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就是她的亲妈,为了钱才会帮她。
祝湘湘冷笑一声。
天下熙熙皆为利来,天下攘攘,皆为利往。
人不为己、天诛地灭。
什么骨肉亲情,只有金钱关系,才是最牢靠的。
过去了三天,祝文韬一声不吭。
祝湘湘已经明白了他的意思,只是还拉不下面子罢了。
等她把所有证据摆在他面前,这样巨大的诱惑,任谁也抗拒不了。
务必要一击即中,让明镜再也翻不了身。
除了赵小惠之外,还有一个最重要的证人,明心。
此人犹如人间蒸发了般,再无任何消息。
没关系,只要证明明镜是假千金,这位真千金就此永远消失才好。
祝湘湘有一个猜测,说不准是明镜早已杀人灭口,如此她就更加高枕无忧。
“李侦探,如果我是你,就不会一直躲着,如你这般胆小怕事,永远也成不了事。”
手机里传来男人不可思议的声音:“你要做什么?疯了吗?那位现在岂是你能动得了的?”
“我母亲高薪聘请你调查,谁知你却与那处心积虑的假千金狼狈为奸,蒙骗了母亲和祝家,如果报案,你觉得你能被判几年?”
“你……你到底想做什么?”
“你以为明镜能有今天,靠的是什么?是祝家千金的名声和地位,若没有这些,她不过是个一无所有的野种,申先生和沈舟谁还抬举她?”
“你若帮我,你过去做的错事祝家不再追究,将功补过,也是美谈一桩,否则……。”
李鸿心一跳:“祝家何不将错就错?明镜今时不同往日啊。”
话一出口李鸿便后悔了,他忘记了对面那人的立场。
真千金与假千金天生就是对立面,现在两位假千金,还不撕的天昏地暗。
李鸿实在是不想管豪门的内斗,但当初又确实是他大意办错了事,现在置身事外,等东窗事发,祝家绝对不会放过他。
祝家人会不会将错就错他不知道,但这位假千金,是铁定不会放手的。
“今时不同往日?这些全都是她处心积虑谋夺来的?我替她背了那么久的骂名,她佛口蛇心,谋害了真正的祝家千金,这笔帐,要如何将错就错下去?你当我们祝家人都是利欲熏心之辈吗?我们只想要一个真相。”
李鸿想到明镜,世人传颂她菩萨下凡,拯救人间疾苦,有着悲天悯人的心肠,李鸿实在难以想象,那样一副仙绝超尘的外表下,竟是狼子野心……
李鸿到现在也难以置信,虽然他后来将当初的细节翻来覆去的推敲,越来越接近真相,他也实难相信啊。
甚至给自己洗脑、她那样做,应该也是有自己的苦衷吧。
然而如今祝湘湘咄咄相逼,李鸿被搅的不胜其扰,无奈的说道:“你要我做什么?”
“陪我去一趟四季镇。”
——
“烧退了。”明镜收回手,把被子往上提了提。
“好好休息,改天我再来看你。”
明镜提着保温桶,头也不回的离开了病房。
“曲哥哥,我也要回去了,你安心养伤。”明尘挥挥手,恋恋不舍的离开了。
曲飞台躺在床上,眼睁睁的看着两人离开,无奈的叹了口气。
没一会儿,病房门打开,一道身影冲进来,人还未近,大嗓门就先到了。
“小飞啊……我可怜的小飞……。”
曲飞台嫌弃的皱眉,“你哭丧呢?我还没死呢?”
黄超一把鼻涕一把泪的说道:“我可怜的小飞,好端端的怎么忽然就趟病床上了,不行,我得拍张照留个纪念……。”
几乎话落的瞬间,镜头就对准了曲飞台,可见是早就准备好了。
“咔嚓”一声,曲飞台的虚弱和黑脸全都被镜头摄进去了。
曲飞台一脚踹过去:“你找死是不是?”
