襄国公府。
沈倾城头一回来襄国公府,还是以座上贵客的名义。
门房冲府中管事介绍:“这位便是靖王妃。”
管事脸上客气,但眼中却闪过了几分鄙夷。
他竟然毫不避讳的问道“传闻靖王爷极其疼爱王妃,怎的身上穿戴是这般…?”
沈倾城:“?”
她提着药箱不施粉.黛,长发只用一根木簪挽起。
身上的衣服也不是现下京城命妇们流行的衣裳。
而是简单的窄袖长衫,配着皮靴,穿得连襄国公府的丫鬟都不如。
但是奈何她生得好看,气质高洁,胡乱穿衣也别有韵味,倒没叫人将她当丫鬟看。
沈倾城也不觉得自己有什么,她真的不闲,没有时间懒起画峨眉当窗理云鬓。
昨夜匆匆配好青霉素结果脑袋一沾枕头便要起了。
到了瑞王府帮忙看诊打针好不容易想睡一会。
又被叫来了襄国公府,再穿着得体些这些人一个二个地哪还用看病啊,等她化妆算了。
沈倾城朝天翻了个白眼,也没计较管事的大嗓门,上前速战速决道。
“病人在何处,带我去看。”
这个病人就是当初一箭射杀沈玉姒的兰伯劳。
男人的面相一看便不好相与,虽然是中原人少有的深邃英俊,但他的眼神犹如狼和鹰隼一般。
和他油头粉面的弟弟倒是相去甚远。
沈倾城隔着纱绢搭上他的脉,脉象滞涩,肠胃肝肾均不调。
她微微蹙眉,问道“兰公子今日可有什么不适。”
兰伯劳没有理她,反而看向前方候着的管事和侍女:“太医院是没有人了吗?请她来治?”
兰伯劳确实不太喜欢沈倾城,兰起轩是他一手养大的弟弟,都说长兄如父。
沈倾城这个杀害他弟弟的潜在凶手真是让兰伯劳恨不能除之而后快。
沈家覆灭并不能浇息他的怒火,他更希望的是沈倾城死前在他弟弟的灵位前忏悔赔罪。
管事擦了擦莫须有的汗道:“这…大公子,太医院的人听了您的病症…避如蛇蝎啊!”
兰伯劳没再说话。
沈倾城询问管事身旁的侍女道:“什么病症,详细与本王妃说说。”
“这…大公子上吐下泻已有两日,喝进去的茶水也尽数吐出。”
沈倾城听完不由分说地拽出兰伯劳的手,十指螺纹处均由凹陷,她下定论道:“是螺痧。”
螺痧,又称霍乱,极具传染性,在她前世的西方国家制造了一场巨大的屠杀。
“螺痧……?”管事面色惨白,像是想起什么可怖的回忆。
兰伯劳自己也隐隐有这个猜测,虽然是个武将,但是他作为长子。
文武方面对自己的要求都比兰起轩高得多。
虽然大景朝从未发过螺痧,但是前朝螺痧疫病之时万里伏尸,他还是听说过的。
沈倾城面色凝重,神情比躺在病床上的兰伯劳还要强硬道。
“我以为你是个麓山大营的营副,好歹有点大局观。”
“你知不知道你的螺痧若是不治,死的不仅仅会死襄国公府的人。”
兰伯劳将兰起轩惨死的气咽下,尽量平和地问道:“可有得治?”
沈倾城拿过兰伯劳桌案前的纸笔便开始奋笔疾书,嘴上吩咐道。
“襄国公府腾出一间屋子,府上处理过恭桶…尤其是兰大公子的恭桶的下人,严密隔离。”
沈倾城接着道。
“还有处理过呕吐物的也是,现在命人去买白绢,要能绑到后脑的,按照我写的配方抓药,多煮几锅。
将白绢浸泡要水过后烘干直接戴上,尤其是伺候病人的。
万不可手触汗液粪便与呕吐物,伺候大公子的人当天换下的衣物必须立刻销毁。”
“沾有兰大公子和已隔离仆役汗液的衣物汗巾,粪便与呕吐物,用过的碗筷杯子
等等,现在全都不要动。”
沈倾城捏了捏鼻梁,一阵儿头疼,貌似这个时代的中国还没有发明漂白粉这种东西。
不过有石灰应该可以通过地糠法发酵反应,不是什么难事。
只是每有疫病蔓延到京城,各地地方怕是已成人间炼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