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生又俯下身子“这里这么多人,许是有些话安筝姐姐不好意思说出口呢?莫如将她叫到旁边的屋子里,让伯娘仔细问问,要是有转机呢?”
老夫人不过是略一思忖,觉得安生说的话的确有道理,便将大夫人沈氏叫过来,低声耳语交代两句。
大夫人沈氏面上最初有些狐疑,后来也重新升腾起希望来,上前挽了安筝的手,冲着她使个眼『色』,去了一旁闲置的屋子。
不过是过了片刻功夫,大夫人匆匆忙忙地回来,脸上带着明显的喜『色』,上前在老夫人耳边低声言语了一句。
老夫人也是瞬间大喜“真的?”
大夫人斩钉截铁地点头“真的!”
老夫人就是一声冷笑“薛修良,你说你跟筝姐是你情我愿的?”
薛修良点头“千真万确。”
“那么,老婆子我问你,你们两人是从什么时候好上的?又是在什么时候有过肌肤之亲?”
这话不仅是大爷等人,就连薛修良都是一愣,没想到老夫人竟然当众问出这样直白的问题来。
薛修良略一迟疑,然后便支支吾吾道“早在几天前,就好了,当时水到渠成,就有了肌肤之亲。”
老夫人愤怒地一拍桌子,沉脸一声呵斥“老大,老二,给我掌脸,狠狠地打,打残为止。”
众人不明白老夫人态度如何有了这样大的转变,一旁大夫人已经按捺不住,两步上前,左右开弓,就朝着薛修良的脸“啪啪”两个巴掌。
“我让你污蔑我家闺女的清白!”
大爷一见自家夫人动气,老夫人也发话了,立即大步流星地上前,冲着薛修良脸上就是一拳,直接揍得鼻青脸肿,鼻血狂流。他犹自不解气,当胸又来了一脚。
薛修良一屁股坐下去,就是“哎呀噢”直叫唤。
薛氏看着心疼,慌忙劝解“大哥大嫂,我知道你们心里有气,多打两下解气是应当的,可是别把人打坏了,咱有话好好说!”
“滚!”沈氏冲着薛氏也发了火“谁跟你们好好说?我家筝姐好端端的黄花大闺女,他薛修良就胡说八道,坏她名声,妄想攀附我夏家,痴心妄想!”
大爷一听这话,顿时也明白过来,上前毫不犹豫地对着薛修良一通拳打脚踢,直打得薛修良连声惨叫,哭爹喊娘。
薛氏着急地直拽夏员外“你是个死人呐,就不能说两句话,难不成眼睁睁地看着修良被打死啊?”
夏员外见薛修良被打得实在凄惨,上前拦住了大爷“大哥,这事情是不是有什么误会?”
“有什么误会?”沈氏上前,毫不客气地指着他“薛修良是你外甥不假,可安筝可是你亲侄女,谁亲谁疏你分不出来么?
适才安筝已经跟我说了。是他薛修良不由分说地闯进来,拿着那珠花在她跟前晃悠,她只觉得满是甜香,然后就脑子晕沉,失去了知觉!
他还死皮赖脸地攀扯我家筝姐跟他有私,我呸!我家筝姐清白得很!分明是他摆弄出这幅样子,误导我们,难怪佳音在院子里嚷了半晌都没有人应声。不是他薛修良算计是什么?”
夏员外瞠目,扭脸问薛修良“当真?”
薛修良嘴硬,一口否决“冤枉,怎么可能呢?”
“哼,适才长菁也说了,她不过就是去倒了两盏茶的功夫而已,难不成我家女儿就这样糊涂,不管不顾?适才是我们一时间气糊涂了,竟然委屈了我儿。”
这些话一出口,薛修良想要浑水『摸』鱼,娶安筝的打算顿时就破灭了。面对着义愤填膺的大爷夫『妇』,薛修良如今想的,自然就是怎样逃脱罪责。
“冤枉啊,”他大声辩解“我也不知道怎么会发生这样的事情?适才我也昏『迷』过去了,一无所知。”
“按照你的意思,是我家安筝害了你不成?”大爷一声冷哼,显而易见的蓬勃怒气。
薛修良忙不迭摇头“不是,不是这个意思,我是说,有别人想要加害我们。”
安生上前,捡起地上那枚玉兔簪子,放在鼻端轻嗅,然后摇摇头“只是寻常脂粉熏香,应该不是这个的原因。”
沈氏气愤道“适才安筝说了,反正薛修良一接近她,身上有明显的甜香味道,闻了之后便人事不知了。”
大爷就在跟前,低下头一把扯过薛修良还未来得及上身,散落在地上的衣袍“就是他身上的味道,甜腻得很,闻着就感觉不对劲儿。”
说完就望向了安生,带着求证。
安生向着跟前凑了凑,也是提鼻轻嗅,不由自主紧蹙了眉头“虽然我学艺尚浅,并不知道这是什么『药』,但是可以肯定,他身上的确是『药』味,有明显的曼陀罗致幻的味道。我师父有时候医治外伤病人,为了减轻他的痛苦,不止一次用过。”
此言一出,无异于判定了薛修良的罪过。
老夫人恨得咬牙切齿“畜生,竟然使用这么卑鄙的手段,多亏没有让你得逞,否则我夏家的脸面往哪里搁?”
