钟离霄不愿与这种人套近乎,他不置可否地在一旁正襟危坐着闭目养神。
江清远笑够了,也提溜了一只幼熊抱了过去。
两人相顾无言了半晌,江清远开口道:“要不我们先合作一下。”
钟离霄没有说话,但二人都是习武之人,对方是醒着还是睡着了这件事根本不用过问。
通过气息便可以准确判断。
并且两人都不是会在仇敌死对头面前能够酣睡之人。
江清远自顾自地道:“你也看出来了,这帮刺客应当不是我找的,不然也不会连我都杀。”
他说完又咳嗽了几声,此时此刻显得格外虚弱。
江清远继续道:“黑熊也不是我布置的,我……”
阖着双眸的钟离霄此时此刻才说话:“本王知道。”
江清远轻笑一声,没再说话,一头幼熊凑过去拱了拱他,他才继续道。
“那群杀手可能与陛下一样,现在都在搜寻我们的踪迹,而且杀手会更加容易找到我们。”
因为杀手见到他们的时间距离他们消失更近,掌握的线索也更多。
江清远想到这层,顿了顿又道。
“我们两个伤病号可以暂时结盟,这个时候自相残杀,要是遇到那帮杀手,便会被坐收渔翁之利,你意下如何?”
钟离霄一个眼神也欠奉,但是江清远所说确实是他所想,于是他应了一声:“嗯。”
不知不觉便到了二更天,这夜越来越冷,二人睡不着除了仇敌在身侧外,天气也占了相当一部分原因。
钟离霄起身,找了些还算干燥的枯枝树叶,支成了“井”字形——这是沈倾城教他的,说是什么野外求生知识。
柴禾这样摆放,火能烧得更旺些。
他想起沈倾城,望着火光的眼神难得地柔和,他从扔在一旁烤火的衣服中拿出了那枚沈倾城做的吗,丑丑的平安符,细细摩挲。
江清远也没睡,他看着钟离霄拿着平安符一副出神的模样,嗤笑道。
“我还以为靖王爷是个人物,没想到啊,被一个女人左右了心神,今后终将成不得大事。”
钟离霄毫不客气地反讽回去:“连个女人都没有,还想成什么大事。”
江清远被堵了一句,便道:“女人又有什么用,养在后宅里,除了生儿育女什么也不会……”
钟离霄打断他道:“曲阳当年战乱,是母亲不仅将外敌赶出去,还连拔了羯族十一寨,便是你出生的那一年。”
江清远一愣,他只知道自己是皇室血脉,父亲便是皇帝,却从来没有人告诉过他,母亲是个怎样的人。
“羯族我也……”
钟离霄再次开口,颇有训诫的意味:“你可以打仗,母亲也可以;母亲可以生孩子,你却不可以。”
江清远道:“母亲是母亲,你敢说天底下还有如母亲这般的女子?”
钟离霄道:“有。”
江清远满脸的不屑和鄙夷:“莫不是你那被吹得神乎其神的王妃?”
钟离霄再懒得同他扯皮,兀自运起内功疗伤。
江清远还未死心,仍然嘲笑他道:“她要是真的这么厉害,怎么还没有找到你呢?”
钟离霄刚刚运功一个周天,隐隐约约就听到了沈倾城的声音。
虽然钟离霄耳力过人,但是此处过分偏僻,路上的危险不及其数,而且此时已经是三更天了,密林中危险数不胜数。
沈倾城怎么可能这个时候出现在这里?
可是他不消一会儿,又听到了沈倾城的声音。
“阿霄——”
那声音远远地传过来,不是那么真切,却令钟离霄魂牵梦绕起来。
江清远睁开眼,他显然也听到了这个声音,玩世不恭地吹了声口哨道:“你老婆找来了。”
钟离霄走到了山洞门口,他尝试着唤了一声:“倾城!”
接着他听到了女人在山路上奔跑的声音,紧接着,沈倾城缓缓出现在了钟离霄面前。
她浑身裹得厚实,全身上下被雨水沾了个湿透,一双鹿皮靴上沾着厚厚的泥。
身上的蓑衣斗笠泛着水光,一张小脸冻得煞白,但好歹人还算精神,也没收什么伤。
沈倾城看到门前的棕熊尸首时还吓了一跳,钟离霄道:“没什么,这头熊已经死了,放在门口遮挡寒风。”
她点点头,钟离霄却往她身后张望:“旁人没有跟来么?”
沈倾城道:“我寻你时从马上跌下,走过一段满是荆棘的灌木丛,灌木丛窄的地方真的很窄,只能由较为瘦的女子才能通过,所以我便打算探探路。”
“这一探路便走到了现在,不过路我已经记熟了,我们明日可以原路返回。”
钟离霄道:“好,外头冷,你先进来。”
沈倾城松开钟离霄的手道:“我自己进来,你好好休息着,别牵动了伤口。”
钟离霄心中微微一热。
沈倾城进了山洞,才看到那个和钟离霄几近肖似的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