施瓦本军队指挥官蓝迪?冯?霍夫曼伯爵并非承蒙父祖荣升伯爵位的,作为一个靠着乱世战功上位的新贵,他没有那些近乎迂腐的礼仪观念,他所做的一切都游刃在贵族容忍的最低线上。
和这样一个对手打仗亚特倍感压力,两个阴谋家的碰撞绝对不会精彩,因而亚特准备了好几天的阴谋战场并没有以他设想的那样开始。
双方号角吹响战鼓雷鸣之后并没出现一方千军百马冲锋的壮观景象,蓝迪相信了亚特在宣战书中的话,他派出了一支队伍冲阵,这支所谓的队伍叫俘虏。
施瓦本犯境数月,绝对不缺俘虏,无论是平民还是士兵都不缺。
六七十个施瓦本人俘虏的平民士兵被浸了麻油的亚麻绳反绑了双手,然后在施瓦本弓弩手的逼迫下排成两列朝山下那片密林间的豁口跑去,稍有迟疑的俘虏便会被施瓦本弓弩发出的箭矢射倒......
时值深秋,俘虏们还穿着数月前被抓时的破衣烂衫,在背后不是钉进腹背的箭矢威胁下哭天喊地的朝密林豁口阵地跑去。
俘虏们马上就要靠近豁口一百步,俘虏再往前五十步就进入了勃艮第军队预先设下的陷阱区域。
“这群该死的施瓦本杂种,居然用我们的人来踩我们设下的陷阱,真TM够阴险!”汉斯看着哭着嚎着跑着或被射倒的勃艮第人,紧握战斧的手都捏白了。
刚刚被调入死侍队的汉斯站在军阵最前排,同他一起被调入死侍队的还有那位名为伯里的屠夫,此刻屠夫伯里拎着一柄重锤咽着唾沫紧张地透过两位指挥官大人的战马间隙盯着前方。
同汉斯伯里一样,看着被施瓦本人像牲口一样驱赶肆意杀戮的族胞,他们出于本能的赶到愤怒,尤其是这些俘虏里面极有可能是他们的同乡甚至亲眷。
军阵有些微动。
豁口最前方,亚特和奥多两位指挥官立马当前,他们的亲兵护卫擎着纹章旗伺立两旁。
两位指挥官好像丝毫不担心这些俘虏会破坏精心设计的陷阱。
“弓弩队,阵前五十步,准备射杀!”亚特朝身边的传令兵令道。
传令兵立刻举起了画着弓弩图案的旗帜挥舞了起来,大声喊道:“弓弩队,阵前五十步,准备射杀!”
“弓弩队,阵前五十步,准备射杀!”亚特身边听到命令的士兵纷纷大声传令。
弓弩队的三十个弓弩手立刻从插在身前地上的箭矢中抽出一支轻箭搭上弓弦。
“大人?这些俘虏不会踩发陷阱,我们是不是留他们一条命?”奥多也出于本能的同情惨过自己的人,更何况是手无寸铁被逼无奈的同族。
亚特看着越来越靠近阵前五十步的俘虏们,冷言说道:“他们替敌人探路,已经成为了我们的敌人。更重要的是你不能保证他们真的全是敌人的俘虏,我要是蓝迪那个老东西就会在这些俘虏中混入一些不怕死的勇士,怀揣短刀冲入敌阵,趁着敌人善心大发之时捅死他们,然后扰乱敌阵顺势冲锋!”
“停止前进,逃往两侧,否则射杀!”亚特还是打算留给那些俘虏一线生机。
“停止前进,逃往两侧,否则射杀!”
“停止前进,逃往两侧,否则射杀!”汉斯喊道。
“停止前进,逃往两侧,否则射杀!”伯里也扯开了嗓门喊道。
亚特身边的传令兵领着附近的二十几个死侍拼命呐喊。
二十人的呐喊隔着五六十步的距离,在鏖战尚未开始的静谧战场俘虏们是绝对能清楚的听见,果然有一两个机灵怕死的俘虏听懂了对面的喊话,停在了阵前六十步,然后左右往了几眼,一歪一扭地朝左翼跑去,身后施瓦本人的弓弩也没来得及射杀。
紧接着就有五六个人跟着逃往两翼,但大多数人还是拼命跑向自己的军队一方,他们也是出于本能的朝自认为安全的地方跑去。
迈进五十步,突然斜上方出现了几十条黑影,慢慢变成黑点,然后就成了钉进脑门胸膛的利刃。
三十一支轻箭一下子就钉倒了五六个人。
俘虏们吓坏了,止步或后退会被施瓦本人射杀,前进会被勃艮第人射杀,逼急了的俘虏们开始学着先前的几个人逃亡两翼,但回过神的施瓦本弓弩手们已经瞄准了他们的两侧,先前跑过的那几个家伙由于手背反绑后背跑不快已经被射杀了大半。
前后左右都是死,俘虏们已经疯了,他们咆哮着朝亚特所在的地方冲了过来,这或许还是处于本能,他们总觉得同袍对自己总该有一点同情和仁慈。
然而对准他们的除了箭矢再也没有其它任何的东西......
