她一个鹞子翻身远离床榻,头顶的机关霎那间万箭齐发,将她之前所站的位置扎成了筛子。
这时窗口翻进了好几个黑衣人,手中均拿着短刃,团团将碧芜围住。
碧芜说到此处,又咳嗽了几声,影一沾着茶水为她润唇。
她说到道:“那些人的武功路数都…格外阴毒,碧芜不当心阴沟翻了船……”
沈倾城也凑过去揽着她的肩胛轻轻拍打:“没关系,你先说后来你是怎么发现这人就是岳开的?”
碧芜艰难道:“何凤三…还算聪明……也可能是……岳开走得急…”碧芜从怀中掏出了带血的钥匙。
一般租贸房屋的房主,手中都会带有自己租借的房子的备用钥匙。
碧芜道:“我比对过…何凤三手中的钥匙,和我们在东四巷居住的‘叶桃居’是同一把。”
沈倾城沉吟片刻道:“若真是岳开,为何何凤三能将钥匙拿到?”
碧芜将钥匙取出,指了指钥匙环上明显的磨损痕迹:“岳开…应当是…有很多钥匙串在一起,这个所以才会有…这个磨损……”
她强撑着说完最后一句:“而且…何凤三身上有行房的痕迹。”
线索串联,沈倾城也知道碧芜想说的是什么了,她安慰道:“不是你的错,是敌人太过狡猾了,你好好休息,能查到这些线索已经很不错了,剩下的便交给我和王爷。”
碧芜终于安心歇下,沈倾城叫来了好几个寻梅阁的侍女看着碧芜,才没叫影一鞍前马后地守着。
沈倾城此时此刻有些心乱如麻,她正欲和钟离霄说些什么,忽然迎面走上来的影二冲着她和钟离霄行礼道:“王爷、王妃,此次事情,这次调查叶桃下落的行动,属下也想要参加。”
此时此刻钟离霄却微微蹙眉,道:“可是你如今的状态……”
影二行了礼,言辞凿凿道:“回王爷,属下无事,身为暗卫,本不应该太过感情用事,若如此,岂非违背属下入府初衷。”
钟离霄颔首道:“如此便好 ,你和影一一同去查查这个叫岳开之人是个什么底细。”
影一影二领命,抱拳应是。
钟离霄道:“你现在是如何想的?”
沈倾城和钟离霄对视了一眼,彼此 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此次查案的核心脉络。
“我想,我们可以去户部看看。”沈倾城道。
钟离霄眼中也隐隐含有笑意:“正有此意。”
二人出门时不太巧,原本还是晴日的京城飘起了鹅毛大雪,山河表里银装素裹,街头巷尾都过早地响起了爆竹声。
糖画小贩走街串巷地开始吆喝一派欣欣向荣的景象,然而沈倾城和钟离霄此时都无法欣赏这幅年味儿愈加浓郁的雪景。
因为他们知道,如果他们不尽快将此事的幕后黑手查明,这幅国泰民安图,便会成为枯骨地狱赋。
钟离霄得见沈倾城满眼担忧,不动声色地将人揽到怀里。
“在想什么?”
沈倾城道:“我担心,‘岳开’这条线索很可能是断开的。”
她捏了捏自己的山根,无不心忧道:“如果影二和影一查不到…我们在户部也查不到……”
钟离霄将人往怀中揽得更紧,他其实隐隐有猜测到过,沈倾城或是仙人也好,神女也罢,总之并非此间红尘之人。
可是她却始终怀着一刻悲悯众生,忧国忧民之心,并为之付出奔走,耗费心血。
让他越来越庆幸如今明月便在己怀,这是求了几辈子都不敢想之事。
“会好的,”钟离霄捧着沈倾城的双颊:“相信我,也相信你自己。”
沈倾城颤着羽睫,点了点头。
户部调看户籍并不是多机密的事情,打点一番便可,只是这‘岳开’此人无妻无子,三年前还失踪过一月,户部还有案卷记录。
沈倾城指着那失踪的一月道:“我认为是这一处出了问题。”
钟离霄看了看卷宗,也点头对沈倾城道:“是岳开的酒楼老板报的案,岳开那时只是个店小二。”
然后钟离霄将近三年的卷宗叠好,放到了沈倾城面前,自从岳开失踪会来后,便辞却了酒楼店小二的身份。
接下来便是他开店购房的书契,一切都来得稀奇古怪,就是他好像在什么地方发了一笔横财,然后改变了一辈子的命运似的。
种种迹象都表现,他的发迹仿佛就是一夜直接的事,金银直接砸到了他脸上,然后他拿着财宝置办住房产业庄园店铺。
沈倾城漫翻着卷宗,再次将岳开这离奇的人生翻回到三年前。
钟离霄看着她的动作,若有所思道:“我有两个猜测。”
沈倾城颔首,示意钟离霄说下去,钟离霄便道。
“第一个猜测,真的岳开已经死了,回来的岳开顶替了他的身份,他背后有势力,足够让他成为一个京城中小有身份的商人。”
他顿了顿,又道:“第二个猜测,便是他本人在这一年中结识了什么‘贵人’,我暂且猜测这与阿芙蓉有关,他利用贩卖阿芙蓉的横财,迅速三年内起家。”
沈倾城听完道:“与我猜测的相近,不过钟离霄,我们还得去证实。”
她指着三年前岳开相关的那场失踪案:“云端酒楼如今还开着,当年因为岳开失踪报案的也是他。”
“走吧,我们去云端酒楼。”二人异口同声道。
京中这样那样的酒楼客栈并不少,沈倾城找到的这家云端酒楼,可以说是她穿越以来见过最寒酸的了。
沈倾城眼见着小二迎出来,酒楼中到处堆着杂物与空酒罐,店中冷清,店面也偏僻,掌柜胡子花白,穿着深褐色沾着油污的夹袄。
看这个样子,还比不上发迹的岳开。
老人家腿脚不好,连着沈倾城和钟离霄衣着华贵,当即就跛着腿出来迎客,被申请叫住了。
沈倾城也不拘谨,谁在现代没吃过几餐烧烤大排档,这云端酒楼倒还有几分烟火气。
眼看快到用晚膳的时候,沈倾城便询问钟离霄道:“在这儿吃?”
钟离霄没有表现出来丝毫的嫌弃,曾经他在宫中,母亲在沙场驰骋的时候,他时常饥一顿饱一顿,宫人们剩的菜他都吃过,这个店又有什么关系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