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门被打开发出咔嚓一声,她没敢抬眼却是抬了脚,受伤的手抓着一旁的把手要下车,他低下身就那么轻易的将她从车子里抱出来。
那一刻他的发在她的眼前,她能问道很熟悉的味道,那么清晰。
原本就没什么血色的脸总算是在车里的一路暖了一些,又或者是因为他的突然亲近,让她红了脸吧。
“谢谢!”
因为某人冷着脸抱着她,小幸有点担心自己会被突然丢掉,于是轻轻地勾着他的脖子低着头说了一声。
“客气!”
谁知道傅总这么客气。
冷冷的两个字回了她,让她再也无话可说。
她不得不抬眸看他一眼,想起一个成语叫刀削斧劈,怪不得人家作者喜欢这样描写男人的轮廓,原来冷冰冰的雕像都是被刀削斧劈出来的呀。
她的心里升起一股暖流,却是不敢在这时候造次,也知道她老公吃醋起来很严重,而且看样子,整栋楼这晚上都会酸溜溜了。
而这夜色,像是有些不甘寂寞,风稍微一大,她立即双手勾着他的脖子,竟然感觉到他的身体僵了一下子。
就那样像个犯了错的小女生,在心爱的男子怀里静静地呆着。
长睫遮住了她洞察秋毫的眼,只留下一心的落寞与需要安慰的期盼。
然而不等她再多想些什么,熟悉的声音再次响起。
张姐跟王姐都候在门口,看着傅执抱着小幸回来两个人立即迎了上去:“少奶奶!”
“少奶奶您可回来了!”两个女人都忍不住落了泪。
小幸看到她们也是有些激动,眼眶禁不住又犯红,却听到抱着自己的男人说了句:“去准备热水。”
张姐看到小幸的身上不成样子自然是立即上楼去准备洗澡水,她却被吓的一句话也没敢再多说。
太冷了。
就这样冷的男人还那么多女人喜欢,小幸心想:这都是什么世道?
王姐跟在她后面:“小小姐跟小少爷都睡的很好,等你洗过澡休息休息再去看他们也不迟的。”
他什么也不说,也不问她好不好,痛不痛,想不想孩子。
他像个侍卫抱着她,当王姐说这样的话,其实她更希望从他的嘴里听到。
傅执把她轻轻地放在沙发里然后站起身,张姐放好洗澡水便叫她去洗澡,她点点头,看张姐像是很多话要跟她说又不敢:“我现在邋遢死了,自从离开到现在都没换过衣服,从里到外。”
张姐吃惊的望着她:“那……”
却是什么也没问出来,傅执冷冷的一眼,张姐跟王姐就赶紧的出去了。
小幸微微抬眸看他,其实她现在竟然很想对他撒娇,可是他要生气,那她只好陪他。
于是自己起身去洗澡,却是站都站不稳,还好他在身边,一把就把她抓住。
“你要不要送我进去?”她低低的道了一句,却只是淡淡的询问。
他若是要帮忙就帮,若是不想就算了。
幽暗的眸光望着她那狼狈的样子,她的脖子上竟然也有红痕,平整的眉心一下子紧蹙。
却是二话没说就又把她抱起来送进浴室。
“要不要我帮你洗?”
他低低的问了句,站在她旁边静静地打量着她。
小幸也看了他一眼,然后垂下眸摇了摇头:“不用!”
她坐在浴缸沿上试了试水温,也是在等他离开。
其实不是怕他看,是怕他看到她身上或许会有伤。
“有事叫我,我就在外面!”他说完便走。
小幸听到关门声才敢落了泪,忍不住嘀咕:“明明很想念,却装冷漠。”
但是他既然要装她就陪他装。
什么时候他控制不住了自然会关心她。
他那孤傲的性子啊,哎,若是真的娶了别的女人,那女人除非是为钱,要是为情,还真不一定受得了他。
小幸脱了衣服之后低头看着自己的肌肤,不自禁的也皱起眉,怎么全是伤?
明明有穿着衬衣呀,胳膊上一条条的看着就让人生了怕意。
他站在门口静静地候着,脸上多的是惆怅。
高大的身材斜靠在门框,犀利的眼神望着他们的床。
他们已经好久没有一起睡了,他真恨不得……
想到睡觉不由的想起她好像没带睡衣。
小幸闻着自己的气味赶紧进了浴缸,真是要臭了。
不过,他一直板着脸应该不是因为她身上的味道不好闻?
