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伦巴第的勇士们!”伦巴第骑兵指挥官大声吼道,“现在,敌人就在你们面前,以公爵大人的名义,我要求你们抽出腰间的长剑,举起手中的长矛,砍下北方佬的头颅,刺穿那群杂种的心脏!”指挥官将握在手里的长剑指向对阵的勃艮第骑兵,眼神凶狠,面部狰狞。身下的战马仿佛嗅到了厮杀的气息,喘着粗气,在紧拉的缰绳下嘶吼,扬起前蹄,异常焦躁。
“誓死效命公爵大人!为伦巴第战至最后一滴血!”指挥官身后摆开阵势的精锐骑兵血气上涌,只等一声令下,便会冲杀过去收割掉对手的头颅。
此次为了援助北线战场,抵御威尔斯军团,稳固战线,伦巴第公爵将直属宫廷的精锐骑兵带走了大半,只为一举击溃长驱直入的勃艮第人。这些家伙可谓身经百战,为伦巴第开疆拓土立下过汗马功劳,是伦巴第公爵手中最倚仗的杀器。若不是北线告急,伦巴第公爵断然不会亲自带着五百精锐骑兵驰援。
由于自身战力不俗,外加盔甲良马傍身,对战勃艮第禁卫军团的伦巴第骑兵骨子里自有一股傲气。在他们眼里,普罗旺斯勉强可堪一战。但夹杂在几大公国之间的勃艮第侯国就是北方的野蛮人,盗窃者,食腐族,农夫和杂耍艺人,自然是不入流的。在他们眼里,对面的士兵就像套了一层盔甲的农夫和流民,骑在一匹快要掉光牙齿的老马身上,妄图对抗装备与战力数倍于己的对手。战端未开,胜负已然分晓。
然而,伦巴第骑兵对片刻后将要发生的事情一无所知。就此前双方交战的情况来看,伦巴第人略胜一筹,这也给他们造成一种假象——勃艮第人都是弱鸡。但他们不知道的是——禁卫军团与敌接战时不可暴露实力。这是弗兰德与亚特商议后谋划的又一个阴谋,旨在麻痹伦巴第人,保存实力。待时机成熟,一举灭掉伦巴第战力最强悍的精锐骑兵,届时通往伦巴第南部平原的大门便会畅通无阻。
“杀!”
伦巴第骑兵指挥官剑指正前方,猛踢马腹,一个箭步便率先冲杀出去。跟随在身后的骑兵纷纷响应,提矛握剑,嘶吼着直奔敌军。此时,片刻前的屈辱已然化作愤怒,他们誓要用刀剑砍下敌人的脑袋,一雪前耻。紧随骑兵出击的是为金钱搏命的佣兵,提盾握剑,三三两两穿插在骑兵之间,配合骑兵作战。
对骑兵来说,五十步的距离,眨眼便至。冲在最前面的伦巴第指挥官心中暗喜,他料定对方必然来不及反应,只要打破敌军阵型,趁此间隙便可一路冲杀进勃艮第禁卫军团营寨。只要自己稳住了阵脚,待大部援军一到,攻破敌军营寨是早晚的事。若事成,头功必然会落到自己头上。
然而,他还是低估了对手的实力,高估了自己的智商……
伦巴第骑兵刚冲出去的瞬间,列阵迎敌的勃艮第骑兵已经掏出行军袋中骑兵杀器——扎马钉。
扎马钉为武器工坊根据亚特的设计打制而成,在几次骑兵对战中曾派上过用场,重创对手。
此次出征,亚特命武器研究室的人将扎马钉进行了改造。扎马钉辐射面积扩大一倍,每根骨刺上又延伸出几条小刺。这样设计的初衷在于扎马钉固有的缺陷——单个命中目标几率相对较小。经过改造的扎马钉只要被马蹄碰到,必定人仰马翻。
此前几次对战中,扎马钉尚未使用。大战在即,扎马钉将成为分割伦巴第骑兵的利器……
伦巴第指挥官看着对面尚未拔剑,只是举起右手用力一抛。先是一惊,紧接着,飞过头顶的异物让他有些不知所措。但此时勒马停止已经不可能,他只得狠踢马腹,提剑冲向近在咫尺的敌人……
马蹄飞扬,尘土四溅,披甲执锐的伦巴第骑兵气势汹汹,嘶吼着冲杀过去……
人马过半,就在两军即将接战之时,冲在最前面的伦巴第骑兵顿时失去平衡,一股莫名的力量将几个倒霉的家伙从马背上抛了出去。胯下的战马马蹄吃痛,一头栽倒在地,巨大的惯性促使马匹如千余磅重的巨石一般不停翻滚,重重地压在还未及反应的骑兵身上。只听几声骨头碎裂的声响过后,战马下的骑兵不再动弹……