“伯爵大人,俘虏们没有一个掉落陷阱的,看来正面应该没有陷阱坑洞。不过那些勃艮第人可真够杂种,连他们自己人都射杀!”豁口对面的缓坡上,蓝迪伯爵身旁的军队顾问看着一个个倒在自己人箭雨下的勃艮第俘虏,忍不住发表了几句感慨。
施瓦本军队指挥官蓝迪伯爵冷静地看着缓坡下的悲剧,心里没有丝毫波澜,随口答道:“看来那位敌军指挥官是认为我在踏路的俘虏中安插了破墙钉,为了不涉险才下令无差别射杀。原本我确实打算用这招,现在看来幸亏没用,否则还得损失一批精锐死士。”
“伯爵大人?是否让骑兵冲锋?”蓝迪身旁的副官问道,他见最后几个俘虏已经冲到敌阵跟前,被敌阵中跑出来的步兵摁倒在地。
能够顺利跑到敌人跟前,至少说明正面的陷阱圈套数量很少,甚至没有。
蓝迪抬手止住了副官,“不急!他自己都承认了这处战场陷阱四伏,我看正面不会像我们看到的这样平静,而且根据事先哨探的敌情,他们还有一支步兵始终没有出现,我怀疑他们就伏击在两翼的密林中。”
“杰弗瑞!杰弗瑞在哪儿?”蓝迪扭头朝身后的人群中喊了两嗓子。
“伯爵大人,杰弗瑞男爵带兵在右翼护卫。”副官答了蓝迪一句。
“谁让他去侧翼防护的?我们是进攻方,不需要他去防护侧翼,把杰弗瑞给我调来。”蓝迪知道那个胆小的边疆男爵根本不敢再次面对这位曾经将他蹂躏得支离破碎的劲敌。
过了半天,副官将行动猥猥琐琐的比尔腾堡领主边疆男爵杰弗瑞带了过来。
“杰弗瑞,你还认得对面那面纹章旗帜吧?”蓝迪语带轻蔑。
杰弗瑞悄悄抬头看了一眼缓坡下的那支军队,立刻又收了回来,“伯爵~伯爵大人,认识。”
“三年前他让你成为了贵族口中的笑柄,现在敌人就在你面前,我给你一个找回荣誉的机会。”
杰弗瑞是被那面纹章旗给打怕了的,他是真的不愿去招惹对方,“伯爵大人,我~我这个~手下仅有不到百人,还都是农兵~冲上去也破不了敌阵~”
“我就知道你是个没用的软蛋!谁让你冲阵了?看见豁口右侧的那片密林没有?带着你的人给我绕到密林中探看一番。立刻去!”蓝迪伯爵大吼了一句。
杰弗瑞被吓得一哆嗦,不过听说只是哨探侧翼而非居前冲阵,他放心了不少。
悲剧由此而生。
当杰弗瑞领着手下百十个喽啰分作两队钻进密林不久,惨叫声、嘶吼声、咒骂声就没有停过......
过了许久,杰弗瑞的人退回了那片密林,不过很多人是被人搀扶着或是抬着回来的。
杰弗瑞被手下士兵抬到中军的时候脚底板还扎着两根尖刺,尖刺扎透了脚板,腾得杰弗瑞连拔出来的勇气都没有。
“伯爵大人,那些杂种还是一贯的狡猾,那片密林中布满了陷阱坑洞,这一步下去是尖桩深坑,下一步是套脚弹绳,再下一步又是落叶下的满地尖刺,头顶也是不是甩过来一根重木或石块,啊~......”杰弗瑞一边描述还一边痛苦的嘶吼,极力夸张自己承受的痛苦。
蓝迪厌恶地看了一眼跟前这个演技拙劣的家伙,“滚!”
杰弗瑞逃也似的离开了,表情十分轻快。
“等等!”蓝迪立刻叫住了幸运的杰弗瑞。
“杰弗瑞,把你军队中还能动弹的全都给我叫到中军位置,让他们再去试探一下敌人的正面。”
“伯爵卫队派人去帮杰弗瑞男爵集结一下没有受伤的士兵,杰弗瑞男爵就算了,让他安心把脚伤养好。”
蓝迪没打算就这么开始冲锋,他打算再试探一次敌军的正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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看着对面再次派来送死的四五十个士兵,奥多有些不解,他靠着阵前被射倒在地仍然挣扎未死的俘虏们,轻笑道:“蓝迪这个老杂种胆子可真小,正面已经试探过一次了非得再给我们送几十颗脑袋,这个不知节省的老杂种。”
说话将,四十几个施瓦本步兵冲入了豁口军阵百步距离。这次试探的毕竟是施瓦本人,所以他们身后的弓弩手也跟了上来,准备掩护冲锋。
四十几个施瓦本士兵在督战军官的呵令下举矛提盾跑进了八十步的距离,亚特身后军阵末尾的弓弩手开始抛射箭矢,施瓦本士兵举起了手中的盾牌格挡箭雨,两个倒霉的家伙被钉在了七十步的距离。
冲阵施瓦本士兵后面的施瓦本弓弩手也开始对射,凭借地势稍高的优势他们的箭雨也几乎们落到居前死侍队的头顶,死侍队士兵们纷纷举盾抵挡,亚特和奥多的侍卫亲兵也赶紧上前格挡箭矢。
四十几个施瓦本士兵已经冲进了阵前四十步,不过到了这里他们的步伐突然放缓,眼睛不停地左右前后扫视。
“死侍队,上前驱赶!”亚特朝身后发布了命令。
亚特身后的那八十几个死侍队士兵应声越过亚特和奥多两人,进入阵前三十步打算与那四十几个施瓦本士兵搏斗。
显然施瓦本士兵不是来冲击军阵的,他们在阵前二十余步遭遇勃艮第士兵,稍遇死伤便立刻在身后弓弩队的掩护下撤离了战斗,一溜烟地跑回了缓坡上的中军位置。
敌军阵前无陷阱,这是这十几个杰弗瑞手下施瓦本士兵用性命换回的答案。
蓝迪仍是心有不安,他总觉得豁口前方的缓坡草皮没那么简单。
不过两军对垒,他总不可能为了一片可能存在的陷阱而耽误太多时间,所以他终于下令开始攻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