冷南弦终于开恩,让安生出去打猎。不过他不愿意见那血腥场面,因此安生是相跟着关鹤天一同去的。
她终于如愿以偿,只是骑术与『射』术都是稀松平常,只能跟随在关鹤天几人身后,当个跟屁虫,负责收拣猎物。
见到有像她一般呆笨的猎物,关鹤天也试着让安生来『射』,她臂力不好,就瞄不准,端着箭的手直颤,往往十箭九空,还有一箭轻飘飘的,不痛不痒。
折腾了一天,最后遇到一只被吓傻了的兔子,呆呆地蹲在原地不动,她『射』了两箭,竟然瞎猫碰上死耗子,中了。
便欢欣鼓舞,得意得不行,招惹来众人嗤之以鼻地哄堂大笑。
安生觉得,老虎不发威,大家都将她当做病猫了。
因此,她背着人轻而易举地『药』翻了一窝的银狐狸,然后在眼窝上『插』上箭耀武扬威地拖到马前。
大家看一眼那箭『射』中的位置,『揉』『揉』鼻子,不说话了。
最后分猎物,安生收获最多。
已然得知真相的众人一边一本正经地恭维她“夏女侠”,一边坏笑着讨好,将自己的猎物分给她。
安生毫不客气,来者不拒。
谁让『药』庐里有两个喜欢吃野味的馋嘴呢。
一行人打马回府,有说有笑,带着凯旋的一身豪气。
安生与关鹤天骑马走在最前面,兴致昂扬。
关鹤天突然一指前面:“安生你看,那不是静娴吗?”
安生顺着他手指的方向看过去,见一人将自己裹在斗篷里,正低着头匆匆行路,看不清眉眼,隐约看那身段与走路姿态是个女子。
“看不清呢,应当不是她吧?她刚刚初愈,孟夫人怎么舍得让她自己出门?”
关鹤天漫不经心道:“适才她一抬脸,我正好见到,就是她没有错。天都晚了,还自己一个人出来,这丫头越来越胆大。”
安生心里突然一跳,缓缓拉住马缰,蹙眉思索。
“怎么了?”关鹤天也勒住马缰,转头问。
“关大哥,我找孟小姐有几句话说,你们先走吧,一会儿我自己走回家就可以。”
“我在这里等你一会儿?”
“不用了。”眼见孟静娴身形一转,已经没了人影,安生不敢耽搁,立即翻身下马,来不及解释,便匆匆地跟了上去。
“你的猎物!”关鹤天在她身后喊。
人声嘈杂,安生没有听清楚,只冲着他摆了摆手。
她想知道,孟静娴都已经这么晚了,是要去哪里?
看她将斗篷遮得极低,很怕人认出来似的,她想,莫非是孟静娴又偷了孟夫人什么东西,拿去抵押换取银两吧?
上次的事情,害得姐姐被冤枉,还不知道姐姐洗清嫌疑没有。
所以她悄悄地尾随在孟静娴身后,并不声张。
眼见孟静娴低头匆匆地过了两条街,竟然行至一处荒废的宅子近前,机警地左右张望一眼,然后伸手推开了两扇虚掩的房门。
安生唯恐被她发现自己的行踪,慌忙一闪身躲了开,再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来的时候,巷子里已经没有了孟静娴的身影,明显是进了那处荒宅。
别人是艺高人胆大,安生如今是一身毒,谁也不怕。她左右观望一眼,见四周荒凉,也没有什么行人,便蹑手蹑脚地走过去,从门缝里向着院子看了一眼。
门后面与大多数人家一样,是一处门洞,堆了一些干柴,已经被扒得凌『乱』不堪。再往里看,院子里枯草丛生,明显已经荒废许久。
她轻轻地推门,门并没有『插』上,因此一推就开了。
她侧着身子挤进去,小心避过门洞地上的树棍,就听到院子里有人说话的声音,慌忙顿住了脚步,闪身让至一旁。
里面说话的声音挺熟悉,得意中混着阴阳怪气的腔调。
“我还以为你不来了呢,正打算今天登门去找孟大人说道说道。”
是薛修良!
安生身子不由就是一震。
薛钊案发之后,薛修良就不见了踪影,就连官府的人也没有找到他,就作罢了。没想到,他竟然躲在这里。
他怎么又识得了孟静娴呢?
“我前两日生病了,出不来。”
“那也算,我就不跟你计较。事情考虑得怎么样了?”
“我实在没有银子了。所有的银子都给了你,还从我母亲那里偷了首饰典当了给你,结果被发现了。”
“堂堂侍郎府的大小姐,会只有这么一点银子,谁信呢?你就是不想给是不是?”
