杨一清当然想要把九边的边患一网打尽,可这也得慢慢来啊!
按照张诚给的那份计划,直接就是引狼入室再麻杆子打狼啊!
这特么能好使么?!别狼没打着,自己就被咬死了。
能够在九边这样的地方生存下来,还兴旺发达的家族哪个是善茬儿啊?!
最低的手里也攒着几十号能打敢杀的家丁呢,不然鞑靼一旦袭扰可不得全家丧命么?!
也就是国朝抑武重文,导致他们不得不用大量的精力去考取功名换得特权。
否则的话,就他们现在的发展那独霸一方也并非是做不到的。
九边军卒说起来有十余万之多,但真正的甲士也就是那些将校百户、千户们的亲兵而已。
其余的一副棉甲流矢都未必能够挡住,而在上次杨一清和谍报司的抓捕行动中这些人被扫荡了半数啊。
现在九边看起来似乎军卒没有少多少,可实际上真正的能战之兵甚至不足五千。
那些个豪族们呢?!他们集合起来的人手,算上卷宗标注的山寨恐怕得有万余青壮罢?!
更别说他们这百余年不知囤积下多少甲胄、刀枪、弩箭……这些玩意儿,恐怕卫所都没他们多啊!
这特么怎么打啊!杨一清简直就想死的心都有了。
张诚给的这份卷宗,在杨一清看来简直就是让他去送死啊!
历史上历任的三边总制,哪怕是王越也不敢轻易动这些九边的豪族啊!
为何?!就是因为这帮人已经根深蒂固了,完全动不得。
稍微一动说不准就得串联起来,勾结鞑靼引贼入关呐!
是以他们很多时候只能是治标不治本,收拾掉那些跟他们勾结的卫所将校暂时压制。
但若说是要收拾这些豪族,没人敢动这个手。
哪怕是知道他们与鞑靼暗通曲款,倒卖了不少的铠甲粮食甚至军械。
但始终没有人敢对这些豪族动手,直至大清入关才把他们彻彻底底的清洗了一遍。
“石淙公莫急,咱家不是那等眼高手低的腌臜蠢物……”
你这不是谁还是啊?!杨一清这老头儿都快要哭了,这特么计划谁想出来的?!
让老夫手上这不足三千甲士,硬控九边强刚一万余各大豪族?!
我尼玛……
“咱家这调查局内情石淙公暂无权知晓,咱家只能告诉石淙公……”
却见张诚的眼睛微微眯起,声音轻柔的道:“锦衣肃敌、东厂猎枭、原西厂擒首……”
随着张诚的一字一句,杨一清的脸色猛然数变,他可不是啥都不知道的小白朝臣。
作为十四岁便乡试中举、宪宗亲自让内阁教导,成化八年进士授中书舍人的神童……
他杨一清如何能不知道这些外人不曾耳闻,实则如雷贯顶的名号?!
锦衣卫肃敌,最早出自于永乐帝手上。
曾随多次永乐帝北征,负责肃清鞑靼侦骑、前哨探查。
不可谓不厉害!
现任的情报局局长牟斌,据说便是出身于这支锦衣卫肃敌内司。
东厂猎枭,则是最早随永乐帝北征时候的护卫分散出来的。
但成伍则是在“马儿太监”刘永诚身上。
《明史·宦者传》载曰:
永乐时,尝为偏将,累从北征。宣德、正统中,再击兀良哈。后监镇甘、凉,战沙漠,有功。
这位马儿太监当年在北征的时候,不可能有太多的肃敌司随同作战。
而他又需要有信得过的人,去帮他狩猎那些兀良哈等侦骑。
于是,从击技内监中抽调好手再由肃敌司整训后专事战场猎枭就成为了必然选择。
东厂后来的职能调整,自然不可能有太多的击技内监进入猎枭。
而从绿林江湖上吸收的人就成为了替补,只有一部分的内阁老臣知道他们的存在。
西厂的擒首,则是汪直自己创立的。
人员的来源和整训,除了他没人清楚。
但这支队伍的精锐程度,从他们居然能够在肃敌、猎枭中脱颖而出便可窥知一二。
“石淙公,咱家敢应下这事儿不是没根由的!”
却见得张诚脸上带着狞笑,吃吃吃的轻轻喷薄出了这句话。
“他们若是俯首就擒则罢了,若是敢抗拒天威……”
唔……不会死啦死啦滴,要死啦死啦滴也得死啦在工地上!
九边之外,火筛看着自己面前的大军隆隆的集合开动神情肃然。
他现在其实一点儿也感觉不到豪迈,没有从前出征的那种与天地一战的气魄。
看着那些呼啸而出的马队,他心中更多的是一种悲凉。
长生天啊,为何没有庇护你的子孙?!
达延汗一战而损,让火筛看到的是鞑靼的骑兵不再占据主动的优势。
当年那个该死的魔鬼,他居然活到了现在都没有死!
火筛不是其他没有经历过那个时期的鞑靼人,他知道当年虎头国公究竟有多疯狂!
这同时也让他对于自己的这次出击,并不抱太多的希望……
“大人……”
风尘仆仆的席三儿、铁佛等人,缓缓的打马前来。
火筛抬眼望去,挥手让亲卫将他们放过来。
“我们的人都准备好了,现在就等您了!”
火筛望着队伍的长龙,声音低沉的道:“变数太大,先入关再说!”
席三儿听得这话不由得脸上涨红,吭哧吭哧的道。
“火筛大人,您可是答应了我们的!……”
席三儿的话还没有说完,便被铁佛直接拉住了。
却见火筛似乎浑然不觉,依旧望着这道长龙道:“都先活下来,再说其他的罢……”
关内,杜林笑眯眯的将信使送走回过头眉头就皱了起来。
这什么意思?!让他们全数入城,而且还允许他们携带武器?!
就现在九边那些个三脚猫,杜林可不认为他们能够挡得住自己等人。
杨一清这是什么意思?!
之前他还严厉要求,自己等人的马队不许入城。
生怕进城就杀起来,一个马匪勾结鞑靼就把他这个三边总制给搞死了。
现在……怎么突然转性了?!
“老祖宗……”
边上的管家垂首而立,杜林那浑浊的眼珠子闪动了几下才低声道。
“着甲带刀入城!那碗口铳……也带上!”
“不管他杨一清打甚主意,老夫都将一力破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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