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流西带着司冷月回到司家族地,可把族中的人都吓坏了,纷纷围了上来,紧张不已。
司家破了诅咒不假,司冷月甚至已经生下了继承人,但孩子尚小,要长成还有许久呢,族中还是司冷月这门主来撑门面的,好好的人出去了横着回来,不得吓死?
听说她只是动用巫力而力竭,且因为本命蛊吞噬了更强大的蛊魂而沉睡,导致她身体也疲乏,这才松了一口气。
巫族有自己的资源和修炼补元魂的法阵,他们把司冷月接过去,送到秘地去休养生息,接替从前老族长位置的巫奇向秦流西行了一个大礼。
秦流西微微颔首。
“真人若是不急着走,可在族地住上一宿,明日门主定会醒来的。”巫奇说道:“族内也有可修灵的法阵。”
秦流西说道:“司家白巫一族可有法阵的阵图参阅?如果能供外人参阅的,我想借阅一番。”
“自然有的,不但外部的,就是内部非嫡系不外传的,真人也可参阅。”
秦流西有些惊讶,这么大方的吗?
像是看出秦流西的疑惑,巫奇笑道:“从您解除司家百年血咒时,您便是司家当奉的贵主,参阅这些阵图,有何不可?”
原来如此,秦流西没说什么,只是笑着说道:“那我就厚颜一次了。”
人人都有信仰,司家一族视她为信仰也无妨,她这赚了便宜的,还能说不可信么?
她没那么矫情。
跟着巫奇刚走出门,司冷月的女儿司缪飞快地跑过来,她穿着一身花样繁复的小红袍,精致漂亮的小脸红扑扑的,身后跟着司屠,一口一句小祖宗慢点。
撞到秦流西跟前,她捂着额头哎哟一声,抬头一看,大眼睛亮得惊人:“小姨。”
巫奇连忙道:“小主子,您该尊称真人的。”
司缪使劲摇头:“我不,娘也是让我叫姨的。”
秦流西把她抱起来,道:“叫什么都成。别跑太快,你外祖父年岁大了,追着你,会摔的。”
司缪回头看了一眼,笑嘻嘻地道:“不会的,我让小花保护他。”
秦流西看过去,她说的小花,应该是那一只颇有灵气的飞鹰吧?
司缪的小鼻子动了动,在她怀里扭了扭,道:“小姨身上有阴魂么?”
巫奇大吃一惊,有些紧张地叫了一声小主子,又对秦流西歉然地道:“真人,我们小主子并无冒犯之意,她就是……”
“无妨。”秦流西笑着打断他,又看向司缪,问:“你能察觉到?”
司缪低头,看向她腰间的玉葫芦,胖胖的小手指一指,蹙眉嘟着嘴道:“在那?我可以感觉到,它在哭,好讨厌。”
“吵着我们小缪缪了么?太不该了,姨把它给弄死。”秦流西笑眯眯地说。
凄楚哀怨的哭声立即停了。
听着秦流西那凶狠的话,巫奇额上都渗了汗,心里直犯嘀咕,真人不会把小主子给带坏吧?
司缪看秦流西只说了一句话就把那阴魂吓得不哭了,使劲地拍着掌,双眼亮晶晶的:“小姨顶顶厉害,这是把它说死了吗?”
阴魂:我就是吓的,没死。
巫奇看小主子一副小迷妹的样子,连忙伸手,道:“小主子,真人要去书楼,您快下来吧。”
司屠这时气喘吁吁地上前,道:“小祖宗,你可把外祖父给追得半条命都没了。”他又看到秦流西,愣了一下,道:“你这孩子,可算回来啦。”
秦流西向他微笑着道了一声好。
几人寒暄两句,好说好歹,把司缪扒下来,秦流西才得以去巫族的书楼。
巫奇让她自便,他则去安排些晚食。
秦流西这才把玉葫芦中的那个阴魂给放了出来,道:“不哭了?”
那阴魂怯怯地看了她一眼,十分哀怨,道:“村里好多人因为你们死了。”
“你一只猫,还被人嘎了的,阴魂不散,还不是因为有怨?在那井边徘徊不去,想来嘎掉你的是那所谓井神吧,你不恨他们,反而同情?”秦流西讥诮地道:“你前世怕不是圣母转世,因为善良过头做下那人见人怨的事,才会投生到畜生道?”