薛修良见事情已然败『露』,狡辩无用,索『性』一指长菁“是她,是她在害我们,适才她拽着我的衣袖着。”
这话,若是在一开始便说,众人或许会信。但是如今,他栽赃安筝,算盘落空之后,再行狡辩,谁人肯信?
大爷冷哼一声“一个婢女无缘无故地栽赃你?简直就是笑话。”
“是真的!”薛修良言之凿凿地道“一定是她适才恼羞成怒,所以就想出这个圈套来害我。”
长菁面对着薛修良的指证并不争辩,只是低垂着头,一言不发。
安生心底就是一声冷笑,薛修良分明就是一计不成,又生一计,想要把所有的罪责全都推到长菁身上,让长菁替她顶罪。
她想当然地认为薛修良是与长菁相互勾结,陷害安筝的,不过有些疑『惑』的是,长菁的表现如此淡定,不争不辩,似乎是要心甘情愿地替薛修良顶罪。
这薛修良究竟是掌控了她的什么把柄?
难道她是余情未了,还想帮薛修良不成?
安生不想帮长菁开脱,甚至于,长菁若是为此获罪,她是幸灾乐祸的。但是薛修良如今落得这个下场,她不落井下石,给薛修良趁机定罪,如何对得起自己?
薛修良与长菁,究竟谁对自己的威胁更大,谁更可恨,她心知肚明。
因此,安生心里略作计较。上前一步,讥笑道“你是不是想说,长菁一心想要嫁给你,而你心仪安筝姐姐,便果断拒绝了。所以她因爱生恨,就想出这个法子撮合你和安筝吗?”
她此话一出,跪在地上的长菁立即抬起头来,震惊地望了她一眼,安生只回给她一个意味深长的笑。
薛修良忙不迭地点头“就是这个原因,她三番四次纠缠我,我怎么可能娶她?不过你怎么知道?”
安生清冷一笑“这不是你的一贯套路么?适才说安筝姐姐与你情投意合,现在为了开罪,自然要说长菁爱慕你了。薛家表兄好像未免太看得起我府上婢女了,她一个小丫头竟然有这样手段,还能有门路寻到这种?”
“适才只是我一时胆怯,又诚心爱慕安筝姑娘,才胡说八道的。”薛修良急急分辩,一指长菁“她想嫁我,恼羞成怒是真的,这也不是多么稀罕的物件,回春堂掌柜的那里就有。”
“薛家表哥倒是熟门熟路。”安生一语双关地讥笑。
而长菁仍旧不争辩,任凭薛修良将所有的罪过推到自己身上,保持默然不语。
而薛修良似乎是吃准了长菁不会争辩,言之凿凿“这又不是什么机密,长菁也知道此『药』。而且除了她,不可能有别人!适才她便要挟过我,早就存心不良。”
安生微微一笑“要挟你?长菁倒是好大的胆子!表哥越说越离谱了。”
沈氏早已经是义愤填膺“还有什么好废话呢?他满嘴胡说八道,能有一句真话吗?老爷,这种畜生,若是不严惩,难不成还留着他继续祸害姑娘?”
大爷也是一声冷哼“不见棺材不落泪,一番严刑拷打,他自然也就老实了!”
薛氏在一旁一听可就着急了“大哥,大哥,咱们有话好生商量,修良他犯下这样的过错,我们绝对不会纵容,一定好生管教。这大牢里可千万去不得啊,好生生的人进去,出来也都废了。我跟他说,让他认罪,让他给安筝赔礼道歉,让他好生赎罪。您高抬贵手。”
她央求完了,立即又转身疾言厉『色』地训斥薛修良“你好好认罪吧,免得受皮肉之苦,我们亲戚理道的,你大伯不会赶尽杀绝的。”
薛修良一梗脖子“姑母,我是真的冤枉,我也是受害者,遭了这个小丫头算计。今天她一见到我,就说她已经有了我的孩子,『逼』着我娶她。可是侄儿洁身自好,碰都没有碰过她,为啥要背这黑锅?所以她就早有预谋,想要毁了我。”
薛修良此话一出,满座皆惊!
地上跪着的长菁更是浑身一抖,几乎瘫软下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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