他有心问问宋星澜对自家闺女是什么感觉,又怕听到和姓许的小子一样的答案。
理智上,老齐知道自己看自己闺女是带了滤镜的。
滤镜还深,很厚,比长城还厚。
八百米滤镜算什么,他的滤镜和长城一样长。
总结就是,他闺女天下第一好,只有他闺女挑别人,没有别人挑他闺女的份。
谁挑他就看谁不顺眼。
比如某位被称赞年少有为,可他却觉得目光短浅的许姓人士。
许知然:……
阿嚏!阿嚏!!!
猛地打连打了两个喷嚏。
天气即将转凉,感冒了?
老齐唉声叹气,他这么好的闺女,就非得嫁人不可吗?
可是不嫁人,将来同龄人都结婚生子,幸福美满,唯独他闺女一个人孤孤单单,形单影只,那他看着心里也不是滋味不是。
至于说父母陪着,他们终归会先走一步的,到时候闺女悲痛欲绝,又是独生女,连个能依靠的人都没有。
为人父母的,光是想到有这样的可能,这心里就已经难受死了。
要不说儿女都是债呢。
老齐欲言又止,止言又欲。
宋星澜善解人意地主动提起了话头:“齐叔是有什么话想问我吗?”
瞧瞧,多好的孩子啊。
齐爱国张了张嘴,刚打算问问闺女的个人感情问题,齐芸薏的声音从房间里传来:“星星,你过来一下。”
宋星澜闻言应了声好,和齐爱国打过招呼就起身进了齐芸薏的卧室。
齐爱国:……
看,她闺女随叫随到的主,从来没有怨言,和那些个让自己男人买个酱油都能臭骂一顿自己媳妇的某些男的,形成了极为鲜明的对比。
这还不算好女婿吗?
这可太算了。
老齐同志扼腕叹息,不行,还是先探探闺女口风先。
万一小年轻根本就不懂什么是喜欢,什么是爱,明明喜欢却不自知呢?
不是谁都能和他似的,看到自己媳妇的第一眼,就知道那就是自己媳妇,自己要对她一辈子好的。
他这样的明白人可不多。
另一边,齐芸薏坐在飘窗上,手指点着自己的膝盖,等宋星澜进屋,她示意他把门关上。
宋星澜照做,随后就看到自己女朋友和兔子一样蹦跳着扑到了自己怀里。
软萌的白兔子凶巴巴地跳到他怀里,用手捏着他的脸,问他:“我爸和你在聊什么?你没有告诉他我们的事吧?”
“没有。”
“真的没有?”
“真的。”
“你不准说。”
“薏薏,如果他们自己发现了呢?”
“不可能,都这么久都发现不了,他们早就形成灯下黑了,除非我亲你的时候正好被他们撞见。”
她才说着,宋星澜却已经低头开始索吻。
“你严肃一点,我们在冷战呢。”
“冷战容易感冒,这样不好。”
神特么冷战容易感冒。
齐芸薏差点被他逗笑,好在及时稳住了上扬的唇角,开始推他。
宋星澜无奈地被推出门。
他们带回来的东西还没收拾呢,宋星澜只能先过去收拾东西。
老齐非要过来搭把手,这一搭,就发现东西几乎都是自家闺女的。
瓶瓶罐罐的护肤品,品种很齐全,就是没怎么见闺女用过。
除此之外,还有几个大型毛绒玩偶,和他差不多高的超级大白狗。
齐爱国:……
唔,等等。
“星星,这些你都搬到你家这边了?”
宋星澜一脸无辜:“薏薏说想在这边住。”
也是,之前闺女回来人家宋家还没人呢,她都跑过去一个人住着,如今主人也回来了,她仍旧选择跑过去倒也没什么毛病。
反正是他闺女能做出来的事。
齐爱国嗯了一声,继续帮忙搭把手。
当然,大部分时候,他都没什么机会真的搭手,宋星澜整理家务也是一把好手。
他做什么都一副井井有条的模样,速度还快,齐爱国有时候光看着,总觉得这小子有自己当年几分帅气模样。
齐爱国装作不经意的样子开口道:“星星啊,你和薏薏平时谁做家务啊?”