用力都不敢用力,沐浴露一到了身上竟然会疼的倒吸冷气。
门被敲响的时候她正咬着半片嘴唇在给自己身上撩水,一双原本忍痛的眸光突然抬起望着门口,那么幽深的眼瞳似乎要望到门外。
“你——我——我还没好。”她虚弱的喊了一声。
可不愿意这时候他进来看她。
“你没带睡衣。”他淡淡的一句,然后理所当然的推门进来。
小幸惊呆的坐在浴缸里挽着他高大挺拔的身材走进来。
他也只是冷冷的一眼,只以为自己的身份要进来给她送睡衣她也说不得别的。
但是当他以为她是不想见他的时候他却突然犀利的眼神望着她:“你站起来!”
他冷冷的一声,小幸更是用力的望了他一眼:“什么?”
“我说让你站起来!”他又冷冷的道了一声,眼神更加冷鸷。
小幸的眼神开始游离,站起来?
“你把睡衣放那儿我洗完了再去跟你说。”她抬手指了指旁边挂衣架,眼睛却突然看到自己手臂上的痕迹,然后立即放进泡沫里:“我没事!”
却突然有些心虚,而他也大步走上前:“你有没有事自己不清楚的话我可以帮你检查。”
好像一个在法庭上犀利辩解的法官,她还没等说话人已经被拽起。
他迅速帮她把身上冲洗干净:“只有傻瓜才会在这种情况下还泡澡。”
他把她轻轻放在床上,她的身子被毯子包裹着,缩在毯子里听着他冷冷的声音。
他却是看也不看她一眼,只是擦哪儿看哪儿。
小幸不由的眼睛里又冒着泪花,感觉他用力的揉她的头发,微微抬眼,脸贴在他的衬衫才发现他的衣服已经湿了。
不由的抬了手,一双受伤的柔荑去给他解开扣子。
他的动作一滞,高大的身材未动,只是垂下眸,看着她固执地样子望着他的衬衣,再垂眸便看到她的手上的伤。
再也控制不住抓住她的手。
“你衬衣湿了,脱下来别感冒。”
她低低的一声,嗓子竟然沙哑的厉害。
但是她却也诚恳的厉害。
他再也无法对她狠心,缓缓地坐在她身边,看着她的眼眶泛红,抬手轻轻地抚着她的脸。
房间里很安静,她把他的衬衣扣子都解开,要给他脱下来的时候却又被他抓住手:“卓幸!”
那样低沉的两个字,她坚定的目光望着他:“你身上早就被我看光了!”
当他终于忍不住被她的话弄的笑了一声,她这口气,倒像是曾经他对她说过的。
果真是夫唱妇随呢。
“我还以为你只在乎那个为你受伤的男人?”他深邃的黑眸望着她,那么幽深的眸底,她直勾勾的望着,恨不得立即就抓住他的心看看他的心里到底在想什么。
“我是因为他为我受伤在乎他,我在乎你却是因为你是我的男人。”她那么执拗的,不容许自己对他有一点点的隐藏。
他便是认真的望着她,也是想看到她的眼底深处,但是他却发现,这一刻,他无法看清她。
她到底经历了些什么?
她的身上明显是被捆绑过留下的痕迹,但是如果只是一两日的捆绑,怎么会有那样的效果?
而她在经历生死后的镇静,可观,理智都是惊人的,尽管他早就知道。
凌越是第一个让他不自信的女人,当然现在凌越已经过时。
但是这个女人让自己不自信的地方在于她内心的强大。
她骄傲到骨子里去,她不像凌越那种因为出身而带着点卑微的骄傲。
她的骄傲是她从出生就带着,又从独自在国外生活,又从被逼结婚。
她把自己的感情控制的太好,好到让他觉得不真实。
“告诉我发生了些什么?”他轻轻地撩开她胸口的发,手指轻轻地抚着她脖子上的红痕。
她抬眸望着他,原本以为她告诉他这些的时候肯定是在他的怀里哭着跟他说,她那样怕,那样恐惧。
但是,却没想到是这样的情景下。
他坐在她身边,冷静地望着她,等待她去讲述。
她低了头,看着自己的手,虽然还是有伤,但是总算没有今天晚上之前那么脏。
“我在机场等不到你,打电话又打不通,我便想回来找你,却遇到萧游,有个女孩喜欢他,绑架了他,顺便把我跟他司机也绑了。”
说道这里她微微一滞,长睫许久没动,她突然想起,他的司机到哪里去了?
