安生突然就生了胆怯,一步步后退,不知道如何面对自己的父亲。
“你说的,都是真的?”夏员外嘶哑着声音问道。
安生摇头:“我一时间情绪激动,胡说八道的。”
“我再问你,你母亲真的是被紫桓母亲害死的?”夏员外步步紧『逼』,腮帮子上青筋直冒。
安生牵强地笑笑:“我阿娘一直都是因为她才郁郁寡欢,所以身子才会每况日下,最后一病不起。”
夏员外在她跟前站定,一脸的疾风骤雨:“告诉我实情!”
安生再次慌『乱』地摇头,不敢看夏员外的目光:“我说的都是真的。”
“不是!”夏员外猛然提高了声音,一把握住了安生的手腕:“你母亲最近一直很反常,总是说一些莫名其妙的话,夜间噩梦惊醒,而且老是将别人错认做你母亲或者连婆子,疑神疑鬼,吓得瑟瑟发抖。我心底里早就在怀疑。你告诉我,你阿娘究竟是怎么死的?”
安生的手腕猛然吃痛,一时间手足无措。
“我不知道,我什么也不知道。”
“父亲,你为什么要听她胡说八道?我母亲是怎么样的人,你们同床共枕这么多年,难道你还不知道吗?为什么要听信别人的挑唆?”夏紫桓恨得几乎咬牙切齿。
夏员外对于夏紫桓的话充耳不闻,一直紧盯着安生,一副不达目的誓不罢休的坚定。
安生紧紧地咬着牙关,一时间心里也是疾风骤雨,万千纠结。
“说!”夏员外冷声道。
安生惶恐地点点头,强忍着眸中热泪,一字一顿道:“好,我说。我母亲并非是病死的,是薛氏早就买通了连婆子,将她平日喜欢的饮食,用硫磺熏蒸,导致母亲的哮喘加剧,时日一久,慢『性』中毒身亡的。”
这话对于夏员外而言,无异于五雷轰顶,整个人瞬间就呆愣住了,双目发呆,直直地盯着安生。
“胡说八道!”夏紫桓终于忍受不住,一把将安生推开在一旁。安生没有提防,被推了一个趔趄,差点就摔倒在地上。
夏紫桓颤抖着手指着安生:“硫磺怎么可能杀人?我母亲已经被你害傻了,你还不肯罢休,非要再给她扣上一顶罪名吗?连婆子已经死了,死无对证,也被你利用。”
安生凄楚一笑:“你怎么就不想想,连婆子好生生的,怎么会突然掉进水井里淹死?”
夏紫桓突然就发了疯一样,整张脸都扭曲起来,像牛犊一般,直冲冲地向着安生就冲过去:“我杀了你这个毒『妇』!”
安生对于夏紫桓自然是不忍心下手的,只能张惶躲闪,而夏紫桓虽然并未成年,但是气力却不小,拼起命来就像一头豹子,不管不顾。
夏员外仍旧还在打击中没有缓过神来,夏家大爷等人闻讯赶了过来,一声呵斥:“紫桓,休得鲁莽!”
夏紫桓的手径直向着安生的脖子,却在半截的时候被一双更加有力的手捉住了,纹丝不能动。
“偏听偏信,鲁莽冲动,你还是个男人吗?
冷南弦一手将安生护在怀里,一手钳制住夏紫桓,剑眉紧锁,浑身迸『射』出凌厉的气势。
夏紫桓已然失去了理智,猩红着眼睛:“这是我夏家的事情,还轮不到你一个外人『插』嘴!”
“可是安生是我的女人,谁若是敢欺负她,我第一个不答应!”冷南弦冷声启唇。将夏紫桓一把甩开。
夏紫桓冷笑道:“一对狗男女,合起来欺负我四姐,如今又诬陷我母亲,你们会有报应的。”
“应当受到报应的,是她们!这一切都是她们罪有应得。”
冷南弦蹙眉,望着怀里紧咬下唇,强忍委屈的安生,心里忍不住抽痛。她已经一再地退让,可是薛氏母女咄咄『逼』人,无休无止,他委实无法再隐忍,就算是为了谁都不行!
“你母亲害死安生阿娘,她一直都知道。可是她就仅仅不想你父亲难过,老来茕茕孑立,所以一直都埋在心里,从来没有说出来过。她若是想害你母亲,害你姐姐们,何须这样大费周章?而且一而再再而三地受她们母女几人迫害,几次侥幸死里逃生。
凡事有因必有果,安生与你解释,不是怕你,而是在乎你,不想失去你这个亲人,与你反目。
你一个男人,将来夏家的顶梁柱,却仅仅听信别人的一面之词,甚至逃避真相,将所有的过错全都推到安生身上。那样你的心里就好受了是不是?
夏紫桓,今日这里这么多人,你自己打听打听,问一问其中的是非曲直,孰是孰非,自然立竿见影。”
周围所有人全都震惊不已,瞠目结舌。
冷南弦手臂始终环在安生腰间,温声软语地道:“安生,我们走。”
安生轻轻地点头。
冷南弦拥着她,自顾旁若无人地出了夏家的大门。
第三天里,安生从夏家下人口中得知,夏紫纤与薛氏被夏员外送去了城外的庄子里暂住。
她们身边跟了下人伺候,衣食住行都不会差,也不会受什么委屈,夏员外大抵就是想让夏紫纤换一个地方,修身养『性』,不再兴风作浪。
夏紫桓在府里住了几日之后,又重新被劝说回了学堂。
安生不知道,他对于自己与薛氏母女之间的仇怨有没有释怀,是不是还是这样记恨自己?而夏紫纤那毒『药』究竟是来自于何处,她不可能说,也就成了一个谜。
事情刚刚平息,安生心疼自己父亲,一连遭受了这么多的事情,心里定然不好受。偌大一个夏府,他自己住着,会不会太空旷?形单影只,会不会太凄凉?
但是她还不知道,自己若是回家探望父亲,应当怎么面对他,又能说些什么。
而这两日里冷南弦一直在忙,除了坐堂的日子,早出晚归,见不到人影。
安生问起他在忙碌什么,冷南弦只是敷衍说生意上面出了一点事情,需要打理。千舟在一旁抿着嘴笑,笑得神秘兮兮,分明不怀好意。
她一直心不在焉,所以也没有留意到『药』庐里几人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