金沙志问他有没有给自己设计更美好的前程,方中愈故意反问:“二哥,你今天说话怎么有点听不懂啊!啥是更美好的前程?对我来说能好好活着、别让人给害死就阿弥陀佛了,难道你还想让我当皇上吗?”
金沙志听出他话里有刺,这时也只当做没听到,“三弟,皇上乃是九五之尊、上天之子,咱们是普通人不敢想。但是,按照你的能力来说...弄个王爷、封疆大吏什么的还是没有问题的。”
“哦...是吗?”方中愈还是搞不明白他的意图,“你说说二哥,我怎么才能做到呢?”“其实很容易啊,”金沙志笑了笑说道:“保个明主呗!以你的能力,裂土为王还不是轻而易举的事情吗?”
方中愈试探着问道:“你的意思是...让我投朱高燧?”金沙志摇头,“朱高燧哪里是做皇上的材料?”方中愈疑惑的问:“那你的意思是...?”
“三弟,其实这世上无所谓好人、坏人,古话说胜者王侯败者贼,”金沙志说道:“成势了就坐拥天下、失利者便成了乱党流寇,要知道成败只在一念之间...”
“二哥,”方中愈笑着打断他,“你到底要说什么?咱们兄弟说话还用绕弯子吗?你就直说好了!”
金沙志笑了笑,“那好,我就照直说了,你知道当年吴王张士诚有个弟弟吗?”方中愈未置可否,反问道:“张士诚的弟弟...他要怎么样?”
“张士诚的弟弟武王张士奇,那可绝对算是个风云人物,”金沙志说道:“他老人家看上你了,想邀你一起起事,成功之后你就是裂土为王的封疆大吏。怎么样,有没有兴趣?”
方中愈眼睛望着他、脑中转了几转,“二哥,你们铁血盟的野心的确是不小啊!”“不错,我是铁血盟的人、我也知道你让人查过我,”金沙志一点也不避讳,“不过有一点你不知道,铁血盟是吴王之后,而武王张士奇却不是铁血盟的人。”
“哦?”方中愈很感意外,“那他是...?”“武王自有武王的人,他是看到铁血盟危在旦夕才要相助铁血盟。三弟,以前因为身份所累、我是做过对不起你的事情,但是我实在是被逼无奈啊!”
方中愈摆摆手,“事情过去了,咱不说这个,你还是说说张士奇吧!”
“好,”金沙志说道:“当年吴王兵败被俘武王并不在他身边,看到朱元璋势大武王便带领他的人潜伏在民间,这些年修生养息发展壮大,已经是要人有人、要钱有钱;并且他老人家更练成了绝世武功,目前时机已到、他要起兵为吴王复仇。”
方中愈望着他,没有说话。金沙志顿了顿接着说道:“其实京师之内也有他的人,通过观察武王认为三弟你是个可造之材,所以命我来跟你说...”
下人送来酒菜,金沙志便停下不说。等下人走开,方中愈问道:“这个张士奇是自己想当皇帝?”“帝王将相宁有种乎?”金沙志说道:“朱元璋不也是种地的出身吗?”
方中愈点头不语、端杯劝酒,过了一会儿才问道:“他要我怎么做?”金沙志笑着答道:“不要你怎样,只要你答应就行。中愈,这可是机会啊!能被武王相中绝对是幸运,我看你应该珍惜。”
“呵呵...”方中愈轻笑问道:“你怎么知道我会答应呢?”“中愈,”金沙志探过头来,低声说道:“虽然我不了解细情,但是我知道你肯定跟朱棣有仇,你加入锦衣卫也是想伺机报仇,对不对?”
“嘿嘿...”方中愈上下看他几眼,“二哥,你把我的情况摸得挺清楚啊?”“没有没有,”金沙志的笑容略微有些尴尬,“我也是偶然听说的。中愈,以你在锦衣卫、在京师的威望,想拉人还不是一呼百应啊!退一步讲,若是你带兵攻皇宫,有谁敢阻拦?”