难道已经——
黑道的人,杀一个司机,恐怕就跟杀一条狗那样容易。
她突然被吓坏的眼珠也瞪大。
“然后呢?”他看着她突然滞住只好打断她的思路。
她微微抬眸,又看他一眼,然后张了张嘴,喉咙有些发干:“我想喝点水。”
他微微沉吟,却是立即要出去给她倒水,但是刚到门口张姐端着水杯跟点心进来:“给少奶奶吃点东西吧。”
他这才记起她可能没吃东西,接过张姐的东西后关上门回来,把夜宵放在她身边:“先喝点水在吃。”
她看着家里的食物不由的感叹,眼睛里闪着光,点点头:“嗯!”
他还记得关心她就好。
尽管只是不经意间。
“还是家里的东西好吃,你不知道我那天在海边差点挂掉,萧游替我挡了两枪,我们没死,却被押到一个小岛上再没吃过好东西,每天都是干巴巴的面包跟白开水。”
小幸倒吸了一口气,也不管是在床上,就那么没心没肺的越吃越快。
然后眼泪却不知道怎么就流了出来,那么一大颗一大颗的。
她以为她再也见不到他了,却只对他说:“我每天都被捆着,有个女人看着我会负责我吃饭跟上厕所的问题,但是我却从来没见到过她的样子,你说这是不是很好笑?”
偌大的空间里,明明是在自己的家里,自己男人的身边,她却想哭都不愿意这样大哭一场。
他就那么耐着性子坐在那里看着她往自己嘴里一口一口的蛋糕,水也不知道喝。
“傻瓜!”他突然抓住她的手腕,她也终于不再吃东西,只是抬头望着他,忍着哭出来的冲动。
他的眸光那么深,深的让她不知道他到底发什么疯,就因为她给人擦了擦脚。
“我就是傻瓜才会在差点死掉,想了你大半个世纪好不容易见到你以后还要你给我甩脸子看。”
她突然低了头,抬手把嘴角的一点蛋糕抹到手指上,然后手指放在唇角被她用力舔着,直到蛋糕的味道在自己的手指上再也没有。
“我若不是傻瓜,又怎么会让你对我这么质疑还坐在这里跟你这样说话?”她的嗓音几乎有些控制不好,忽高忽低,像是好不容易才说出来。
他的眼神里渐渐地覆上一层雾水:“卓幸!”
性感的喉结动了一下,然后再也无法忍受,他也觉得自己真是太过分了。
“你应该怪我,怪我没有遵守约定,怪我一次次的发誓不再让你受伤害却都让你伤痕累累。”
他望着她身上的伤,有些不忍直视的垂了垂眸,又抬头看着她满是眼泪却又努力忍耐的样子:“你应该怪我,作为你的丈夫,却只能知道你被别的男人保护。”
“我不怪你,你刚刚不是说要帮我消毒?”
她想,这个话题在说下去也没意思。
他点点头:“是,我要帮你消毒,全身上下。”
她却只是有些羞燥,再也红不了脸。
开始也很疼,消毒水弄的身上很疼,刺刺的,凉凉的。
但是后来似乎麻木了,竟然感觉不到疼了,还觉得很舒服。
在后来她就睡着了。
等他终于大功告成,轻轻地给她把被子盖好,然后靠在床头静静地望着她睡着的样子。
这时候倒是一点也没变。
后来去洗个澡,想着她那会儿执拗的给他脱衣服怕他感冒的样子。
然后钻进被窝搂着她,这心愿,似是已经很多年。
对别人来说一眨眼的将近两个月,对他们来说,却是漫长的很多年。
终于又感受到她的温度,终于又闻到她的味道。
回忆这一夜初见她的时候她那寒酸的样子,——尽管寒酸,但是她的脸依然是那样的干净。
是洗过了吧,一个多月都没洗澡,没换内衣,真的——好惨。
“对不起,让你受这么多苦。”
他轻轻地把她拥在怀里,竟然这一刻才能跟她这样认真的说一句。
如今,一切都回归原来。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久没有睡个好觉。
他也不知道自己到底有多久没温暖过。
这么大的世界,这么多的房子,这么多的床,这么多可以让他睡的女人,然而除却怀里这一个,再也让他找不出。
小幸起床的时候已经很晚,若不是有两个小家伙趴在床边不停的叫,女儿还摸她的脸,她根本就不知道要睡到什么时候去。
那一刻,他坐在沙发里静静的看着报纸,偶尔低低的一句:“让妈妈多睡一会儿。”
小家伙嘟着嘴像是在不高兴,他们好像很想妈妈睁开眼睛。
小幸睁开眼就看到儿子撅着嘴在看着她出神,难道是以为自己可以把妈妈瞪醒了吗?