“我做。”
“洗衣服呢?”
“我洗。”
“扫地拖地?”
“我来。”
“哎呀,你不会觉得我家薏薏是个十指不沾阳春水的大小姐,什么都不会做,不想做,所以觉得她不好吧?”
“不会。”
齐爱国满意了。
虽然这小子有点过分老实,都不知道多说点甜言蜜语,夸他闺女,但是这样才显得真实不是。
只有对他闺女蓄谋已久不坏好心的人,才会上来就一个劲夸他闺女。
星星这种,是无欲则刚。
这么想着,齐爱国又叹了口气:“你这么宠着她,她以后嫁人了可怎么办?”
宋星澜沉默不语,真把女朋友惹生气了,就真的是在冷战了。
他不想,这两天女朋友对自己的冷淡态度就已经够让他觉得难熬的了。
明明之前还能亲亲抱抱举高高,搂着一起睡的,突然就回到原点,各睡各的屋。
宋星澜垂眸,计划着怎么才能不经意地被蒋姨和齐叔发现他和薏薏的关系。
齐爱国也在偷摸观察他的表情,没看出什么。
不太妙啊。
假如这对年轻人彼此有意思,只是自己没有意识到,他提到谈婚论嫁的话题的时候,其中一方,必然会感觉不舒服,从而露出自己都没有意识到的吃醋表情。
可这小子没有。
这小子神思不属,反倒像是在想着某个人一样。
不会又是一个有喜欢的人了的吧?
好啊,好你个臭小子,你有喜欢的人了,还这么宠我闺女,你小子是何居心?
齐爱国的态度突然就变差起来,眼神里透着一股我要鸡蛋里挑骨头的意味。
宋星澜:……
虽不明,但他还是好脾气应对。
鸡蛋里挑骨头也没好意思太过分的齐爱国到底还是背着手,一副老爷视察的模样回去了。
宋星澜这才拆开最后一个包裹,把女朋友常用的贴身衣物挨个整理好,放到自己衣柜里。
女朋友肯定是和他住,毕竟,其它房间,一个大哥大嫂的,一个珠珠的,一个他爸妈的,还有一个客房。
似乎都没什么好选择呢。
更何况,很明显,之前女朋友回来,也是住到自己房间里的。
毕竟,他记得自己走的时候,房间里的东西都是放得整整齐齐的,回来后,被子随意铺在床上,床单有些皱褶,东西也呈现一种被随意放置的现象。
齐芸薏敲门。
等门打开,露出宋星澜的脸,他突然笑了起来。
齐芸薏摸了摸自己的脸,没发现脸上有沾什么东西。
她有些奇怪:“你笑什么?”
“没什么。”
“没什么才怪,你到底在笑什么?不说我就打你了哦。”
老齐翻了一页报纸,摇头,又是自家闺女耀武扬威欺负别人的一天。
齐芸薏进了屋,门被关上,隔绝了内外的声音,她靠在门上,抬脚搭上给人感觉仍旧介于少年和青年之间的宋星澜的腰。
宋星澜眼眸变得幽深起来,他盯着女朋友看了一会,抬手抚摸上她的面容。
他的力道很轻,像是羽毛轻轻落在脸上,透着一股不重的痒意。
齐芸薏放下脚,理了理自己的碎发,“我爸让我过来告诉你一声,晚上到我家吃饭。”
她说完就试图开门跑路。
宋星澜长臂一伸,揽住她的腰,把人拦腰抱起,坐到沙发上后,让女朋友坐在自己腿上,把下巴搁在她头发上,带了几分撒娇的意味道:“乖,让我抱一会。”
齐芸薏:……
毕竟是一路开车回来的,虽然她有轮换一截,但最累的还是宋星澜。
齐芸薏没乱动,而是靠着他。
直到听到他逐渐变得平稳的呼吸声,怀疑他是不是睡着了,才开口叫他。
“星星。”
“嗯?”