扯到了伤口,曲飞台倒抽一口凉气,默默把脚缩了回来。
黄超一脸忧伤:“小飞,我得到消息,放下手边的一切工作,马不停蹄的赶来江州,你怎么能这么误会我,太让人伤心了。”
曲飞台嘴角抽了抽:“闭嘴吧你。”
最近也不知道是不是交了新男朋友,越来越娘了。
“小飞,你说你好端端的来江州干什么,我给你算过命,算命的说水克你,江州半岛地形,到处都是水,这地方跟你相克啊,每回来这儿都没什么好事儿,伤好了咱赶紧回京州。”
黄超开始了絮叨模式。
曲飞台听到他算命,脸色下意识沉了沉,“搞什么封建迷信,子不语怪力乱神。”
“嘘,话不能乱说。”黄超瞟了眼四周,神秘兮兮的从兜里掏出来一块包的严严实实的黄布,打开黄布,里边是一根红绳。
黄超把红绳系到曲飞台手腕上,“这是我从大相国寺里求的平安绳,开过光的,可灵了,限量发售,多少人抢破了头,我求爷爷告奶奶托关系才搞到这么一根,驱邪祟、保平安,效果可好了,你可千万别取下来,江州跟你相克,你只有戴了平安绳我才放心。”
曲飞台看着那条丑不拉几的绳子,伸手就要拽,结果拽不下来。
黄超嘿嘿一笑,“这是罗汉结,死结,解不开的。”
曲飞台说道:“给我找把剪子来。”
“小飞,这可万万使不得,你就戴着吧,冬天穿的厚,袖子遮着别人也看不见,你戴着我也好安心,不然我一天二十四小时黏着你。”
曲飞台无言以对,拉下病号服袖子遮住手腕上的红绳。
——
明镜走出医院时,月色已挂上树梢。
星辰廖廖,乌云遮了月尾,阴云笼罩在天幕,明天大概不会是个好天气。
两人沿着路边慢悠悠散步。
“二姐,你说大姐现在在做什么呢?”
“大姐、元旦就会回来看你们了。”
“真的吗?”明尘兴奋的快要跳起来了。
真的有好久没有见过大姐了,“我们快回家,我要把这个好消息告诉明提和小幺。”
明尘掰着手指头开始数:“啊呀呀,还有十八天才到元旦呢,时间怎么过的这么慢呢。”
明镜侧眸,看着身边活蹦乱跳的小姑娘,微微勾唇。
“就快了。”
夜色悄无声息的弥漫,在乌云遮住最后一尾月光时,整片大地陷入一片漆黑之中。
叶霜神色一凛,“寿昌人呢?”
小巷子里,早已没了寿昌的身影。
黑影翻上墙头,跳进了一户闲置的院落中。
远方传来隐隐约约的犬吠,谁家的灯火送来零星的光明,照亮脚下片刻寸土。
亦照亮了跃下墙头的少年双眼。
“西羽?”寿昌从地上爬起来,“你胆子太大了,冉腾霄的人一直跟着我,你不怕被他们发现?”
“一群蠢货罢了。”少年压低的声音依旧是那般桀骜不驯。
寿昌叹口气,“三月之期马上就到,我若还找不到那对母女,他是绝对不会放过我跟阿朔的,西羽,你救救叔叔吧,叔叔知道你一定知道那对母女的下落。”
寿昌“噗通”一声跪了下来,“当初是我对不起你父亲,我知道错了,我愿拿我这条命去换,但是阿朔他是无辜的啊,他也是你的亲弟弟,你不能见死不救啊。”
“你的命,值几个钱,如何跟少主的命相比?”
少年不屑的声音落地,幽静的宅院中,静的针落可闻。
——
少主——
叶剑心一跳,立刻垂下了脑袋,不敢看冉腾霄的脸色。
幸而霄爷有先见之明,在寿昌身上放了监听器,刚刚叶霜来电,寿昌忽然不见了。
他立刻察觉到不对,打开监听设备,果不其然,钓出了一条大鱼。
霄爷对西羽如此信任,没想到他竟是居心叵测。
另一头很安静,书房内同样沉默的令人窒息。
男子坐在书案后,面容拢在阴影中,不辨喜怒。
良久的沉默后,响起寿昌惊惧到颤抖的声音——“少主?”
