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张玉景的话方中愈纳闷不已,嘀咕道:“怎么又成什么郡主了?”“那我可不知道了,”张玉景扬头说道:“你见了她自己问吧!我就这么大能力了!”
“是是,这我就非常感谢了。”方中愈在马上连连拱手。“别整那虚的了,”张玉景不屑的挥挥手,“我喜欢实在的。”
方中愈汗颜,心想你要的实在我可给不了,这话可不能应茬。张玉景扫他一眼,哼哼了一声,催马上去跟岳江川同行,方中愈只好摇头苦笑。
没多久,三个人来到宁国府。离老远便看到门口扯了黑沙、搭着席棚,许多披麻戴孝的人出出进进。
三个人到门前下马,有迎客的司仪走上来,“三位护卫大哥,不知道你们和驸马爷是什么辈分关系?”
方中愈心想问这个干什么?张玉景却明白是要给她们孝服,连忙说道:“我们是皇上派来查案子的。不知道府上哪位管事?”
“哦...请三位稍等。”迎客的司仪立刻返身走进府门去,不大工夫领了个身穿重孝的青年出来。
那青年二十八九岁年纪,满脸悲愤神色却透着精明干练,来到跟前抱拳拱手,“三位护卫大...大哥请了,我是梅顺昌,请问你们查什么案子?”他看这三人都很年轻、还有一个女人,心中颇感疑惑。
方中愈还礼说道:“我们是锦衣卫北镇抚司的、我是方中愈,皇上亲下圣旨命我追查梅殷驸马落水致死的真相。现今来府上询问一下今早跟随驸马爷上朝的随从,不知可否方便。”
“哦...你就是方大人!”梅顺昌禁不住再次打奖一番。方中愈点点头,“正是下官,这位是宫里的武术教头武状元张大人、岳江川旗官。”
“二位好,三位请同我进来吧!”梅顺昌当先领路,走进府门。灵堂便设在正堂内,院中也搭了席棚、里面坐了好多人。
看到他们几个人进来,有两个穿孝服的青年快步走出,“中愈,你怎么来了?”好多人都穿着一样的衣服,方中愈仔细辨认了一下才看出是王贞庆哥和李庄贤。
“贞庆兄、庄贤兄,你们也在啊!”方中愈答道:“我来有些公务。”梅顺昌惊奇道:“你们认识?”
“我们是好朋友。”王贞庆说道,“中愈,是什么公务?是不是查我二姨丈的事?”方中愈点点头,他看到王贞亮也坐在席棚里、碰到他的目光便扭过头去。
梅顺昌多看了方中愈一眼,说道:“请三位大哥到后面坐吧!这里太乱了。”“等一等...”方中愈走去灵前磕了三个头,这才随着往后院去。
梅顺昌疑惑的问:“方大人是家父的故交?”“不是,”方中愈黯然摇头,“我是敬佩梅驸马的为人。”梅顺昌眼露喜色却未说话。
等到了二堂,梅顺昌请三个人坐、又命家人上茶水点心,说道:“三位请稍等,我去找人来。”他这走竟然走了差不多两刻钟。
张玉景不耐道:“宁国府能有多大,找个人还用这么长时间吗?”“怕是有事耽搁了。”岳江川却不着急,喝着茶水就着精细点心很是悠然自得。
方中愈心里想着朝阳郡主是怎么回事也没理会时间,张玉景白了他一眼,“你说是怎么回事?他们是不是教家人该说什么?”方中愈摇头,“过一会就知道...。”
话未说完,梅顺昌引着一个老妇人走进来。那妇人五十多岁年纪,一看就是养尊处优惯了、虽然眼角皱纹很多面皮却是白白嫩嫩的。妇人用红红的眼睛扫了扫,问道:“哪位是方大人?”
方中愈早站起身来上前施礼道:“下官便是,想必您就是宁国公主殿下吧?”“是我。”宁国公主就近坐下来,望着方中愈说道:“没想到你这么年轻...我来问你,你可真敢查此案?”
方中愈笑了笑,答道:“这是当今皇上下令让查的,我有什么不敢的?而且,太子爷也特意吩咐过、要我必须查到水落石出。”
“哦...”宁国公主稍微有些意外,点点头说道:“怕就怕你只是走个过场,既然如此...顺昌,你让人进来吧!”