这只猫魂,是她在古井那边发现的,在她恐吓古井村的时候,一直缠着她让她不要杀村里的人,她嫌烦了,才顺手扣在锁魂瓶里。
却不想,这玩意一直在哭,更想不到,司缪的感官这么敏感,竟然还能感知这锁魂瓶有猫魂。
猫魂委屈巴巴地道:“什么圣母?我是天下最善良的人,我应该投生富贵人家的,没想到会投畜生道。”
“你前世做了什么?”秦流西道:“罢了,你不用说了。”
猫魂一怔,却见秦流西的手伸了过来,掐住了它的头。
一股真正的死亡阴影笼罩在心头上,猫魂惊恐地尖叫,但很快的,它就叫不出来了。
秦流西在探它的魂。
顷刻,她就松开了,气笑了。
“你可真‘善良’啊,落入畜生道,你不冤。”秦流西冷笑。
猫魂满脸呆滞的,灵魂神府深处剧痛,有什么东西在崩裂,也在离它而去。
她是个人人称颂的好人,理应是这样的。
秦流西声音冰冷:“所谓善良,不是建立在他人痛苦之上的,而你认为的善良,不过是自私自利,为了成全自己的名声满足自己的私心牺牲家人,包括你那可怜的一双女儿。”
猫魂,或许该叫她李善儿,她前世也是古井村的村民,她嫁给一个老实巴交的男人,因为父母给她取名善,也自小被教导要善良,结果她善良到大,能善到什么地步呢?
她能在饥荒的时候把一家人的食粮施舍出去,结果先饿死了婆婆,熬过了饥荒,因为一对夫妻打架,她因为善良不忍,把自家男人推出去劝架,结果对方把她丈夫给失手害死了,而人家两口子,拉着几个孩子跪在地上哭求对不起,哭自家如何困难,她便原谅了对方,一分赔偿都没要。
她带着两个女儿过日子,二十多年前,因为枯井突然又涌出了水,村里认为枯井有井神,开始供奉井神,没几年,井水忽然翻涌,村里德高望重的人都收到了来自井神的‘托梦’,古井村有大祸将灭村,必须用刚来天葵的姑娘来献祭侍奉井神,以保村子风调雨顺,人杰地灵,顺风顺水。
村长决定献祭。
而第一个神女,就选中了她的女儿,善良的她,因为村民期盼的眼神和恳切,以及一堆的好话捧着,就把长女给送到了所谓井神的神庙。
那神庙,就是距离井边不远的一间小屋。
因为献祭,果然大家做什么都极顺,对她的感激更甚,李善儿得到了一个真善美的烈妇之称,因为她并没有再嫁。
后来,献祭轮到了村长之女,却因为女儿已有心上人,并说了一番惊天地泣鬼神的爱情故事,又求了她,别让棒打鸳鸯的事出现,而让她的次女顶上。
李善儿多善良啊,无视次女憎恨的眼神,同意了。
一双女儿皆成了献祭之物,她善良的名声被捧到了极致,但谁都没往外传,因为献祭女童的事过于残忍,若是传出去,谁都娶不到媳妇。
为了遮掩这些残忍的事,村里统一口径,也让外村的男子入赘,喝了井水,中了蛊,他们也不能离开,只会成为他们的一员。
不是没有人发觉这样残忍的事而想逃离,她死的那一年,就是因为有女人求到她这里,求善良的她带她离开,她答应了。
结果村长派人把她们抓回来,直接献祭给了井神,以示惩罚和杀鸡儆猴。
是的,献祭是用女童不假,但额外的献祭,也能用女人,因为她们天生就带着阴气,而井神喜阴。
李善儿死了,因为害死一双女儿和丈夫,她被投了畜生道,还是投到了猫身上,偏偏她还带着前世记忆重生,又是惊又是喜。
她一如既往的善良,明明村长把她献祭,她虽然有怨,但看到村长虔诚地祭奠自己,她又原谅了。
一切都是因为村子,值得的。
李善儿如此认为。
哪怕村里的人为了保持村子能延续,有新生出现,说古井的水喝了能送子,借此换婚,她也认为无大错。
可她又死了,她投生在猫儿身上,猫属阴,它出生的时候,还是全阴的时辰,它溜到古井那边,被血蛭给啃食了精血。
她好怨,阴魂不散,就在井边徘徊,而她没有被蛊神吞了阴魂,完全因为她带着因果,有人给了她功德相护。
这功德,是她那老父母临死之前给的。
“这功德,你也配得?”秦流西恶心坏了,术决一掐,把它给驱赶了。
不管她配不配,那功德是她父母死前给的,她不动,她这猫魂,能不能活还是消失,看命数。
秦流西实在没想到自己只是因为烦顺手捞了只猫魂,就被这么恶心了一把,而古井村的人也着实都不无辜,他们分明知晓一切,却又为了活下去,不断地作孽,骗外人前来,用孩子献祭。
他们该死。
秦流西目光晦暗不明,垂下眸子,握着左手食指,把戾气压下去。
因果……
秦流西想到司冷月担下的人命因果,面若寒霜。
真是不值啊!
