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支奉命“征粮”的西境边军满足了,他们几乎将这座仅有三十户平民的村落屠戮一空。
奸淫掳掠了整整一个白天,若不是想到还得带着“征集”的粮食辎重追赶大队,这支队伍真的愿意在村子里住上一夜。
征粮队指挥官领兵骑士克劳德跨在一匹毛都快掉光的老驽马背上,手里撕扯着一整只烤得乌黑的鸭子,油腻的满脸肥肉在驽马一瘸一拐的步伐中抖动着。他又撕扯了一口没怎么烤熟的鸭腿,咀嚼了两口咽了下去,然后将剩下的半只鸭肉随手扔给了身后一个浑身挂满了碎布粮袋皮肤黝黑的邋遢士兵,然后一把扯过马旁侍从扛着的纹章旗将手上的油腻揩干净。
那个被“赏赐”了烤鸭的邋遢士兵一边用尽全力撕扯还有些殷红的鸭肉,一边对征跨马的克劳德夸道:“克劳德大人,这次总算有点像样的收获了,这些粮食辎重怎么也得够军团吃上个三五日的,索伦子爵又该夸您了。”
克劳德坐在老马背上扭过头看了一眼已经从浓烟中开拔的征粮队伍,进村时的一无所有所有变成了出来时的三架两轮牛车拉运的粮食蔬果和耕牛骡马背上的粮袋,当然,那些已经抢够吃饱的征粮士兵身上也算是劫掠而来的东西,一些饿怕了的士兵不仅将衣物做成包裹装载粮食扛走,甚至连腰间裎带和肩上矛尖都绑着鸡鸭鱼鹅,怀里鼓鼓囊囊的也都是从平民家中搜刮出来的稍微贵重些的财货。
当然,作为征粮队最高指挥官的克劳德是不用担心没钱赚的,在出村的时候他已经勒令所有抢到财货的人拿出三分之一上缴,所以他身旁擎旗的侍从腰间的袋子早已经鼓鼓囊囊。
克劳德将手伸进嘴里剔掉了卡在牙缝中的碎肉手指一弹碎肉飞了出去,对身旁的擎旗的侍从随口问道:“那个女人后来怎么样了?”
“嗨!可别提了,后来您离开以后第三旗队的那几个杂种小军官冲进来抢了我们的轮子,等到我们的时候那个女人都TM咽气了,黑鬼没嫌弃上去爽了一把,我TM可下不去手。”侍从说着嫌弃的瞥了一眼跟在老马身后撕扯鸡肉的士兵,啐了一口浓痰。
“可惜了,本来还想着带回营地把她卖给饥渴的伙计们换几枚铜币,结果连自己都没能解渴。”侍从一脸的遗憾。
“他们来抢你TM就让人抢?没用的东西!下次若是再有人敢抢我们的东西,你就一剑劈了他,别TM以为是索伦子爵的亲兵就敢惹到我的头上………”
…………
西军征粮队拉车赶牛拖羊抱鸡,就这样带着劫掠而来的“战利品”大摇大摆地朝蒂涅茨郡城方向走去,“丰收”的喜悦冲昏了头脑,他们忘记了自己的身份,也忘记了自己身处何地。
通往蒂涅茨的南北大道西侧五百余步的荒草地中,威尔斯军团骑兵队全体骑兵秣马厉兵,一个负责监视西军征粮队的骑兵步行跑回了荒地藏匿骑兵的地方,对等候多时的吕西尼昂几人禀报道:“各位长官,敌人距此还有一英里,他们既没有前哨也没有侧翼,连队伍中负责警戒的士兵都是肩扛粮袋腰缠鸡鸭,队形比盗匪还懒散。”
吕西尼昂将磨得锃亮的骑兵投矛插回了鞍鞒后的囊袋中,又将左鞍弓袋中的骑弓抽出来看了一眼,道:“这群杂种还真当这里是他们的家乡了,都TM到这里了还这么狂。”
“贾法尔,你挑五个骑兵留守外围,若是有漏网的杂碎就交给你。”
贾法尔右手拎起加重的页锤挥了挥,“放跑一个,我自罚月饷。”
吕西尼昂点了点头又对雷耶克说道:“雷耶克爵士,你随我一同冲杀进去,今天任由你砍杀,我们不留活口!”
流浪骑士雷耶克饱经战阵,多年的厮杀让他变态到嗜血如命,上次攻打温切斯顿庄园后指挥营帐严令不准滥杀,这让砍贯了敌人的雷耶克十分窝火,此时听得吕西尼昂不留活口的话,雷耶克提起了他那柄特制的厚背弯刃刀,笑着答道:“吕西尼昂兄弟,你就看着吧,我的弯刀早已饥渴难耐!”
过了不一会儿,眺望了一眼北方估计那支西军已经到达了预设的战场,吕西尼昂跑到战马前左手握住鞍鞒铁左脚踩着铜蹬纵身跳上了马背,抽出了鞍鞒右侧的骑兵长剑,“动手!”
二十三匹战马在骑手的踢打下缓缓起步,朝北边开阔地奔去......
............
“什么声音?”骑在老马背上哼着黄腔荤调的征粮队指挥官突然勒住了缰绳。
侍从停下了脚步侧耳听了一会儿,确实有些响动,“大人,打雷了?这个鬼地方,好好天气又TM要下雨了,不过这个声音好像~”
克劳德挥手打断了侍从的话,他的表情立刻凝重起来,眉头开始微微紧皱。
“大人?”侍从紧张地问了一声。
克劳德起身试图眺望一眼南方,但是快要落坡的夕阳直刺眼角,被山影遮挡的道路根本无法看清。
“这声音,好像是马~”侍从再次嘀咕了一句。
克劳德终于极目望见了南方阴影下那一团奔腾的黄尘,“骑兵!骑兵!!”
