从冬沛搀扶起她的那一刻,江彤霞就预料到了,自己的身份可能要被识破了。但是冬沛仅凭一枚玉佩,便吃惊到此等地步,着实是她没有想到的。
“冬沛”,江彤霞轻轻唤了一声。
陆冬沛回过神来。走上前继续帮江彤霞柔和的脱着衣服。
“妹妹不必惊恐难言,有什么想问的,直问便是。”
四目相对,江彤霞给了陆冬沛一个肯定的眼神。
“姐姐认识我哥和胖哥哥?”
胖哥哥,江彤霞揣摩了一瞬间,便明白了。
“如果你口中的胖哥哥指的是叶月半,那我确实是认识他们的。”
“姐姐是胖哥哥的什么人?”
“我,是他也许永远,都不会娶进门的妻子。”江彤霞神色黯然。
冬沛正在给她后背涂药,根本无法看到江彤霞的脸庞。
“胖哥哥不是那种人!你一定是误会他了。”
“不怪她,都因我。”
“可依着我对姐姐的了解,姐姐也不会有什么大错。你们之间,到底发生了什么事情?那个何公子,又是怎么回事?”
“他哪里配得上公子二字,他就是一个畜生!”
冬沛能感觉到,江彤霞的嗓子里面都冒着火。她迅速的擦完药,转过身来,坐在江彤霞的一旁,将手轻覆在她的手背上。
“姐姐,你有什么苦楚,就都说出来吧,我们也好帮你。”
江彤霞吸了下已经不通畅的鼻子,将这么多日以来心里的苦楚全都倾诉了出来。
从初识两人,到他们入住江府;从暗生情愫,到炙热追逐月半;从许下三生,到落入母亲圈套;从深陷泥淖,到如今身不由己。
当听到月半遇火,逃离江府,冬沛的眼泪忍不住的流了下来。再看姐姐,早已泪流满面,泣不成声。
两个人相拥而泣。
屋外的杜铭哲,听的是心里悲叹,又不便贸然闯入,急得原地团团转。
正巧碰到一个丫鬟走过,他赶紧让丫鬟进到屋里,打断两个人的情绪。
“妹妹,这件事情还需你保密。月半的事情,都因我而起,在他的父母和妹妹面前,我是无法赎罪的。我怕他们承受不了,能瞒他们一时便一时吧。”
“姐姐,不要如此自责。你没有做错什么,不必因为他们的行径而终日让自己惴惴不安。还有,你看低了胖哥哥。我们三人在这里一起长大,他就如同野草一般顽强,你要相信,他一定在某个地方,等待着春风,焕发新生。”
“伯父伯母也是一对心怀温暖的老实人,月圆妹妹更是识字讲理,他们都不会把胖哥哥所遭受的这,怪罪在你的头上的。反倒是你,现在处境最为凶险。我想帮助你摆脱那个烂人。”
“我可以吗?”江彤霞不自信的问着自己。
陆冬沛眼含泪光,坚定的看着江彤霞。
“胖哥哥喜欢的人,一定是个飒爽英姿的人,不会像一般女子那般柔弱,不会做命运的囚徒。”
江彤霞沉默不语,她想到了那些她和陈茵纵情马场的惬意时光,那个时候的自己,难道真的死了吗?
难道自己真要这般自暴自弃,任由那个畜生拿捏吗?
月半都能浴火重生,为何自己要作茧自缚?
“姐姐,那把破碎的壶,应当是胖哥哥送给你的定情信物。但你应当不知道那把壶的来历吧?那把紫砂,如果我没有猜错的话,就出自月圆之手。”
“她和师父一直住在山上,深居简出。很少有人知道那个地方,而且京城的戚少也派人在那里守着,如果你先躲在那里,再从长计议,到不失为一个好办法。”
“戚少?戚府二公子戚明石?”
“对,正是他。守在那儿的,正是他身边的侍卫杨帆。你可能还不知道,戚少对月圆情有独钟。现在唯一少的,就是你的决断。”
“你不要有什么顾虑,你的身份,我会隐瞒。一旦你做了决定,我会和父亲、杜哥哥一起,给你寻一个好办法,摆脱现在的一切。”
刚才的扪心自问,已经让江彤霞有所动摇了。这会儿冬沛又如此贴心,让她心底觉醒的巨龙蠢蠢欲动。她不想再用任何理由压制它了,不如就让它沸腾吧!
“好!”这个字,说的决绝无比。
“这几日,你就歇在我屋里,我也方便随时给你敷药。”冬沛觉得脸上紧巴巴的,端详了一下姐姐的,一下就笑了。“你看看我们,都变成大花猫了,我出去找个丫鬟,打点热水来,你也盥洗一下。”
江彤霞甜甜一笑,点了点头。看着冬沛出了门,才缓缓躺下身来。
冬沛出了门,和杜铭哲撞了个满怀。
两个人心照不宣,并肩往外走。走远了,才共同商议了一个身份,让杜铭哲先去和父亲把这事情言明,再一起想个最好的办法。
西塞山上,一切如旧。
自从他们三人轮流巡守以来,整个山里显得更加安静了。
这天天亮,杨帆像往常一样,看着师父和月圆开始劳作,便悄悄的回到了茅屋,准备休息。
一进门,迎面床上躺着个人,杨帆一惊,喝倒:“谁?”
“我。”声音干涩沉闷。
“少主?”杨帆快速爬到床上,看到一张灰头土脸、面容削瘦的脸。仔细一看,不是旁人,正是自家少主。
兴奋之余,多了一丝担忧。少主比上次来,更消瘦了。能是这副模样,一定是路上疾行赶路,而这背后,便是出事了。
他赶紧给木盆里打了桶水,摆湿布巾递给了少主。
“这边有什么异样?”
“出了什么事情?”
戚明石抢先问了一步。
“山上只是发觉有人来过,师父和月圆姑娘都安好。山下我和陆叔碰过头,月半出事了?”
戚明石长吁了一口气。
杨帆接过黑黢黢的布巾,扔到盆里。又到了杯茶水,递到少主跟前,戚明石接过,一气而下,整个嗓子如同清泉划过曝石,疲惫感顿时减了大半。
“那就好,月半遭难,生死未卜。初步怀疑何疏放为了得到江尚书的千金,暗中指使曲流方寻的火石,借刀杀人,嫁祸给了江夫人。江夫人将女儿送去何府,江姑娘中途逃窜。我走时已命杨航协同冬白一起寻找这两人的下落。”
“曲流方还真的去了京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