她盘腿坐下,双手结印,先行了一个大周天,默念心经,直到心绪平静,才转身入了司家族地的书楼,找出一些孤本翻开参阅。
翌日。
司冷月找过来的时候,秦流西身边有许多纸张,每一张都画着阵法图,她捡起一张看了一眼,又看向仍在计算的人,坐了下来。
自古阵法都极费神也费脑,要计算精准,反复验算,才能布出一个战无不胜攻无不克的完美法阵。
而这,也需要强大的精神力,还有修为。
从这些凌乱的废稿中,司冷月感受到了她的焦灼。
秦流西吁出一口气,扭过头,看到她,就地躺下,道:“可好些了?”
“嗯。”司冷月道:“你该不会在此算了一宿?”
秦流西闭着眼假寐,道:“巫族的法阵我鲜少研究,如今有机会看一下,自然得珍惜。法阵有意思的是,你越是演变,就越觉得它千变万化,挺有意思的。”
她说着,又拿出了她画的那个成神大阵。
司冷月定睛一看,眉头皱起,道:“这是祭天法坛?”
“你见过?”秦流西坐起来。
司冷月想了想,在阁楼拿了一张图卷下来打开,道:“这是我们巫族大祭司祭天时的祭坛,你看看像不。”
秦流西以灵力把它悬着,和成神大阵相对比,道:“还真的是呢,大同小异,相差无几。”
“这祭坛设置了阵法?”
秦流西盯着阵图,道:“要成神,祭坛有了,祭品也有了,自然也要契机,不然引不来天劫。不过,你们这大祭司这是何意?”
图中那大祭司,双手向上,身上有玄火蛇缠绕着,火蛇熊熊燃烧,看起来十分壮烈。
司冷月道:“这是献祭。”
秦流西一把抓住了她的手腕:“你说什么?献祭,用自己?”
“你不记得那阿萨怎么说的?当年我们司家先祖为了把他诛杀,也是献祭了自己的灵魂之力,才得以把他诛灭,可惜最后只能镇压魂魄,没能把它直接弄得魂飞魄散。”司冷月抿着嘴道:“不管是巫还是道还是佛,凡是修行,都没有比献祭己身更大力量的,你应该也知道。”
这献祭之道,也是命道,天道亦无可奈何。
不然那些疯狂入痴的炼器炼丹师,为了成就神兵利器或是宝器,为何就甘于用自己献祭呢,因为无畏,天道也只能为之震撼和成全。
而修士为了诛邪,到了最后一刻,也有献祭自己谋求最大力量的,邪道亦然。
司冷月继续道:“我们巫族这大祭司献祭自己,这必然是所求甚大,就像司家百年血咒,为求窥探一线天机,无不也尝试过献祭之道。所以,凡是献祭,祭品再没有比自己更厉害的了。就拿我们来说,当年要不是黑巫圣女以献祭自己,司家也不会担了这百年血咒。”
秦流西脑子嗡嗡的,道:“兕罗无所谓我们破这小阵眼与否,那我大概知道他的底牌是什么了。”
慌得一批,有个不祥预感,这两天我的肩周,后肩胛位置扯着疼,咳嗽也尖锐的疼,像极了18年时左肩胛的疼,导致手抬起都疼,最后打了封闭针(被医生坑了)才没疼。
它要是作,希望等我完本了再作,西姐佑我!
(本章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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