“噢...”方中愈笑着问:“张士奇是看上我这一点了?”“那倒不是,这些是我瞎说的。”金沙志说道:“如果你同意了,武王会跟你见面谈的,我这点认识可摆不上台面。”说着,用希翼的目光望过来。
“二哥,这事有点...太突然了,”方中愈这句可是大实话,他万万没有想到这个张士奇竟然要造反做皇帝,“毕竟不是小事情,你容我好好想一想。”
“那是当然,你好好想清楚才是。”金沙志又说了些闲话才告辞离开仇府,他没有回抚司衙门、也没有回家,而是径直来到东城的一家小饭店。
小饭店里坐着一个六十几岁的老者,别看他年纪大了穿着也很普通,却是精神矍铄气宇轩昂,最大的特点是左脸腮下的位置长了一颗大痦子、痦子上还有几根毛。
金沙志直接坐到他对面,叫了声`武王。张士奇眼皮微翻射过两道精光,“方中愈怎么说?”金沙志答道:“我跟他说了,他说得考虑考虑。”
“嗯,考虑倒是正常的,”张士奇收回目光,“毕竟这是掉脑袋的大事,如果他马上答应了那才值得怀疑呢!”“是、是,您老人家说的有理。”金沙志微微奉承了一句。
“那么你就去吧!”张士奇捏着小酒盅啁了一口酒,“近来好像有人监视我,方中愈没有回话你就别来见我,万事都得加些小心。”说着取出一千两银票递过去,“多拉拢些人,多打探些消息。”
“是,您老人家请放心。”金沙志把银票掖进袖口,起身走出饭店。离开东城,他又奔往奉贤街。
到赵王府时,杨仲坤正坐在门房外等他,看到他立时问道:“金旗官,打听到什么没有?”金沙志摇头苦笑,“那小子鬼得很,什么都不肯说...。”
“快进去再说吧!”杨仲坤当先引路,“赵王都等得不耐烦,你怎么去了这么长时间?”“哪有那么容易啊?”金沙志不满的说:“方中愈鬼着呢,要不你去试试?”
“我要是能去还用你吗?”杨仲坤有些着恼,“赵王心情不好,你可小心点说...!”
两个人来到二层院子,正堂门敞开着,所以俩人一露头朱高燧就看到了,“快来快来...金旗官,怎么样?”
金沙志进到堂内才答道:“回赵王千岁,小人无能未能打探出那把短刀的内情,但是能确定一点、的确是那把东洋刀。”
朱高燧现出明显的失望,摇头说道:“方中愈不肯说也在我预料之中...真是邪门了,那把刀怎么能自己飞出去杀人呢?”
“赵王,这把刀肯定不一般,”杨仲坤说道:“要不当初东洋人怎么一而再再而三的想抢回那把刀呢!”
“我当然知道那不是普通的刀,”朱高燧白了他一眼,咬牙切齿的说道:“非得把那把刀弄过来不可,目前抢是不太可能了...金旗官,你和方中愈是盟兄弟,应该知道他有什么弱点吧?或者,他...有什么喜好?”
“弱点...还真没有发现...”金沙志低头想了一会儿,忽然抬起头来,“要说喜好好像是有一个,方中愈喜欢女人。自从我认识他起,他身边换过几个女人了。”
“哦...”朱高燧听了不觉眼前一亮,“嘿嘿...只要他有喜好就好,我就不信制不了他...!”
出了赵王府,金沙志暗暗出了口气,心想:可算是对付过去了。女人,谁不喜欢?老子我还喜欢呢!看看天色向晚,金沙志返回住处、路上买了不少酱肉、烧鸡。
等他进了房间不觉一愣,因为红丹阳坐在桌边、桌上还放着一个小包裹。金沙志惊疑的问道:“丹阳,你这是什么意思?”
红丹阳启齿一笑,“金大人,对不起了、今天我得走了。”“走?”金沙志惊讶不已,“杨仲坤把你给了我的,怎么还走?”
“咯咯...”红丹阳笑得花枝乱颤,“我又不是他的人,他凭什么把我给人?实话跟你说吧,我是玉栏杆的姑娘、杨仲坤杨大人包了我一个月,今天到期。我本想早晨就告诉你,可是你走得太急了,好了、交待清楚了,告辞了金大人。”说着,起身盈盈一拜。
“丹阳...”金沙志有些不知所措,“这怎么...你等着我去找杨仲坤那个混蛋!”红丹阳笑了笑,“金大人,你找他也没用的。”
“别叫我金大人,我听着别扭。”金沙志赌气的把东西放到桌上,“丹阳,咱俩相处这么长时间,难道...难道就一点感情也没有吗?”
红丹阳定定的看了他一会,忽然叹了口气,“沙志哥,我只是青楼的姑娘、哪里配说什么感情?你还是...忘了我吧!”
“丹阳!”金沙志有些粗暴的拉住她,“我不在乎你是青楼姑娘,我要给你赎身!”“真的?”红丹阳露出几分惊喜。金沙志坚定的点头,“当然是真的!”“沙志哥...”红丹阳动情的扑进他的怀里。
好一会,红丹阳才轻轻推开他,“沙志哥,如果你真有这份情就来玉栏杆找我吧!但是今天我还是得回去的,鸨妈很凶的、回去晚了要挨打的。”说着,拎起衣服包落寞的走出去。
金沙志看着她的背影,心里又酸又痛极不是滋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