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霄瞳孔微缩,迅速操作轮椅闪身避让。
他一让,一线银光从天而降,没入了侍女的头顶。
她阖上眼时唇角带着些许笑意。
钟离霄束发的玉冠当啷一声落地。
三千青丝如瀑而泻,他坐在轮椅上半覆鬼面,犹如身居王座的阿修罗。
他手中铜簪灌注了内力,电射而出。
穿过没有瓦片遮挡的那一块空隙,在场所有人都听到了铜簪扎入皮肉的声音。
钟离霄拿过沈倾城常备的银针,同三人说了一声:“蹲下。”
手中银针四散而发,房顶瓦片被击碎的声响犹如落雨一般。
碧芜扯着沈倾城躲远,避免她被碎瓦片砸到头。
飞针落入皮肉的声音不绝于耳,隐隐夹杂着人的闷哼,钟离霄吩咐影一:“上去看看。”
影一没多久便回禀道:“王爷,那人跑了。”
钟离霄没抱希望能抓住他,来灭口之人,若是没有脱身之法,他主子也断不会派他来做这个差事。
影一接着道:“但是王爷,属下找到了这个。”
那是一块带血的布,暗蓝色,上面有织缎的花纹,还扎着一根歪折的银针。
沈倾城被钟离霄这一手整得震惊不已。
同时也分外欣慰这个城府极深的男人,在不知不觉间,已经将自己纳入了他的保护范围。
想到这里,沈倾城上前来握住钟离霄微微攥紧的手:“没关系,起码我们有线索了。”
她拿起那块布:“我们到时便查查,这个布匹究竟是哪家出售的。”
钟离霄回握了握沈倾城的手:“好。”
沈倾城拿出备用银针封住钟离霂几处大穴,将他的脉象心跳都降到最低。
沈倾城已停了房中点燃的香,这毒来不及扩散,加上钟离霂体内有青霉素。
只需要休息两三天,将身上的毒代谢干净就能醒来。
沈倾城已然心生一计。
“此时此刻,我们的敌人计划已经进行到最后一环。”
沈倾城勾唇一笑道。
“将计就计——”
此处的动静已经引来了瑞王府的仆役。
逐风第一个闯入房中,探了探瑞王的鼻息,表情如遭雷击。
身后的仆役三三两两闯进来,只看见躺在床上口吐黑血的瑞王,手拿银针的沈倾城,坐在轮椅上握着沈倾城手的靖王。
还有一屋子的狼藉和一个死透了的侍女。
逐风嗓音哽咽:“没有,鼻息了…属下来迟了!”
不知仆役们是谁在人群中高喊的第一句:“不好啦——瑞王殿下薨啦!”
逐风怎么也想不到,只是殿下命他送京都巡抚回府的功夫,他就和殿下天人永隔了。
——
没过多久颜贵妃也在宫中得到消息,连同皇上钟正霆一起赶到瑞王府。
颜贵妃见到躺在床上人事不省的钟离霂,脸色唰的一下煞白。
她跑至床头便跌跪下来,哭得撕心裂肺。
“我儿…我儿啊!”
钟正霆对瑞王不能说没有感情,只是此时此刻的悲痛还不足以影响他的帝王威仪。
他早在路上听闻了沈倾城要为钟离霂治病一事,只觉得胡闹。
一介闺阁女子,怎敢妄言医治宫中太医都束手无策的病。
这时他身后,沈倾城与钟离霄同时见礼:“儿臣参见父皇,吾皇万岁万岁万万岁——”
钟正霆脸色并没有变好,他虽不如颜贵妃那般将伤心写在脸上,但他眼中已经有无尽雷霆堆积。
钟离霄将丫鬟的尸首,牙上的毒药,以及带着血的布料一应呈给钟正霆看。
他将事情事无巨细禀报了一遍,并隐瞒了钟离霂还活着这件事。
钟正霆还在思索,颜贵妃便从床上艰难爬起,一巴掌便要扇到沈倾城脸上。
钟离霄不知何时驱着轮椅来到沈倾城面前,接下了这一巴掌。
“事情还未有定论,贵妃娘娘何故打无辜之人?”
颜贵妃红着眼眶道。
“无辜?谁知道她是不是为了帮你扫清障碍故意杀死我儿,杀了两个下人找一片带血的布便能洗清罪责么?”
沈倾城冷静道。
“我知贵妃娘娘痛失爱子不好受,可若是我们真是无辜之人,贵妃娘娘难道要让真凶逍遥法外么?”
“便是如此,你也不无辜!”颜贵妃咬牙切齿道。
“没有确凿证据证明你杀了我儿,也没有证据能证明你没有!”
“行了,都别吵,吵得朕心烦,”钟正霆放下茶碗:“将靖王妃沈氏收监,靖王戴罪立功,限期三日,彻查此案,若是没能查出凶手,便和靖王妃一同收押候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