他应了一声,含住她的耳垂。
齐芸薏缩了缩脖子,连忙推开他起身去看自己的东西收拾好没有。
看完的齐芸薏伸出一个脑袋问宋星澜:“我的狗狗呢?”
“收起来了。”
“我要放在床上抱着睡的。”
齐芸薏双手叉腰,自己去找大白狗,找到大白狗后,她把大白狗放到床上,还不忘拍了拍大白狗的脑袋。
宋星澜不知道什么时候站过来的,倚着门扉,意味不明地看着占据了床的一半位置的大白狗玩偶。
大白狗用蓝宝石做的眼睛透着一丝无辜。
他盯着狗,狗似乎也在盯着他。
齐芸薏用被子盖住狗狗的大半身体,回头发现大白狗玩偶和房间主人的对视后,她难得地十分明事理地想到一个重点。
这间房,不是她的。
齐芸薏对了对手指,过去抱住宋星澜的腰。
他抬手揽住女朋友,在女朋友软软撒娇喊他星星的时候漫不经心地嗯了一声。
嘻嘻,我男朋友的声音真好听。
齐芸薏靠在他怀里傻乐了一会。
所以说,他们这架到底是吵了还是没有吵?
哪有前脚吵架生气,后脚又搂搂抱抱无事发生的?
尊重一下吵架和冷战这两个词汇成吗?
“你介意我带着我的狗狗玩偶睡在你的床上吗?”
他低头亲了一下她的额头,和她黑白分明的清澈眼神对上,如同山间最纯澈的清泉洗礼过的明珠般的眸子,倒映着他的影像。
“光睡床一点都不好玩,要不要带着你的狗狗玩偶,把我娶了?”
“你要当上门女婿吗?”
齐芸薏眼睛一亮,但想到肯定会有人嚼舌根,她又不舍得他被人家在背后嚼舌根,就把这个诱人的想法给咽了回去。
她拉着宋星澜来到床边,伸出手比划了一下:“看,我睡这里,大白睡中间,你睡这边。”
宋星澜眯眼:“你让它睡在我和你之间?”
齐芸薏伸出食指,在他胸前轻柔地来回绕圈:“孤男寡女同床异梦……不是,咳咳,孤男寡女,共处一室,难免干柴烈火欲火焚身,容易铸成大错,人家也是为你的身体着想啊,老这么憋着也不好。”
宋星澜握住她在自己身上点火的手,语气也变得低沉起来:“没有憋着不是吗?”
他说着,在她耳边说了句悄悄话,惹得齐芸薏红着脸没好气地瞪了他一眼,他不为所动,反而把她的手放到自己口中,如同品尝什么绝世佳肴一样细细地舔吻。
好……好变态。
手有什么好玩的……
好吧,手真好玩。
齐芸薏抽回自己的手,却拉着他的手玩,他非但不制止,反而带了几分鼓励意味地望着她。
齐芸薏装作没看到,他顿了一下,自己自力更生,把手放到她唇边。
有些人脸生得好看,但是手长得很丑。
有些人手如同手模的手,脸长得却一般。
总之,一个人,或多或少会有某项缺陷。
但宋星澜好像没有这样的烦恼,大概这就是女娲毕设的特权吧。
齐芸薏望着他的手,最后还是伸出一小截舌头轻轻地碰了一下。
只是碰了一下,她立刻选择跑路,她才不要这么快就变得和他一样变态嘞。
不但变态,还讲荤话,虽说她没觉得粗鲁下流或是反感,但是……
反正还有但是。
齐芸薏回到自家的时候,老齐又看完了一页报纸,听到动静,头也不抬:“和星星说了没?他家里什么都没有,你可别使坏故意不告诉他啊。”
“我是那种人吗?”
齐芸薏振振有词:“爸,有星星在你就不爱我了,哼,我要是嫁给了他,我的家产你都得交到他手上,那我岂不是一无所有了?哼……”
她在那儿哼哼唧唧,老齐却耳朵一竖,捕捉到了关键词:“咳,薏薏,你不抵触嫁给星星?”