家里的温暖让她缓缓地睁开眼,看着儿子那不高兴的小样子却是缓缓地伸了手:“宝宝。”
“妈妈!”两个小萌包看妈妈睁开眼立即兴奋的要跳起来,同时尖叫。
小幸更是笑了出来,如阳光般灿烂却不毒辣,温暖和煦。
“弟弟跟姐姐都想妈妈了是不是?”
她拖着疲倦的身子趴在床沿跟两个小萌包说话。
那温柔的声音,小小幸立即就红了眼框。
“妈妈!”小小执抬手,小爪子摸着妈妈脖子上的伤痕。
小幸抓住儿子的手:“妈妈身上这伤不是被人打的哦,妈妈经历了一些事情,很快会好起来的,不要担心。”
小小执听着妈妈的话眨了眨眼,只是因为看到妈妈宽慰的眼神然后又转头去看沙发里的男人。
他放下报纸走上前坐在她旁边,小小执立即跑到他的膝下。
“身上还有哪里疼?”他低声问。
她扯了扯嘴角:“还好,总要过几天才能痊愈。”
小小幸却是爬上床到妈妈身边坐着,不舍的离开妈妈。
而小幸望着自己身上不知道什么时候被穿上的睡衣也是一惊,不由的抬头看他。
“他们知道你回来很早就要进来见你,我就随便找了条睡衣给你穿上。”
她的小脸有些泛红,却只是柔声道:“谢谢。”
这次他没再回复她,小幸似是感觉到点什么,一抬头才发现他直勾勾的看着自己,那么冷冰冰的。
“上午爸妈跟卓亮都来过了,因为你还在睡,他们就在楼下坐了一会儿离开,等你调养后再回去看他们。”
她吃一惊:“啊?那现在是什么时候了?”
“下午两点。”
然后小幸羞愧的低了头,竟然睡到下午来了。
他看了儿子女儿一眼:“走吧,现在妈妈也见过了,要不要出去玩?”
她才抬眼看着儿子女儿,然后看着两个小家伙依依不舍的跟着爸爸身后出去,小幸心安的坐了起来,准备起床。
望着自己身上的睡衣,她从来不觉的一件衣服有这么爱过。
从来都以为不过是一件衣服罢了。
但是这次,她却觉得,有一件舒服的衣服穿在身上是这么幸福的事情。
不自禁的拉着领口在手心里举到鼻尖轻轻地闻着。
是她最熟悉的味道,不自禁的深吸一口气,然后兴奋的笑开。
一对小萌包被张姐跟王姐带走,他转身回了站在门口滞住。
她像是一幅画一样的动作,那么美妙,美妙的他不忍心走过去打扰。
意识到门口有人她才缓缓的放下自己的衣服,好看的眼眸望着门口站着的男人,他缓步上前,微微倾身:“要不要下去吃点东西?还是我去给你端上来。”
她的眼睛开始四处打探,其实是有些紧张:“我下去吃吧。”
他点点头:“我帮你选衣服?”
她想他肯定是看到她刚刚那一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觉得有些丢脸却只是笑了笑:“好,找一套最舒服的。”
曾经也因为工作经常穿的自己身子很死板。
但是如今,她像是突然开窍,她想要舒舒服服的活着,尤其是根本没有工作的时候。
既然在家,何不自在一点。
于是他打开橱子,终于,这一次打开,可以给衣服找到他们的主人了。
这将近两个月,他每次打开橱子总是有那样恍惚的感觉,家里冷冰冰的,像是再怎样也暖不起来。
但是这个早上,他早早的起床后竟然还站在窗口待了一会,直到太阳刺到眼睛他才离开。
她换好衣服下了楼,张姐立即端了给她热的饭出来:“这汤可是煲了快四个小时了。”
“好香!”小幸坐在椅子里望着那香喷喷的菜肴不自禁的有点想要流口水。
原来,能这样活着,是这样好。
曾经差点就以为自己过的生活周而复始没有意义,但是经过这一个多月的不见天日,不换衣服,曾经差点以为自己就要那样到死后又重见天日以后的心情,就是再也没比现在更舒服的了。
他坐在她对面,看着她喝了一碗汤才问她:“你说你们被关在一座岛上,你知道那些人的身份?”
