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少爷,我们被发现了。”怀青放下监听设备,叹了口气。
薄玉浔站在窗前,透过雕花窗柩望向天边明月,高大的背影挺拔如松,英俊的面容透着玉质般的清辉。
闻言男子只是淡淡一笑,修长的手指叩在窗台上,像一只蝴蝶轻盈的栖息在花枝上。
怀青盯着男人的指尖。
她没有见过比少爷更美的手,比女子柔美中多了英气,却又比男人的粗犷更添几分轻盈,指如葱根,白皙修长,似一块被精心雕琢的璞玉,每一个角度都是那么的完美精致。
这是一双绝美的犹如艺术品一般的手,也是一双救死扶伤的手。
而现在,这双手,要为了最爱的人,拿起长剑,向敌人高扬。
“蒋春岚是搞情报出身,警惕心重,她早晚会怀疑。”
“那我们岂不是打草惊蛇了?”
“蛇要先探出头,才能知道她的老巢,你今晚做的很好。”
只要骗过秦秋曦就是成功的。
“那我们接下来该怎么做?”
“怀青,你帮我这一次就够了,解下来我要做的事情很危险,不适合你。”
“少爷。”怀青猛然站了起来,双拳紧握,眸底闪烁着愤恨的光。
薄玉浔蹙眉看着她。
“少爷,请让我和您一起吧,您走的这些年,我没有一天停止过学习,我什么都会,一定可以帮您的。”
薄玉浔静静的打量着她。
怀青目光坚定不移,丝毫不退让。
她有一张小白花的脸,但眉眼却透着一股坚毅,像是从石缝里钻出来的小草,任凭风吹雨打,也绝不弯腰。
每个人都有无法对人言说的故事,汇聚成了以后要走的路,哪怕路上荆棘丛生,也要一往无前。
薄玉浔没有问为什么,他只问道:“你决定好了吗?”
“是的,少爷,我早就准备好了。”
薄玉浔点点头:“秦秋曦还会再联系你,有任何动静,及时向我汇报。”
怀青关上门离开。
在转角处遇到了薄玉姜。
“小姐。”怀青低眉顺眼的喊了一声,抬步离开。
“今晚秦秋曦为难你了吗?”薄玉姜温柔的声音从背后传来。
怀青转身,恭敬的说道:“秦小姐向我道歉了。”
薄玉姜眯了眯眼:“这不像她能做出来的事情。”
“如果小姐没有什么事,我该去服侍老夫人睡觉了。”话落转身离开。
薄玉姜盯着怀青的背影,眸光阴晴不定。
扭头看了眼面前紧闭的房门,这两人到底在搞什么鬼?
——
怀青从薄老太太所住的正房出来,拐进了旁边的西耳房,这里离老太太房间最近,她就近照顾老太太比较方便。
耳房比一般的厢房要小,她一个人住却绰绰有余。
洗漱过后,怀青用毛巾包着头发,浴巾从胸前绕过,露出光洁的肩头。
恰在此时房间门被人敲响。
“谁?”话落连忙取过一旁的外套披在身上。
“怀青,我忽然想到有件事忘记跟你说了……。”话落来人推开房间门走了进来。
怀青背对着来人,光洁的背上一块丑陋的疤痕十分醒目,几乎一眨眼,就被外套遮住了。
怀青转身,皱眉看向来人:“大小姐,您这么晚了,找我有什么事?”
薄玉姜笑道:“是这样的,我看天气预报明天天气不错,明天你如果有时间,带母亲去附近的公园转转吧,老人家总待在家里也不好。”
这种事值当大小姐亲自跑一趟吗?
怀青恭敬的说道:“小姐放心,照顾老夫人本就是我该做的。”
“你做事我向来是放心的,时间不早了,你早点休息吧。”话落关上门离开了。
薄玉姜走在游廊下,灯光明灭不定的落在她的脸上,脑海中闪过刚才一闪而逝看到的画面。
怀青的背上,是一大片烧伤。
她的身上、藏着什么秘密呢?