居于第二梯队的骑兵也好不到哪里去,几个急于收割对手人头的家伙不顾前面的同伴被伏,一股脑的往前冲,结果被翻地的马匹和遍地的扎马钉绊倒,整个人被甩出七八米开外。锋利的扎马钉插进头颅、臂膀、大腿、胸部、腹腔,伴随着骨骼的扭曲,死状凄惨。
事实证明,战场冲锋的时候居于队尾是明智的选择。跟在大部队后方的骑兵见势不妙,旋即勒住缰绳,停在横向散开的扎马钉前。看着在地上哀嚎的同伴们,侥幸躲过一劫的队尾骑兵深吸一口气,瞪大了双眼,既惊叹于勃艮第人的狡诈,又庆幸上帝的照拂。
然而,上帝的庇佑只是一时……
伫立阵前的伦巴第骑兵与紧跟其后的佣兵在群龙无首的情况下有些不知所措,正待撤退之际,勃艮第骑兵大部已经扬马挥剑从两侧迂回,小部下马准备清理伦巴第伤残骑兵……
…………
“……来呀,你们这群杂种,懦夫。有本事就和我一对一地决斗,使这些阴损的招数算……啊!杂种,我要宰了你们……”
大声嘶吼之人正是伦巴第骑兵指挥官。片刻前,冲锋在前的他瞥见头顶飞过的扎马钉,扭过头的一瞬间,战马突然前倾,前蹄顿时跪倒在地,连人带马翻滚了几圈。当他反应过来准备起身时,发现左大腿已经失去了知觉,右腿膝盖骨传来阵阵剧痛,左手肩甲处脱臼,无奈只能翻过身来,靠握着长剑的右手支撑起整个身体。看着身边的手下一个个倒下,哀嚎遍地,骑士自知大势已去,勉励支撑着身体,拖着残躯往己方阵地爬去。刚爬了没两步,右腿传来的一阵钻心的疼痛让他不得不停止前进。扭过头看,下马的勃艮第骑兵一剑刺穿了自己的大腿,鲜血染红了白色亚麻布料的长裤……
疼痛加上愤怒,这个汉子将手中的长剑用力一挥,活生生砍断了一剑插在自己大腿上那个勃艮第士兵的小腿。正待他得意之时,另一个赶来的勃艮第士兵一剑削掉了他的左臂。
疼痛,剧烈的疼痛,这能让人清醒,也能让人发疯。伦巴第指挥官死命挥砍,愤怒嘶吼,以此发泄自己的情绪。
战场上,没有同情可言。一支破甲重箭再次刺穿伦巴第指挥官的右臂肩甲处,吃痛的肩膀再也拿不起那把精钢骑士剑,任由长剑落地。但伦巴第人不服输的性格促使他依旧破口大骂,尽管口吐鲜血,四肢尽残,伦巴第指挥官的叫骂声还是不绝于耳。
嗖~
一支轻箭刺穿了这个家伙的左眼窝,钉在了身后的草地上,洁白的尾羽尽红……
“我说,罗宾,你个杂种,这人头可不能算你的。这种货色你都不放过!”
“怎么,奥斯卡,你小子可别说话不算数。只要是活的,谁射中算谁的。”
“你个杂种,怎么一点儿骑士精神都没有。”
“骑士精神?你跟这个已经去见上帝的家伙讲你的骑士精神吧。”罗宾说话间将地上的箭头拔出。在浸染了鲜血的裤腿上擦拭一下扔进了箭囊,弯下腰捡起那把精钢骑士剑,仔细端详了一翻。
“真是好东西!”说完顺势又解下死尸身上的剑鞘,全身上下搜了个遍,值钱的不值钱的都搜刮一空。
“真是个穷鬼!”奥斯卡看着罗宾娴熟的技巧,忍不住又嘀咕了一句。
罗宾没有理会,自顾自地扣下了尸体断手上戴着的一枚金戒指,在衣服上擦了两下。看着金光闪闪的戒指,罗宾忍不住亲了两口,随即装进了口袋。
“快,全都跟上去,别让那群杂种跑了!”
人群中,一个身穿银色铠甲,手持阔剑的男子高声喊道。话毕,提着手中的骑士剑随骑兵的方向追了上去。
“你个杂种,别捡了!再慢一步,就没我俩什么事了。”奥斯卡扔下一句话,从箭囊中取出一支破甲重箭,快步跟了上去。
“tm的!好不容易发点儿财,就不能让老子高兴高兴。”牢骚归牢骚,罗宾还是紧跟奥斯卡的步伐冲了出去。……
按照禁卫军团中军指挥营帐的命令,一旦和伦巴第人接战,势必趁机在营外站稳脚跟。一来可以打破伦巴第骑兵对军团的重围,化被动为主动。其次,一旦两军大规模开战,围困桑蒂亚城的雇佣兵势必会向伦巴第骑兵军团靠近。这样一来,战场僵持局面必将打破。届时,宫廷禁卫军团将联合桑蒂亚城中的威尔斯军团主战力量及周边余部一举歼灭伦巴第人在波河平原地区的军队。继而与普罗旺斯兵合一线,向南推进,一步步吞并这个南陆强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