“没有文爷,何来今日的青龙会,他虽已死,但精神永存,他的女儿,当然是青龙会的少主。”
寿昌半晌才找回自己的声音:“难不成你还想推翻冉腾霄?你疯了吗?他可不是冉阳那个软蛋。”
冉阳当初完全是捡漏,他本人是个烂泥扶不上墙的,谁知道冉阳的儿子竟然是头狼。
“当初冉博学冉博才两人趁乱夺权,一群乱臣贼子而已,青龙会真正的主人,永远只有文爷,只有他的后代,才有资格继承青龙会。”
“说了这么多,你知道那对母女的下落?你赶紧告诉我啊?”
“告诉你,好让你拿去邀功?让冉腾霄派人灭口吗?”
寿昌噎了噎:“你只有一个人,如何与冉腾霄抗衡,别再痴人说梦了,咱们都要面对现实。”
“呵,简直可笑,少主青龙令在手,何惧区区一个冉腾霄。”这语气可真是十足的霸气张狂。
寿昌惊的下巴都要掉了,“青……青龙令?竟然是真的?”
青龙会内部一直有这个传说,但根本没人当真过,原来竟然是真的。
“文爷一代枭雄,早料到有这样一天,未雨绸缪,青龙令是他留给少主的保命符。”
寿昌犹疑不定的问道:“青龙令、真的有这么厉害吗?能跟冉腾霄的势力抗衡吗?”
“冉腾霄算个什么东西?如何能与少主相提并论。”
寿昌立刻说道:“那少主这么多年为何不现身?”
“时机未到。”
“少主现在在什么地方?”
寿昌浑身的血液瞬间沸腾起来,“少主身负文爷血脉,理应继承青龙会,我愿辅佐少主,推翻冉博文那个狼子野心的东西,重新振兴我青龙会。”
良久无人应声,寿昌抬头看去,冷不丁撞入一双幽深的眼睛里去,含着深深的审视和嘲讽。
“寿昌叔叔,当初你和禄昌合谋陷害我父亲,一个为了利益能陷害亲哥哥的人,你说的话,你觉得我会信吗?”
“西羽、我……我当初真是有不得已的苦衷啊,禄昌拿你嫂子威胁我,我若不答应,他就找人糟蹋你嫂子,我也是没办法了啊,这么多年,我良心难安,现在是时候赎罪了,文爷与我恩重如山,当年我没有保护好他,让他遭了禹江那个贱人的算计,现在得知文爷有一息血脉尚存于世,我就是拼了这条老命不要,也必定会护少主周全。”
“西羽,你给叔叔一个赎罪的机会吧。”
“文爷生前仇家太多,为了少主安危,只能将她隐姓埋名寄养在普通人家,谁知文爷死后,那对夫妻生了自己的孩子,便将少主当成了烫手山芋……。”
寿昌义愤填膺:“这对夫妻也太不是人了,那后来呢,少主怎么样了?”
对方没有再回答,转而问道:“世人都觉得是我父亲背叛了文爷吗?”
寿昌骂骂咧咧道:“是禹江那个小贱人使的离间计,她为什么不离间我和禄昌?还不是因为文爷最信任二哥。”
寿昌忽然觉得格外冷,忍不住搓了搓手臂,是以没注意到对方阴冷嗜人的眼神。
“没错,因为我父亲,是除了文爷外唯一知道少主存在的人,父亲死后,留给我的遗嘱中,叮嘱我要好好辅佐少主,当我找到少主时……。”
寿昌直直的盯着她,谁知话头忽然断了,“怎么了你说啊?”
真是让人急的抓肝挠肺。
“我今天找到你,就是让你去告诉冉博文,少主的下落。”
寿昌惊呆了:“你刚才不是还怕我告诉冉博文?”
“你主动说,和背着我说,性质完全不一样,少主青龙令在手,会怕冉博文吗?他只有恭恭敬敬的把少主迎回去。”
寿昌迫不及待的追问道:“那少主究竟是谁?现在在哪里?”
“白头山下四季镇,找一个叫杨春华的老妇人。”
话落少年已跃上墙头,消失于黑夜之中。
寿昌站在原地,拧眉思索一会儿,忽然恍然大悟。
给他线索,让他自己去查,可比直接告诉他结果,更让人信服。
郑青穿行在黑夜之中,撕下脸上的假面。
明镜、你究竟想做什么?
——
书房内,久久无声。
叶剑额头上冒出细密的冷汗,赶紧抬手擦了擦。
他几乎已经预感到即将到来的腥风血雨。
青龙会、要变天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