小幸刚喝了一口汤听着他的话抬眼看他一眼,然后淡淡一笑摇了摇头:“不是很清楚,但是那些人都有枪。”
“如果我告诉你我知道海边的大楼是谁的,是不是代表我就知道了是谁绑架了你们?”
他继续说,她想隐藏,但是她如何隐藏的住?
小幸脸上的表情稍微严肃:“你知道是谁的还问我?”
她的心里更紧张,她其实是不想他在调查这件事,过去就过去了吧,人家有心要放他们。
“对,我只是不知道他还有个女儿。”
可见那个人把自己女儿保护的多好。
“将来你也要好好保护小小幸,不过可千万别惯坏了她的脾气。”
只这样说了一句然后又安静的吃饭。
他无奈的叹息:“卓幸,我现在很认真。”
她只好点点头,眼皮也不抬一下,轻声道:“我知道你很认真,我也很认真,算了。”
最后两个字才是真正让他不高兴的,终是拧起眉:“你可真大度。”
小幸这才又抬眼,眼神里的敏锐却是不容忽视。
当然傅总的眼神更冷漠敏锐:“如果我说我不会这么算了呢?”
“不要,这是一个父亲对女儿疏于管教造成她不懂人情世故的事情,我不要你因为我这将近两个月的缺失去跟他们父女拼命。”
是不愿意让你为我冒险。
太危险的事情,她希望他们不要故意去触及。
她不是害怕,却也不是不害怕。
毕竟,还能像是现在这样坐在一起吃饭聊天,看着他们的孩子长大,就已经是一件很幸运的事情。
她从来不喜欢报复什么的,只希望自己的生活里别太复杂。
她想,她从来不与人争什么,总不至于这辈子一直凶险吧。
然而他的眼神越来越犀利,就那么望着她。
尽管她说的很少,但是已经足够了。
当他突然起身离开,她不由的站起身:“傅执!”
高挺的身材立在客厅中央,却是没有回头的意思。
“傅执,我只希望我们能平平安安的度过一生,我并不觉得委屈,我只是很庆幸,希望我们都是一样的想法。”
他却是又迈开长腿走了。
或者这就是男人跟女人的不同。
女人这样的性子自然是再好不过,不惹是非,不参纷争。
宠辱不惊,闲看庭前花开花落。
去留无意,漫随天外云卷云舒。
这样的女人,是很多男人所梦寐以求的。
但是这样的男人却只会被说成是软架子。
这样的男人只会是无用之辈。
试想一下你受了万般委屈你的男人却什么都不做,你会怎么想?
但是真正遇上这些事的小幸此刻便是什么都不想叫他做,然而他却是一个从来不吃亏的性子。
他老婆的亏自然就是他的,他对她的视如己出让她很欣慰,却又很担心。
“少奶奶,您就别管了,让总裁去处理好了。”
就连张姐都看不下去她受的委屈。
小幸却是慢慢坐下,只苦笑了一声:“张姐你不懂。”
只有两个人都好好地活着,便是这世界上最幸福的事情。
不管再怎么有分歧,也不要对方出事。
“您不知道您出事那天就是您跟总裁去出差的那天,总裁半路上接到二小姐的电话说是太太在老宅自杀。”
张姐忍不住一句句的说与她听。
小幸吃惊的抬头:“什么?”
从昨晚见面到现在,他们都没空说那天发生的事情。
“我也是后来跟老宅的下人去买菜的时候听她们讲的,现在二小姐跟太太都被囚在老宅里,自从您离开她们就再没出过老宅。”
小幸听着这一切只觉得不可思议,想了想却也能想通:“是我婆婆不愿意他跟我一起去出差吧!”
