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章自戕
吕道然全身上下都在颤抖，几乎说不出一句完整的话。
一声师伯，勾起了他尘封的记忆。
当年的宁川已是武道界第一人，在那段暗无天日的时代中挺身而出，护卫华夏的武道尊严与脊梁，甚至还东渡扶桑将其武道界杀得鸡犬不宁。
每一桩战绩，都书写着荣耀！
只有活在那个时代、亲历过那个时代的人才明白宁川的强大！
他是一座山，让后来者无法望到巅峰。
吕道然虔诚叩首，额头贴在地面上，头也不敢抬起来。
“师伯，师侄真的知道错了，我发誓从现在开始我将隐出世俗界，不再插手世俗界的任何事情。只希望师伯能看在我师父的面上网开一面，饶师侄一条命。”吕道然说着说着就因害怕而啜泣，完全没有大宗师的风范，反而像一个不经世事的孩童。
赵家父子看傻了。
吕道然可是赵家最大的靠山，在过去数十年的风风雨雨中庇护赵家。曾几何时，赵牧生甚至认为吕道然就是当世第一——老神仙之下的第二人。
谁曾想，今日会跪倒在一名年轻人跟前？
更令赵牧生深感惶恐的是，这名年轻人居然是那个时代的武道巨擘，被吕道然称之为师伯。
要知道——
在那个时代，赵牧生……又或者说赵玉仁也不过是蝼蚁而已。
经过百年沧海桑田，谁又知道宁川强大到了什么地步？
赵牧生因惶恐而簌簌发抖，哪怕之前见识到宁川恐怖的时候，也不曾如此害怕过。那赵恒，此时更是麻溜地跪在地上，不敢起身。
宁川低头俯视着满头白发的吕道然。
当年青木对吕道然寄予厚望，吕道然却做出这种离经叛道的事情，辱没了八极门的门楣。
该诛！
吕道然见宁川没有开口，便继续向他求饶，哭得眼泪四溅鼻涕横流。到了动情之处，甚至还抱着宁川的大腿，希望宁川能留他一命。
然——
种下的恶因必定会结出恶果。
许久之后。
一缕清风拂过宁川面颊，让他额前一缕黑色长发在空中飘拂，更令他多了几分出尘的气息，仿佛下一刻他就要离尘升仙。
“你自戕吧。”宁川开口。
吕道然身子一僵，瞳孔中的恐惧攀升到极点。
死？
不，他不想死！
他要活着！
“师伯，您不能这么绝情啊，我是我师父唯一存活在世的弟子，如果连我也死了我师父泉下有知会很伤心的。”吕道然只能将自己的师父青木搬出来，希望宁川能够看在青木的份上网开一面。
宁川摇头。
正是因为他与青木情谊深厚，所以更加不能放任不管。
吕道然必须死。
吕道然逐渐意识到自己无法说服宁川，哆哆嗦嗦地说道：“师伯，要不你废除我一身修为吧，没了这身修为我只是个糟老头子而已，什么坏事都做不了。”
宁川依旧沉默。
吕道然还不死心，想要做最后的努力，宁川再度开口，“如果你仍记得你师父对你的叮嘱，就应该明白我不可能放过你，如果你不愿自己动手的话，我不介意帮送你一程。”
“我不想死！！”吕道然低吼。
趁着这个间隙，吕道然竟然一跃起身，二话不说就往山下跑去。说是跑，其实已经是滑翔状态，一步能跨出去七八米，近乎飞行。
这就是大宗师的能耐。
吕道然逃跑功夫一流，只要能远远离开杭城，就能避开宁川这尊杀神。届时他可以远逃南洋，给那边的权贵家族当供奉，日子与待遇不比国内差。
赵牧生也愣住。
抬头看向宁川，宁川竟没有任何动作。
难不成就这样让他跑了？
若真是如此，那宁川好像也没什么大能耐。
下一刻。
宁川轻启嘴唇，吐出几个字。
“孽障，回来。”
那一边的吕道然已经跑到山脚下，刚松了口气的时候耳畔忽然响起宁川这句话，宛若惊雷般炸响，使得吕道然全身巨震，七窍流血！
更令吕道然惶恐的是，自己的修为被废了一半！
吕道然内心泛起惊天巨浪，纵横武道界这么多年，他从未见过如此可怕的存在，只是一句话而已就废掉了他大半修为。同时，吕道然也在揣测宁川影响不了太远，不然刚才他完全可以要了自己的命。所以吕道然没有回头，闷头往前跑！
现在科技如此发达，他就不信逃到南洋之后宁川还可以横渡大洋去猎杀他！
那样的话宁川会被军用雷达盯上的！
龙吟岭上，宁川已经知悉了吕道然的打算，不由叹了口气。原本想让他死得体面一些，也算是给昔日挚友一个面子，但显然吕道然不领情。
“你们啊，对我了解太少了。”他叹道。
话音落下。
宁川探出白皙的手掌，往虚空一抓！
一股普通人看不见的真气瞬间凝聚成一只巨大的手掌，而后以不可思议的速度俯冲下山，眨眼间已经追上了吕道然。
逃跑中的吕道然头皮突然发麻，下意识往身后看去。
身后空无一物。
吕道然还没来得及松这一口气，身子又突然不受自身控制，像是被一个巨人抓住了身体，然后往龙吟岭的方向飞过去。
“这，这是什么鬼东西？！”他大骇。
吕道然挣扎，但无疾而终。
不多时。
披头散发的吕道然惊觉自己再次跪在宁川面前，前前后后不过一两秒的时间而已，他脑子压根还没反应过来是怎么回事。
便是连赵家父子，也都震惊得无以复加。
“师伯……”
吕道然自知逃无可逃，“我……”
“我给过你机会，但你没有珍惜。”宁川平静说道。
吕道然在意识到宁川的强大之后，也终于醒悟过来自己当初做的那些事情有多么恶劣与愚蠢，竟开始嚎啕大哭直言对不起师父，对不起八极门。
宁川静静等他说完。
吕道然哭过之后，再次虔诚地看向宁川，像是在赎罪。
“现在知错，还不算晚。”宁川颔首。
“来世做个好人吧。”
话音落下。
宁川在吕道然眉心轻轻一点，一朵血色梅花啵的一声绽放。
一代宗师，就此枭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