的由头来看赵香蕊。
一来二去半年多,二人之间也算是生出了一些感情,赵香蕊就鼓起勇气邀请钱姑奶奶来戏班见自己。
当时他不清楚钱姑奶奶的情况,也不知道钱家其实一直在限制她的出行。
毕竟就她的精神状态,放任她在外面乱跑的话可能会出意外。
钱姑奶奶对赵香蕊也有一腔真情,竟然学会了欺骗钱老爷,谎称跟老夫人约了一同去郊外上香,带着丫鬟悄悄去跟赵香蕊见面。
因为赵香蕊所在的戏班子在城区内偏远又混乱的地方,钱姑奶奶的出现引起了当时正好悄悄溜进城找“肥票”的马匪,直接将她给掳了去。
赵香蕊事后得知此事非常自责,便主动放弃在戏班的地位前来钱家照顾她赎罪。
钱老爷本来是很讨厌他一个白面戏子的,但无奈钱姑奶奶被绑走后精神失常的厉害,只有见到赵香蕊后才能好一点,只能无奈留下他来照顾她。
“好好好,”
梁垣雀该听的故事也听够了,伸手打断赵香蕊的讲述,
“虽然你们的爱情故事很感人,但这不是我想知道,”
“我问你姑奶奶的院子里死过人,到底是怎么一回事?”
赵香蕊闻言,深叹了一口气,端起杯中已经凉掉的茶水一饮而尽,似乎是在稳定情绪。
“死过人的不是姑奶奶的院子,而是我如今所住的这处偏院。”
很多年以前,钱家还是如今钱老爷的父亲掌家时,这处彼时还豪华奢侈的院子住着钱老太爷一位很得宠爱的妾室。
为了给讨这位妾室的欢心,钱老太爷从外面买回来一个小戏子给她平常解闷儿。
结果这个小戏子逐渐出落的亭亭玉立,钱老太爷看着她起了色心,将她给收了房。
妾室不想让小戏子分走自己的宠爱,尤其是当她有孕后,老太爷去小戏子房间里的次数更多,引起了妾室的妒忌。
于是妾室去了老太爷那里诬告,说小戏子还跟她在戏班里的一个情郎哥哥藕断丝连,二人还秘密计划私奔。
老太爷脾气很暴躁,尤其很看重自己的权威。
他也没有细查,就觉得小戏子给自己带了绿帽子,将她绑起来一顿拷打。
小戏子身体弱,根本经受不住这一遭,在老太爷的暴怒下一命呜呼。
妾室亲眼看着小戏子被老太爷打死,心中也许是有愧疚,明明只是想争宠,却害死了一条人命,又或者是担心自己有朝一日也会被不分青红皂白的老太爷误会而这么对待,所以在又惊又怕中早产,产后血崩而亡。
而她生下的这个孩子,就是现在的钱姑奶奶。
这些,都是赵香蕊听钱家家生的小丫头闲言碎语讲来的。
赵香蕊模样俊俏,对人又彬彬有礼,所以很多小丫头都喜欢往他身边凑。
听这些小丫头说,姑奶奶生下来就有疯病,是因为小戏子在报复,很多年前,也就是姑奶奶小时候,这处院子里还能在夜里听到女人呜呜的哭声。
不知道是小戏子,还是那位妾室在哭。
“嘶,你要这么说的话,”梁垣雀听着,皱起了眉头,
“既然这处院子闹鬼,那为什么钱家还安排姑奶奶住进来?”
“姑奶奶本身就有疯病,这么一来,不是把她往火坑里推吗?”
「这是梁垣雀人生中遇到的第一案,奠定了他以后对豪门狗血案件的爱好,毕竟调查豪门的案件,钱又多又有八卦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