低落是因为,她怎么都打动不了那个女人的心。
“也可以这样说,也不可以这样说。”王姐走过去嘀咕着。
小幸望着她们,只觉得这话讲不通。
“总裁在回老宅的半路上遇到坏人要害他,但是这件事是别人提前安排好的。”
他遇到人想要杀他?
小幸惊的脸色大变:“他——快点讲清楚到底是怎么回事?”
他一个字都没说,没说自己曾经身处险境,没说他没去找她的原因不是别的事情耽误,而是有很重要的原因。
“姓凌的那个女人捣鬼,设计的总裁,她假装路过遇见,还假装差点被打死,总裁那天后来带着这个女人去了医院才没能赶上跟您的飞机。”
小幸呆呆的坐在那里,一个字也再说不出来。
“但是总裁多敏锐的人,您刚消失的那晚他还没来得及怀疑他们,当您的事情得不到结果,他却是把心思分在他出事的那天,经过调查知道是二小姐跟太太跟那个女人合谋的。”
“那姓凌的女人编了个理由说自己快死了想用那个留总裁在身边,谁知道暴露了,不过她也已经消失很久了。”
小幸吓的要命,只听着这一些,就像是一场梦,一场一个人一世的梦。
“她消失了是什么意思?”
“那天的新闻上是说早上医生去查房她不就不见了,医院里没找到,医院自然没有义务在出去找人,但是实际上可能是——”
两个女人还是留了一口没说出来。
小幸却已经想到些什么。
“您呢?说说您到哪里去了,是什么人绑了您跟萧游?”
她听着人家这么问不由的嘲笑一声:“这阵子肯定很多关于我跟他失踪的新闻?”
“不,他的新闻铺天盖地,您的——没什么。”
小幸又笑了一声:“他能做的出来。”
傅执的心思其实很好琢磨,他不想让人知道她跟萧游一起消失的原因应该只有一个,那就是不想让人知道傅家大少奶奶失踪。
她并不怀疑他,他就算吃醋也会分清时候,在她失踪的日子里,他肯定想的唯一一件事只是怎么把她找到。
夫妻快三年,她对他唯一的信心便是这里吧。
他跟严连一起到了医院,萧游正在指使助理给他弄水果吃。
但是大夫说他不能吃,于是乎执拗的风铃就那么跟他僵持起来,于是他们一进门的时候他正被气的脸红脖子粗。
风铃看到他们先是吃惊,后来却是请他们进去。
“你来干什么?”萧游看了他一眼,现在小幸不在,他也不想委曲求全了。
“自然是为了你们被绑架的事情。”
风铃搬了张凳子给傅执,傅执坐下后严连到沙发里坐下,风铃也在沙发里,其实她切了好多苹果,不过只能一个人享用。
现在还有严连一起享用。
而傅执坐在那里与他对视,萧游撑着身子坐起来靠在床头:“卓幸没告诉你的话,你别打算我会告诉你。”
傅执微微垂眸:“你倒是很知道她的心思。”
“那当然。”他淡淡的一声,对傅执很不屑。
尽管傅执现在坐在他面前,如一个威严的王者,但是他依然不屑。
只因为不同行业,不需敬畏。
何况又喜欢同一个女人。
“她无非就是怕我因为这件事受伤,她不知道这种事根本不是我亲自去做。”
萧游这才抬头看他一眼,想了想还是有点不知道该不该说:“其实人家不是冲着你老婆,虽然我很不爽,但是人家也把我们给放了,所以——”
想想岛上那条游艇,好像是提前给他们准备好的。
“你先告诉我卓幸怎么样了?”萧游还是问了自己最关心的事情。
风铃吃了一口苹果被咔住喉咙,她的个老天,什么时候了都,还问人家老公人家怎么样了。
傅执果然微微皱眉,眼眸间很深的质疑望着萧游:“她很好,只是些轻伤。”
“那就好,那个死女人竟然跟我说她死了,你不知道我见到她的时候有多惊喜。”
傅执想说,他其实不是来听这些的。
但是萧游既然要讲,他不防就全都听一下。
反正昨晚她说的时候也貌似在说小说里的某个场景而已,好似完全与自己无关,虽然泪流满脸。
“虽然她是你老婆,不过我觉得我没爱错人,她是我见过最坚强,最勇敢,最敢于承担并且心理承受能力最强的女人。”
说着撇了自己的助理一眼,要是有那样一个助理,他想,他肯定一点绯闻也没有,除非是他需要一场绯闻。
“可惜你晚了一步。”傅执淡淡的说,眼里的寒意越来越深。
“是你不讲究先来后到,我不过是去拍了一场戏她竟然就成了你老婆,还没结婚你就……”
“咳咳……”
风铃已经被搞的要晕过去,连忙咳嗽制止某人在胡说八道下去。
不过萧游最近是快要疯了,有点神经质。
所以才敢跟傅总这个高高在上的家伙胡言乱语。
如果小幸在,他可能就什么都说不出来。
两个人从里面出来以后严连就问:“如他所说,你打算怎么办?”