“列阵防御!立刻列阵防御!”克劳德急急拨转马头,身下的老马动作不便,好半天才勉强装过身。克劳德不再骑马装阔了,他跳下马背从腰间抽出了一柄单手剑,踢开了一个扛着粮袋到处找队列的士兵,躲进了人群最里侧。
西军征粮队已经乱做了一团,大多数反应快些的已经开始丢掉粮袋,解下绑在肩头腰间的“战利品”赶紧将用来挑鸡鸭的长矛取下来就近结阵;少量反应慢些的还以为是中途休息顶着粮袋准备蹲身歇息,直到看到身边的同伙已经进入战备才想起来看一眼前方发生了什么。
这一看,顿时吓得魂不附体,一队轰隆碾压过来的骑兵已近在跟前......
吕西尼昂单手握剑一马当先,先是指挥骑兵在六十余步的距离上朝慌忙收缩防御的征粮队抛出了一轮箭雨,二十余支轻箭给匆匆列阵的西军造成了不小的骚动。
一轮箭雨后双方的距离仅剩下三十余步,奔驰战马上的骑兵们将手中的弓弩归位,顺势抽出了各自的骑兵近战武器。
“楔形猪突阵,中间穿插、两侧分击。”
在吕西尼昂的一声令下,一字排开的骑兵队伍中部开始加速,两翼朝中间收缩成楔形箭锋状朝还未完成结阵的征粮队冲杀过去。
边军也是职业士兵更何况这些人也是经过挑选的,在面对骑兵正面突袭冲阵的危急时刻一般绷不住弦的人肯定会试图逃离,但是这支毫无戒备的西军虽然因为扛粮挂肉错失了结阵御敌的最佳时间,然而他们却并没有临敌溃败。
少数反应及时的西军已经在一两个军官的指挥下将手中的短矛剑盾对准了冲过来的突袭骑兵。
“稳住!稳住!”克劳德扬起手中的剑站在第一排士兵身后“居前”指挥。
首排的西军士兵们抖着牙齿身体筛糠地准备迎接冲击。
骑兵越来越近,铁蹄踏地的轰鸣和战马粗喘声冲击着西军士兵的耳膜。
砰!
砰砰……
第一匹加装了胸铠的战马扬起前蹄飞跃了前排的短矛,砸进了西军阵列,接着便是第二匹第三匹战马直直撞开了短矛,将一个刚准备拔剑的士兵撞出了七八英尺。士兵倒地后挣扎了两下再也没能站起来。
在吕西尼昂的率队冲击下,松散的西军御敌阵型立刻被“劈”成了左右相隔十数步的两部分,冲透敌军阵型的骑兵们勒住缰绳立刻拨转码头,在吕西尼昂和雷耶克的率领下分作两队各自朝左右一翼挥剑再次冲击......
单方面的屠杀,一支精心预设的伏击战中以同等数量的突袭骑兵对战“厮杀抢掠”一天累得精疲力尽的步兵,结果勿需多言。
那个叫克劳德的领兵骑士还是很凶猛的,那怕身处绝境他依然选择的拼死顽抗,在身边侍从和士兵都快死光的时候他提出要求公平决斗。
吕西尼昂为了尽快结束战斗避免不必要的麻烦答应了领兵骑士的请求。
然后在克劳德放下警惕的那一刻,贾法尔抬手一箭射入了克劳德的喉咙,然后在克劳德意识仍存之时剥下了他的武器盔甲......
............
温切斯顿庄园领主府邸,亚特正在一张羊皮形势图上与奥多安格斯几人分析西境边军可能进攻的地方,因为亚特也不敢断定那支来势汹汹的边军是否只是夺回温切斯顿还是另有所图,所以他派了两个旗队的战兵驻守莱恩庄园,守住南下山谷的道路。
几人正讨论着,一个骑兵队传令兵快步走进了府邸,“大人,捷报!骑兵队从东部丘陵绕道潜入郡境北边,在蒂涅茨城北十七英里处截杀一支屠村抢粮的西境边军,二十余敌尽数阵斩!”
亚特看了一眼羊皮图上郡境北方的位置,道:“做得好,就是这样,只要他们敢派小股队伍四处抢粮补充给养你们就给我一律截杀。奥多,给宫廷的急报中把这件事报上去,就说巡境队在郡境北地巡查是发现一伙屠村劫掠的兵匪,巡境官下令就地诛杀。”
“罗恩,斯坦利的特遣队传回消息没有?”
“老爷,特遣队今天中午传回了信北方没出现运粮的辎重车队。”
“或许是根本就没有后续的辎重队?”
亚特摇了摇头,“几乎不可能,这段时间他们没有攻打粮食物资充裕的庄园村寨,彼埃尔子爵又不供给粮食,他们不可能没有丝毫准备。”
亚特猛抬起头,对罗恩说道:“传令斯坦利,不管他用什么方法,把北方的辎重线给我封死,不准半颗粮食运抵西军大营!”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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蒂涅茨郡城东边三英里,一处避风的丘陵平地变成了南征西境边军的临时营寨,没有携带足够营帐物资的西军们只能从山丘中砍伐杂木树枝搭建起简陋的窝棚避寒,不少懒散的士兵不愿浪费体力,将棉甲一裹随便找块干燥的地方就躺下了。
营地中唯一的军帐中,西军指挥官索伦的怒斥声近乎咆哮,不一会儿一支十余骑的骑兵队伍离开了营寨朝北方奔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