吕尚珍急急的分辨道:“皇上,那些可都是好好的胡桃茶,没...没有毒的...!”
“你慌什么,朕说胡桃茶里有毒了吗?你这分明是做贼心虚...”朱棣大喝一声,“来人,把吕尚珍砍了...还有慈宁宫里所有的人,都给我杀掉!”
一声令下,跟随朱棣前来的府军前卫立刻涌上前来。吕尚珍立时吓瘫了,只会大叫冤枉!朱棣挥挥手,护卫立刻将其拖至一旁、砍下了头颅...
方中愈没想到朱棣说杀就杀,一时有些茫然。这几日的查探、吕尚珍倒是有嫌疑,就算郑佩娥所说都是事实也不能证明就是她所为啊!就这样定案杀人似乎有些草率,而且朱棣竟然要将慈宁宫的人全部杀掉!着实有些过分。
方中愈正思索是不是要劝阻朱棣,目光偶然在人群中扫到一个人;那是张俊朗的脸,此时嘴角挂着不易觉察的笑容,正是司官监统领太监鱼洞明。
“哎...不对啊?”方中愈心中疑惑万分,幸灾乐祸?吕尚珍是他的仇人吗?不对吧!那日鱼洞明从慈宁宫偷偷摸摸跑出去,还以为他们关系不错...可是幸灾乐祸应该是仇人之间的事情啊...
哎呀!仔细想一想,这件事情朱高燧有份,而这个鱼洞明很明显对自己有敌对情绪;自己和他又素不相识,就是说只有一种可能——鱼洞明跟朱高燧是一伙的!而鱼洞明跟吕尚珍又不是一路...如此推演,不应该是吕尚珍害死的权贤妃才对啊!
方中愈一想到此节立刻挤出人群、来到朱棣马前,施礼说道:“臣方中愈叩见皇上。”朱棣看他一眼,“你来了...案子已经破了...”
“皇上...”方中愈凑到侧面,低声说道:“皇上,臣请慈宁宫的太监、宫女暂缓再杀,权贤妃的案子...不一定是吕美人所为...。”
“我已经搞清楚了,”朱棣不高兴的说道:“吕尚珍嫉妒权贤妃、多次发生争吵,便把砒霜掺在胡桃茶里送给权贤妃喝,一切都对上了你就不用操心了...
吕尚珍争权夺势、下毒谋害权贤妃该杀,跟随她的下人知情不报也该死!将慈宁宫里的宫女、太监立刻行刑,再查各处杂役、宫娥,凡与此事相关者一律斩首示众!”
方中愈听了心中震惊,急忙劝阻道:“皇上,不能就此定案...。”
“混账!什么不可,就这么定了!”朱棣恼火道:“你的任务完成了,休要多言...来人,立刻传旨办理...!”
那一刻方中愈有杀他的心,想了想还是作罢,劝不了他也没有办法、想了想转身奔向乾宁宫。
刚到宫门,正碰上张敬妃带着几个宫女、太监走出来,方中愈急忙上前见礼。张敬妃问道:“你怎么来了?不是说案子破了吗?”
方中愈连连摇头,“贵妃娘娘,事情有些复杂、好像有人要陷害吕美人,我来就是想请您去劝劝皇上。”
“哦...”张敬妃想了想说道:“你随我到里面说话...。”方中愈急忙说道:“贵妃娘娘,皇上要杀好多人,事情非常紧急咱们在路上说吧?”
张敬妃看看他,忽然凑近几步低声说道:“你不了解皇上,他在气头上没有人能劝了他,你随我进来...。”
方中愈见她眼神中似有怪责之意,便不再说话、随她走进乾宁宫。到了里面,张敬妃吩咐下人都出去、这才说道:“你说说是怎么回事。”
方中愈便把事情经过讲了一遍,又说了自己的怀疑。张敬妃问起他为何知道朱高燧参与了这件事情?方中愈便把昨天晚上有人诓自己出城,欲杀害自己的事情说了一回。
最后说道:“杨仲坤和那些怪物我都经历过了,必定是赵王的人无疑,所以我才敢肯定三皇子参与了此事。”
“嗯,这个朱高燧胆子越来越大了,你自己可得多加小心。”张敬妃问道:“吕尚珍一直不服气权贤妃、总想取而代之,也许就是她和赵王勾结、合伙害了权贤妃,你怎么单凭一个鱼洞明便能否定?”