——
怀青锁上门,转身走到落地镜前,脱下身上的外套,背对着镜子。
将长发拢到胸前。她侧过头,目光落在镜子中。
只见镜子中清晰的映出女子曼妙的身体曲线,然而从蝴蝶骨到腰近三分之二的地方分布着蜿蜒惊悚的疤痕,像癞蛤蟆的背一样,恐怖丑陋。
女子的手一寸寸拂过凹凸不平的疤痕,目光深处映出漫天的大火。
那场火烧了三天三夜,连带着那片森林也一并化为火海。
权势真是好东西。
能让蓄意杀人纵火变成自然灾害,面目狰狞的侩子手摇身一变成了上流社会人人尊重的贵妇人。
真是讽刺!
拢上衣服,怀青走到窗前,窗台上的花盆中,生长着一小株黄杨树,枝干曲曲折折,似一把撑开的伞,只是冬天到了,只余树干,不见叶子。
在那灰扑扑光秃秃的枝干间,缠绕着一截细小的藤枝,那藤枝实在是太细了,从腐泥中钻出,紧紧的缠绕着树干,像依附大树而生的菟丝花。
“我们的故乡,已经再也回不去了,只有你始终陪伴着我。”
女子手指轻轻抚摸着藤枝,“你什么时候才开花呢?”
那一日,想必也不远了。
——
这一夜,有人彻夜难眠、有人噩梦缠身,也有人酣畅大睡。
大床上,柳暮雪翻了个身,成大字型摊在床上,四个角被她占全了。
砸吧了一下嘴巴,睡梦中还在念叨;“好吃……翠姐你跟我走吧。”
柳暮雪被尿憋醒,爬起来嘟哝着下床,走出客厅,不经意间看到阳台上背对着她的方向的玻璃门上,映出一道人影。
柳暮雪吓的尿意瞬间就没了。
拿起墙角的台灯,柳暮雪小心翼翼的走过去。
“你……你是人是鬼?”
打开阳台的灯才发现是明镜,盘腿打坐,背脊挺得笔直,看着像是睡着了,然而手指间的佛珠却有条不紊的拨动着。
“你大半夜不睡在这儿修仙呢?”柳暮雪松了口气,刚放下台灯,尿意又来了,连忙慌不择路冲进了卫生间。
柳暮雪通体舒泰的走出来,缓缓呼出一口浊气,拉开阳台的玻璃门,柳暮雪差点被冷风刺到自闭,她连忙退了回来拉上玻璃门。
再看阳台上穿着一条单薄长裙犹如老僧入定般一动不动的某人,柳暮雪下意识打了个哆嗦。
“修仙的人比不起。”话落赶紧钻进了温暖的被窝中。
至深的夜、刺骨的风。
天幕似盘,星罗如棋。
无边的黑夜中,谁是棋盘上的棋子,谁又是下棋的人?
作为全国政治文化中心,即使深夜的京州火车站,依旧人头攒动。
两个黑衣男人在人群中艰难拨动,似乎在寻找什么人。
她在黑暗中静静的观察着。
忽然有人撞到了她,眼尾扫到那人往后一个仰倒,眼看就要摔在地上,而那个大的过份的肚子毫无遗漏的曝光在灯光下。
眸光一凛,单手揽住女人的腰肢,将她扯到怀中站稳。
女人有一双美到心碎的眼睛,此刻里边盛满了惊慌害怕,让人连看一眼都觉得心痛。
“谢谢您大哥。”女人连忙用外套遮住大肚子,目光惊慌的扫着四周。
当看到人群中逐渐接近的黑衣男人,女人绝望到极点,凄美的面容上是毫无血色的苍白。
然而她不甘心就这样认命,即使在绝路上也要找到希望,因为她有更重要的人去守护。
那一刻她看到了淤泥中生长出纯洁的莲花,圣洁芳雅,暗香袭人。
她目光落在女人的大肚子上,“他们为什么要抓你?”
女人愣了愣,苦涩一笑:“因为我……。”
在危险步步紧逼的时候,解释已经不重要了。
“跟我来。”她牵起女人的手,走入黑暗中。
原来从那个深夜,在她生出恻隐之心而冒着被暴露的风险牵起她的手时,命运便已经埋下了种子。
因果是一个轮回。
善有善报,恶有恶报。
“阿弥陀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