梅顺昌转身出去领了两个家人进来,向方中愈说道:“今天早晨就是他们跟随我父亲去上朝,梅福、梅禄,方大人问什么你们都要据实回答。”那二人齐声答应。
方中愈见那二人都是三十多岁、身体结实、腰挂单刀,想来是府中的护卫,便问道:“你们就把梅殷驸马落水的经过详细的说说就行。”
左侧的梅福说道:“今天早晨和往常一样,我们八个人随着驸马爷去上朝。快到笪桥的时候碰到了前军都督佥事谭深大人、和锦衣卫北城指挥使赵曦大人,他们也都带着不少随从;
驸马爷同两位大人在前边走,我们这些人都跟在后面,不知道怎么驸马爷的马就惊了、疯了一样冲上笪桥,谭深大人和赵曦大人催马去追,不知怎么驸马爷就掉到河里了。”
“哦?”方中愈惊奇道:“你们就随在后面,也没看清楚怎么回事吗?”梅福说道:“倒是在后面,可是中间隔着谭大人和赵大人的随从,所以看不清。等我们追过去,下河救了驸马爷上来他已经...”
方中愈心想这跟什么也没看到没什么区别啊!只得转向梅禄问道:“你也没看到什么吗?”
“驸马爷怎样落水我没看到,但是驸马爷的马为什么受惊我可...”梅禄一句话没说完前院突然响起吵杂声,有人在破口大骂、吵吵嚷嚷的像是在打架。
梅顺昌说一声我去看看便转身行出,听前面闹得很厉害、方中愈等人便也跟了出去,等到前院一看已经乱成了一锅粥。
几个穿重孝的人手中都拿着哭丧棒、灵幡指了大门口叫骂,又有许多人阻拦规劝;大门口也围着一圈人,人多嘴杂也听不出吵骂什么。
梅顺昌大喝了一声,“景福,怎么回事?”那几个拿着哭丧棒要打人的这才安静下来,一个青年哭着说道:“大哥,谭深、赵曦那两个王八蛋居然敢来吊孝,我打死他们我...!”
“胡闹!”梅顺昌呵斥道:“来者就是客,不得无理,你们几个好好呆着!”说罢走向大门,和人群中的人说了一会话、引着两个中年人来到灵前。
那两个中年人来到灵前鞠了三个躬,干号了几声,一个便说道:“梅驸马梅大哥,都怪我谭深没能拉住你的马啊!我真是笨蛋一个呀...!”
另一个也哭嚷道:“梅大人,兄弟赵曦来看你了!你在天有灵可得替我们二人解说一二吧...就算我和谭兄无用,可也是有救你之心的,而今你家公子居然误会我们俩...老天爷,屈杀人也...!”
方中愈三人站在远处,张玉景撇撇嘴角说道:“一听就是猫哭耗子假慈悲。”“阿弥陀佛,”岳江川已经很久不念法号了,这时突然来了一句,“人在做天在看,做恶必有报应...!”
果真是恶有恶报吗?方中愈暗中摇头。他见那梅顺昌虽然一脸悲愤,却也依着规矩回礼、向谭深和赵曦道谢,心中佩服他内敛有度、是个做大事的人...
方中愈三个人不等梅顺昌送走谭、赵二人便先回到二堂,宁国公主坐在那没动地方,问道:“方大人,可是那谭深和赵曦来吊孝吗?”
“是,公主殿下料事如神。”方中愈答道。“过奖了,”宁国公主的脸上没有什么表情,“若不是他们二人来,景福是不会那么激动的。”这时,梅福和梅禄也走进来。
方中愈便接着问道:“梅禄大哥,你刚才是说看到梅驸马的坐骑是如何受惊的?”“是的...”梅禄答道:“有人拿鞭子打的。”
“哦?”张玉景急急的问:“是谁打的?”“是一个人...赵曦的人...”方中愈这才明白为什么刚才由梅福来说过程,原来这个梅禄极不擅言辞。
方中愈问道:“他是故意打梅驸马的坐骑吗?”“像...有些像,”梅禄还是说不清楚,“他抡鞭打他马...就打到驸马爷的马了!”
“方大人听明白了吧?”宁国公主忽然插口说道:“打自己的马能捎带打到别人的坐骑?又不是催马狂奔,用得着那么大幅度挥鞭子吗?”
“公主殿下说的有道理,”方中愈急急的问道:“梅禄大哥,你知道那个人叫什么名字吗?”“他的姓很特...特别,他姓瓦...”梅福嫌梅禄说不清,替他答道:“那个人叫瓦剌灰,是赵曦大人的随从。”
方中愈追问一句,“不能搞错吧?”“不能,我们这些人时常能碰到,再说他的名字有些怪。”梅福答道。“还有其他什么异常现象吗?”“再就是驸马爷掉河里很奇怪,可惜我们看不到...!”
“好,”方中愈立刻扭头说道:“大哥,麻烦你立刻去应天府找雷捕头...直接到赵曦府前就行。公主殿下,我们告辞了。”
“等一下,”宁国公主纳闷的问道:“我没搞明白,方大人找应天府的捕头干什么?难道让他们去抓人吗?”
“当然不是,”方中愈说道:“如果真是赵曦他们故意陷害梅驸马,这个瓦剌灰应该就不在赵府了,应天府的捕头找人很有一套的。咱们快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