“我也说不好...就是一种感觉,”方中愈答道:“我和鱼洞明素不相识,他对我有敌意不可能平白无故,我能感觉到他是赵王一伙的。”
“咯咯...”张敬妃忽然笑起来,问道:“你以往办案也靠感觉吗?”方中愈也笑了笑,“有时候还真是靠感觉。”
“嗯,我相信你的感觉,”张敬妃说道:“不过,皇上年纪越大脾气越暴躁;特别是权贤妃的案子困扰了他两个多月,心中焦虑一直得不到发泄、这个时候没有人可以劝了他。方中愈,我劝你还是没自找麻烦的好。”
方中愈不禁皱皱眉头,“可是贵妃娘娘,照皇上的意思查下去得死很多人的!他们都是无辜的啊?”
“别人死总比你自己死好吧...你干嘛这样看着我?咯咯...”张敬妃忽然笑起来。
她笑起来很好看、有几分妩媚,方中愈连忙收回目光,说道:“也许贵妃娘娘说的有道理,是我没在后宫呆过所以理解不了吧!”
“哪个庙里没有屈死的鬼?并非我没有同情心,宫里就是这样、先得保全自身才行。”张敬妃说道:“我相信你的判断,等有适当的时机我会劝劝皇上的。”
方中愈拱手说道:“我替那些宫女、太监谢谢贵妃娘娘。”“呵呵...为什么谢我?又不关你的事情,你也太善良了吧?”
方中愈咧咧嘴角,“也许是天性使然吧...如此我就不打扰贵妃娘娘了,臣请告退。”“也好,你也好好歇歇吧...!”
出宫的路上方中愈忽然感觉有些累,不是身体上的、而是精神;自己好像做了很多事,可是...却没有什么用处,依然抓不到原凶、还是要死很多人...
回到馆驿,宋英杰、王宏建等人见他面带疲惫、精神不振纷纷询问,方中愈便把事情说了。
莫生谷说道:“头儿,都是皇上家自己的事情、他爱怎么弄随他去吧!你又何必操那份心呢?”
“糊涂!”王宏建反驳道:“头儿是善良之人,平白无故死那么多人能好受吗?谁像你没心没肺的,一点同情心都没有。”
“我不是没有同情心,而是无能为力嘛!头儿,你说对不对?”莫生谷说道:“皇上不听劝有什么办法啊?”
“对,莫兄说的对,”方中愈摆摆手,“你们别吵了,头疼...弄些酒菜,喝点酒我得好好睡一觉...。”
一夜无话,第二天从宫里传出消息,不止是吕尚珍,其他三个从朝鲜来的崔婕妤、金瑜顺、朴信惠也都被处死了,理由是她们有可能知情不报。
连带着她们三宫的宫女、太监也都被处死了,更有甚者宫内十二监、四司、八局都有人被牵连进来;就连修葺房舍的工匠、种植花草的花匠也有被杀的,很多都是被仇家故意栽赃陷害。
四五天的时间竟然杀了八九百人,天天有大车从宫里往外运送死尸,一时间人人自危...
方中愈听到这个消息坐立不宁,也想回南京去、眼不见心不烦,可是朱棣却迟迟不下旨意。时间过得好快,转眼已近年关、权贤妃案的追查才告一段落。
方中愈找到朱瞻基,让他跟朱棣说自己请求回南京。朱棣却说不用回了,因为过了春节太子和北镇抚司都要搬来北京。
既然皇上不放人方中愈便不能走,但是就算搬迁、抚司弟兄也得安排好家人啊!方中愈便让其他人都回南京,反正当初朱棣也是调他一个人来北京。
宋英杰说道:“头儿,我留下陪你、反正我也是一个人。”“那当然好了,”方中愈笑说:“否则我一个人呆着太无聊。”
莫生谷忽然叹口气,“哎呀!心里是想回家,可是这真要走了心里又挺不是滋味的。头儿,大伙去吃顿饭吧!我请客!”
“拉到吧你!”王宏建撇嘴道:“五十多个人你请?兜里银子够吗?”
“五十多人才能用多少?一百五十两够了吧?”莫生谷说道:“我出大头,若是不够王兄少添点儿。”
王宏建点点头,“那倒是可以,你有多少啊?”“我有...大概十二三两吧!”“十二三两叫大头啊...?”众人哄笑起来。
酒是喝了,还是去的东来顺、和来时一样涮的羊肉,银子是方中愈付的。第二天,王宏建和莫生谷带着弟兄们上路...
只剩下两个人了,方中愈说道:“宋兄,蓝姑娘邀请我们去喝酒还一直没去呢!要不,今天咱俩就去一趟。”
宋英杰似乎很感兴趣,笑着连连点头,“好好好,应该去一趟。”
没有几天就过年了街上格外的热闹,方中愈和宋英杰随着人流缓缓前进,也顺便看看北方的年气。
正走着前方突然一阵骚动,还没弄明白是怎么回事,只见几匹高头大马冲过来、来不及避让的行人都被撞倒了。
方中愈心情本就不太好,看到这种情形立时就火了,迎上去一把薅住了头马的缰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