“真的不是。”孟静娴的声音里再也没有了往日里的盛气凌人,相反带着一点央求:“等我以后有了我自然会给你。”
“嘿嘿,”薛修良的声音里带着一点『淫』、邪:“我早就说过,你不用这样为难的,只要陪我一会儿,我们就一笔勾销。”
“不!”孟静娴斩钉截铁地一口回绝:“不可能!”
“不可能?”薛修良一声阴冷至极的笑:“你可以上赶着去勾引那个书生,就不能让我一亲芳泽?我比那小白脸可强多了!你试试便知道了。”
“呸!”孟静娴羞恼的声音里已经隐约带了哭腔:“你卑鄙无耻!”
“我就是卑鄙无耻,那又怎么着?”薛修良的声音愈加带了轻佻:“你不肯乖乖地听我的话,那就怪不得我了。那件事情若是闹腾得满城风雨,我倒是要看看,你那向来满口仁义道德的老爹,脸面往哪里放?”
听到这里,安生便隐约明白了一个大概,应当是薛修良手里拿捏了孟静娴的什么把柄,然后以此来要挟孟静娴,将她身上所有的银子都榨取干净之后,又要挟她让自己为所欲为。
这薛修良果真是恶『性』不改,竟然做出这种卑鄙无耻的事情来。
“我说过,银子我以后有了会给你。我已经给了你那么多,难道还不够你花销吗?你一再地贪得无厌,我就算是有金山银山,也不够你要挟的。”孟静娴的声音再次软了下来。
薛修良嘴里“啧啧”连声:“这件事情可怪不得别人,谁让你做出那种羞耻的事情来呢?你主动去勾引野汉子,想来也是个水『性』杨花的女人,那么陪我一次又如何?你又少不了一块肉。”
“我给你的银子你足够去花天酒地,去青楼里寻欢作乐!为什么非要难为我?”
孟静娴想不明白,安生却知道。
薛修良父子那都是坏得流油的人,他想染指孟静娴绝对不是想逞一时*,定然有自己的阴谋。
若是孟静娴果真应了他,那才是真正的把柄,以后莫说几两银子,就算是要挟孟静娴嫁给他,也是可能的。
想到这里,安生就情不自禁地想起端午,长菁,这薛修良还不知道,已经祸害了多少的女孩子。一股火气“蹭蹭”地往上冒。
“那些庸脂俗粉哪里有孟家大小姐香呢?尤其是你这样一本正经的样子,勾得我心都是痒的。怎么样?陪我一会儿,你也高兴了,我也满足了,然后一笔勾销,以后我再也不去找你。”
“不可能!”孟静娴冷哼一声,斩钉截铁:“实话告诉你,我今日来,就是要破釜沉舟。我断然不会屈服于你。你想怎样便怎样吧,左右也不过是一条『性』命!我已经死过一次了,也不怕有第二次。”
薛修良同样是一声阴森的笑:“对于你孟家而言,名节不是比『性』命更重要吗?即便是你死了,我一样可以让你身败名裂!今日,爷我就霸王硬上弓,你从也要从,不从也要从。等你我成就好事,还有一辈子的时间相爱相杀呢。”
“我警告你,别过来!”孟静娴的声音里满是惊慌。
然后是薛钊得意的『淫』、笑声:“你乖乖地送上门来,焉有不享受的道理!”
薛修良竟然是要用强!
安生环顾四周脚下一眼,顺手就抄起了一根比手腕还要粗的木棍。
就是这么一刹那的功夫,院子里,孟静娴咬牙切齿一声冷哼:“你受死去吧!”
薛修良一声痛呼!带着闷哼。
“臭*!你竟然给老子玩阴的!敬酒不吃吃罚酒!”
安生再也忍不住,握着棍子一步迈出门洞。
孟静娴手里,已经多了一把刀,即便是在昏暗的黄昏里,依旧寒光闪烁的刀。
她双目圆睁,虽然骇得抖若筛糠,仍旧强作镇定,将手里的匕首抓得极紧。
薛修良手臂似乎是被划伤了,绽开的袖子上『露』出一层棉絮。
“今日,我就是要来与你同归于尽的。杀死你,然后我再『自杀』,到阎王爷面前再告你一状,让你下十八层地狱。”
孟静娴的『性』子向来要强,薛修良一再地勒索与要挟,令她终于走出这偏激的一步。与其日后身败名裂,倒是还不如拉上他一同死。
“你以为,你手里有刀子,你就能奈何小爷?”
薛修良一声狞笑,猛然冲着孟静娴扑过去。
孟静娴总是气力小,又手脚酸软,下不得气力,闭着眼睛一通『乱』舞,反被薛修良钳制住,将刀子劈手夺了过去。
孟静娴赤手空拳,面对着饿狼一般的薛修良,更加不是对手。
薛修良阴笑着,一步一步向前靠近,孟静娴惊慌失措地后退,满脸骇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