“上次处置凌越的那几个人呢?”他淡淡的问了一声。
两个人在医院门口站着讲话,阳光打在两个男人的肩上,竟然是有些怪异。
严连皱着眉:“凌越在这个城市没有根深蒂固的靠山你想怎么做也就做了,但是这个女孩,可是黑道老泰山的女儿。”
“你不知道我老婆才是我独一无二的女人?”
一句质疑,立即让严连说不出话。
他的女人对他而言也是这个世界上最独一无二的。
想想自己的老婆孩子,想想自己这两个月差点疯掉,凭什么他们过的水深火热那些人却只是随便指画一下。
那些让他通过的人必须付出点代价才能让他咽下这口气。
并且这一生,那些人他都不想再见到。
上车后想起她昨晚说那些话的时候明明在哭却还那么要强的样子,他就不自禁的用力的沉吟了一声。
那女人啊,真是让他不知道如何是好。
明明想捧在手心里好好疼爱,但是她又总是不让他做到。
车子发动,他没急着回家,她回来了,他反而有了走走看看的心情。
不像是前阵子,一有时间就是家里,总是两点一线的生活。
走到花店的时候他的车子停下,想到已经很久没送花给她便是按照门头玻璃上贴着的电话打了进去。
这一次,只是一捧,但是足以。
半躺在沙发里跟儿子女儿玩着,听着门铃响的时候俩小家伙都往外看去。
张姐去开门,送花员直接把花送到她怀里:“这是您先生帮您订的花,不过这次我们不收钱,我们老板让我来问问您,今年您过生日的鲜花可不可以由我们花店全部承包,您放心,只要您确定,到时候我们花店会一支不少的全都给您送过来。”
可是现在才初夏。
她的生日是冬天。
不由的滞住,她抱着花坐在沙发来:“那个……”
张姐不由的笑了一声,想来都是前几年傅执从他们花店订花造成影响了。
“这位小哥您还是先回去,送花的事情您还是问我们家男主人好了,我们女主人只是负责收花而已。”
于是小幸很感激张姐给她解围了。
然而她的话也还不等她自己欣赏,小小幸早就已经忍不住好奇趁她不注意抓了好几把花瓣,一把给弟弟,一把放在自己嘴边。
不过弟弟显然对这些东西不敢兴趣,只是看了看,鲜红的花瓣就从指缝间掉在地上。
小小幸皱了皱眉:“小执!”
小幸看着女儿对儿子发火不由的一滞,她竟然还叫小执,好像何悦叫她老公时候的样子。
小小丫头竟然还挺有派头。
然而——姐姐虽然有派头,弟弟却完全不屑,连撇她一眼都没有就默默地拿着玩具走了。
姐姐嘟着嘴看着妈妈,似是很委屈。
小幸不由的笑了一声:“算啦,妈妈跟你玩也是一样。”
于是反正一直可以再收,这次就这样了。
当娘俩把花瓣弄的茶几上全是,张姐端着水果出来也是吓一跳。
然而夜里傅总回来才是真的心寒。
怕她以为他太担心她才故意晚回来,但是以为自己回来晚了之后肯定看着他送的玫瑰放在家里某个花瓶里。
但是花瓶里什么都没有。
张姐出来打个招呼,他没吩咐张姐就下去了,他上了楼,卧室里没人,然而卧室的花瓶里插着的也还是前几天张姐买来的百合。
不自禁的皱了眉,轻轻地推开宝宝的房间,看到小幸坐在地毯上逗着还没睡的儿子,母子俩也不说话,只是大手跟小手之间的交流。
小小执后来听到门响就转了头,像是很无奈。
小幸有点落寞,儿子好像嫌弃她的游戏很幼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