“什么话,怎么可能不抵触,爸,我可是你唯一的亲生女儿,你的就是我的,我才是第一继承人!”
齐爱国没好气地把手里的报纸卷成筒,敲了一下她的脑瓜子。
这就惦记上他那点子家业了?
有那功夫,不如多惦记惦记你妈妈的,虽然不想承认,但是梅子身家可比他多多了。
又不疼,齐芸薏倒是不介意,继续在那儿磨她爸:
“爸爸,外人再好,哪有咱自家的至亲血脉好啊,我可是你的宝贝大闺女,我的就是你的,你的早晚是我的,你可不能盯着外人啊。”
她还没成为小学鸡的时候就立志要抱紧富婆姐妹的大腿,顺带着观望一下首富竹马,别的不说,他从指缝里露出丁点,就够她躺平养老了。
她要求又不高,一百万有一百万的过法,一亿有一亿的过法,一百块,那也照样有一百块的过法嘛。
不过吧,说到底,还是自己有的才最好。
这就得提提我那自己努力,成龙的成龙,成凤的成凤的强大爹妈了。
爹啊,妈啊,你们闺女就靠着你们的大腿过活了啊。
等蒋梅回来的时候,她就发现闺女仿佛狗腿子一样,殷勤得过分。
趁着齐芸薏主动进屋拿东西的功夫,蒋梅看了一眼今天休息,一整天都在家里的齐爱国:“她这是咋了?”
“惦记上我手里的家产了。”
齐爱国骄傲挺胸。
蒋梅:……
她好悬没有发出一声嗤笑。
惦记你家产?
你有几个家产啊,自己的工资要么借出去了,要么拿来做家用了……
嗯?
蒋梅再次看向齐爱国,除非,他偷偷存了私房钱。
齐爱国有偷偷存私房钱吗?
他的确有存,蒋梅也知道他在存,不过她没揭穿罢了。
毕竟,他那点子私房钱,全花他闺女身上了。
隔三差五就领着自己闺女出去吃垃圾食品。
也就他这么一个当家长的人了。
惦记家产的齐芸薏,忙前忙后,自己把自己的定位放在了丫鬟这个位置。
宋星澜吃饭的时候, 光看她在那儿殷勤地伺候人了。
等吃过饭,齐芸薏端着水果上前,请父皇母皇享用。
为什么是母皇,不是母后?
她家是双圣临朝,明白吧?
蒋梅吃着女儿切的水果,享受着女儿的按摩,一副自在模样。
殷勤的齐芸薏按完蒋梅的肩膀,凑到她怀里搂着她,和她黏糊,黏糊到蒋梅都受不了把她推开的程度。
“好了好了,天也不早了,今晚在哪睡?”
“对面。”
“呵。”
蒋梅呵了一声,一副她就知道的样子。
“妈妈不要吃醋,我不去了,今晚和妈妈你睡。”
“我才不要和你睡,赶紧过去吧你,对了,别欺负星星知道吗?”
“什么啊,我和他,现在可是孤男寡女共处一室,你怎么不警告他别欺负我?”
你们这心,也太偏了吧?
蒋梅一个字都没听进去,还孤男寡女,拉倒吧,你们读书的时候,不也是住一间公寓里头的吗?
蒋梅能有什么不放心的,几年下来了,两小的早就长大了,这都没出现什么苗头,说明没什么希望了。
两人真要是共处一室出现了点什么,那还更好,省得她在这儿烦恼未来女婿的问题了。
被嫌弃赶走的齐芸薏愤怒跺脚。
什么啊,她都这么讨好了,爸妈竟然没有夸她懂事,然后说出最爱的就是她,他们的一切,将来都她的这种保证的话。
果然,爱会消失。
她抱过沙发上的毛绒玩偶,对着它练沙包,把脑袋都捶扁了。
微笑脸的玩偶:我没有惹你们任何人,任何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