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寅、徐经二人,虽未曾贿赂以获试题。但赴京赶考不思闭门读书,反而纵马街头频访公卿。
此举有“夤缘求进,行为不检”之嫌,罚其此科成绩作废、夺其仕籍转回原籍复考县、府、院三试。
夺名、参考权一届,着原籍提学严加管束,督导言行。下一届方可以恢复参考权利。
张仑这一番话,听得李东阳等人“嘶嘶~”的抽着凉气。
在读书人看来这处罚是绝对够狠的了,夺仕籍相当于贬斥了。处罚不可谓不严厉。
但又不是彻底的一棒打死,先着原籍提学管束督导。下一届则是给了他们恢复的机会。算是给了他们一个机会。
无论他们自己考得上、考不上,这天下士子都无话可说啊。
最后就是言官御史们的处置了,弘治皇帝看着张仑等待他给自己一个章程。
李东阳等人在张仑前面的表现后,也很想知道他对于这些御史言官们会提出怎样的处置方式。
华昶,言事不察、告之无实。言行实为不谨,且着有讪讽朝臣,卖直邀名之嫌。
调往南京太仆寺主簿,以观后效。
林廷玉身为考官出列举告,只提疑点全无证据之下却请夺唐寅、徐经仕籍。
同时还请羁押当朝重臣程敏政,释无据言事、言行不谨者华昶。
此议竟然有多方科道官、御史附议,其言表行态不仅有谤毁举子、陷诬朝臣,更具朋党之势。
李东阳几人听到这里,不由得一下子冷汗就下来了。
卧槽尼玛!没想到啊,这张家痴虎儿不哼不哈的下手竟然是那么狠!
《战国策·赵策二》曰“臣闻明王绝疑去谗,屏流言之迹,塞朋党之门。”
东汉的党锢之祸、唐代的牛李党争、宋代的元佑党案……一桩桩、一件件,朋党一说直击要害,那是要命的事儿啊!
但看看御座上的弘治皇帝的脸色,李东阳几人也算是彻底明白了。
这次清流们表现出来的统一性、巨大的影响力,都让皇帝感觉到了严重的威胁!
皇帝之所以不满意,大概就真的是因为这些言官御史们不仅闹的太过分而且这都有缔结朋党的意思了。
今天就敢用疑点去搞朝中重臣,那明天是不是要那疑点去搞一搞内阁六部?!
搞完内阁六部了,是不是连朕这个皇帝你们也得搞上一搞才舒坦显名?!
在弘治皇帝看来,这股歪风邪气必须要刹住!必须严惩!必须查办!
这个时候,张仑也给出了自己的意见方案:林廷玉越众出言降一级调外任为海州判官。
其后考评调任,不得再担任言官、御史责。无上奏内阁、御前权。
附议之众科道官,尽数下狱一旬后由吏部权定外调边陲。
其后考评调任,同林廷玉:不得担任言官、御史责,无上奏内阁、御前权。
李东阳等人呼出一口气,所有人都算是得到了严惩但又给了一线生机。但也算是彻底的打掉了脊梁骨了。
张仑心里很得意,劳资可是看过《毛选》还考过的啊!“惩前毖后,治病救人”的方针咱们还是懂滴!
当然,张仑这一得意把自己的后续处置想法一并给说了出来。
这举子、士子么,不都是琢磨科举考官么!所以啊,要平息他们怨气就简单多了。给他们开个恩科啊!
而且得开全面的,不是只开乡、会、殿试。
现在是四月,给他们俩月时间准备考县、府、院三试。距离八月还有四个月,八月再考乡试。
明年二月再一次春闱,这么一来天下的读书人、举子们哪儿还有心思琢磨这件事啊!
啥事儿比自己准备去考秀才、举人,甚至进京大考来的重要啊?!
弘治皇帝听得这话,不由得眼前一亮!的确,用开恩科把这些读书人的心思给拘了。
那他们哪儿还有时间去考虑什么唐伯虎、春闱案啊,先考虑自己怎么准备考试吧!
“臣以为,张仑所提略显粗糙但其法可用。”李东阳沉吟了一会儿,率先出声:“只需稍加改动即可。”
刘健也站出来了:“臣附议,此法可为皆得严惩又并非绝其生路。可堪做楷模先例,日后照循。开恩科亦是可行。”
“张仑所提之法虽是新奇,却又合情理。既惩戒相应人员,又并无过激之举……”
谢迁这个时候也说话了,而弘治皇帝身边的萧敬早已经着人将刚才张仑所说记录下来。
现在呈给皇帝来看,张仑倒是觉着有些惊讶。
刚才他就随口的侃侃而谈,没有想到竟然有人真的可以把他的话全都记录下来。
这也让他对古代的这些内官有些刮目相看,要知道他们现在都是用毛笔啊!
而张仑是知道自己的语速的,用毛笔还要记录下来他说的话还得工整。
这可不是什么简单的事情,得足够好的记忆力还得手够稳。
必须得一心数用,一边听一边记一边还得写。
“陛下,小子的方案可是给您了……”张仑笑嘻嘻的拱手作揖,那意思很简单:好处呢?!
弘治皇帝听得张仑的话,不由得笑骂道:“真是掉钱眼里的小子!”
突然间弘治皇帝看着张仑那张俊俏的脸,心生促狭。这臭小子,整天钻钱眼里去不收拾你一下不行了!
“萧伴伴,着令:英国公张懋孙张仑,御前拟考,才学上佳……”
张仑心里撇了撇嘴,这古代皇帝就是麻烦。一个赏赐得扯好半天犊子说一堆废话,最后才是提到赏赐。
“特赐文房四宝、十三经,御赐飞鱼服、御制绣春刀,以资鼓励!”
说完,弘治皇帝笑吟吟的看着目瞪口呆的张仑顿时觉得无比痛快!
这臭小子,每次着他入大内办事。别人都是欢天喜地的,唯独他就总琢磨怎么弄点儿好处。
“小子谢陛下厚赐……”张仑一脸郁闷,这尼玛的皇帝真小气!
给一堆没啥卵用的玩意儿,你还不如给点儿银子实在啊!
“小小年纪莫学那商贾脾性,你张家也是富贵人家总这么好财货传出去不好。”
李东阳见状,笑着宽慰张仑。
张仑耷拉着眼皮儿,叹气道:“您是有俸禄的,自然是不愁这些银钱……”
“可小子又不想靠着家里的钱吃饭,这就得自己想辙挣银子吃饭了啊!”
说着张仑就点了点自己手上的情况,话本卖出去了前后进账差不多六七千两银子。
算下来这似乎不少了,可架不住张仑自己花钱也是大手大脚的啊!
庄子里孩子们每日三餐有菜有肉,人吃马嚼的打底就是百多两出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