漆黑的鹰眸就那么直勾勾的望着前面不远处心慌意乱的女人:“过来!”
要睡别人还敢这么嚣张霸气的叫人家过去,不会温柔点?
“小小幸在等我一起睡,那个……”她的手抬了抬,指着女儿的房间。
眼神里却是完全的忽略他,说完低了头,双手也轻轻放在腰上,然后朝他转了转身又背对他:“晚安!”
“卓幸,同样的话要我说多少遍你才能听懂?”
一遍她也能参悟。
只是,他总那么酷酷的表情,那么冷冷的声音,像是并不高兴她过去。
但是又好似要是她敢不过去就要跟她决裂。
用某人的话就是:这个男人太难搞。
但是时至如今,她还要矫情吗?
小幸想了想,在他进去之后不久便迈开了步子,她不敢再拖延。
“关门!”他坐在床沿上望着站在门口的女人,只对她说一句。
小幸心里莫名的感触,觉得自己像是一个古代去给皇帝侍寝的妃子,不,大概是级别很低的那种,答应啊,小主啊之类的。
因为如果是妃子,跟皇帝应该很熟悉了,不会觉得满屋子都冰凉。
也或者是被打入冷宫后又重新被放出来的——
因为这个房间曾经她住过那么久。
但是两个人之间,一点都不像是以上想象的那种关系啊。
那到底是什么关系呢?
对,就是两头下过崽的牛的关系。
小幸把门关好,然后抬眸看他一眼,忍着心里的紧张跟他说:“我先去洗澡。”
他不语,她便低着头去浴室了。
小幸只是觉得自己没必要这么紧张,也老夫老妻了,孩子都生了几只,还要那么紧张干吗?
他那副冷冰冰的表情她也见过不是一百次两百次了。
啊,洗澡的时候突然叹息,因为好怀念那个温柔的男人啊。
那个不舍的她伤心地男人,这一刻却在实实在在的伤着她。
仿佛还以能伤害她为荣。
他躺在床上抱着本不知道叫什么名字的书,好几次看向浴室。
按照以往的经验,她很有可能进去之后就不出来,至少要半个小时以上才出来。
不自禁的想起婚后第一次在一起,她就磨磨蹭蹭半天。
这次呢?
修长的手臂朝着床头柜上的闹钟伸过去,性感的手抓着闹钟到眼前看了一遍,然后又一遍。
小幸洗完之后吹干头发,胸口围着浴巾,她突然想起里面没睡衣的时候已经晚了。
也懒的让他帮忙拿睡衣,反正待会儿还是要脱的。
深邃的黑眸望着屋顶,一双手放在肚子上弹啊弹啊的,他在盘算着她打算多久才出来,眼前一幕幕她在他面前脱光光的样子。
忍不住喉咙一紧,原本深邃的眸子里的冰冷渐渐地褪去换上了灼灼的神情。
那如火入魔的眼底,让人看了就忍不住颤抖。
小幸打开门出去的时候他一直在动的性感手指才一下子收起,不自禁的微微皱眉,然后转头看她。
她竟然就包着一条浴巾出来,那不是有意勾引吗?
他已经禁了那么久,眼下一看到这种画面——
“你怎么不穿睡衣?”于是傅总开始质问。
“你的眼神好像要吃了我,我哪里还有心思想睡衣?”她便反驳,然后往床这边走。
“这么说还是我的错了?”薄唇果然刻薄,只是那双鹰眸却是紧锁着她绕过床尾朝着他另一侧走去的较好身材。
“不是你的错,是我脑子太笨。”她说着坐在床沿上,然后掀开被子便钻进去。
进去之后直接把浴巾给从身上拽下来用力往不远处的沙发里抛过去。
那技术,好似准确投篮。
而他在旁边看着,不自禁的紧拧着眉心,她竟然在他眼前脱光光,她什么时候这么发疯过?
就算那时候一直在一起,他想光明正大的看看她身上她也遮遮掩掩。
“你……”
“你要帮我拿睡衣吗?”她不看他,望着屋顶,脸上早已经通红一片,脑袋里早已经空空如也,就连音色也单调的很。
不紧张是假的。
“不要!”
他淡淡的两个字,然后起身开始脱自己的衣服。
他突然觉得自己反而矫情了,还不如她呢,于是开始懊恼。
小幸听着他皮带响的声音,只觉得心在砰砰砰的用力的跳,只感觉一张脸上如被滚烫的开水烫了,直接到耳根部分也烫的发痒。
估计自己的一张脸肯定红的不能看了,她却不敢有别的动作,就那么躺在床沿,静待着待会儿要发生的事情。
反正他要主动的,他要是不主动最好啦,就安心睡觉好了。
她想着睡觉的事情便不由自主的往窗口转身。
骨感的手指迅速的解开那昂贵的扣子,然后再回头的时候看到她转身不由的又皱起眉:“卓幸你回过头来?”
她竟然转了身,好似不稀罕他的样子。
但是都已经这样了,他突然有点恨她,恨她故作矜持。
“快睡吧!”
她绝对只是顺口说出来的,完全就是为了敷衍他。
可是这话……
为嘛觉得会不正常?
为嘛满脑子里想的都是那件事。
想来都怪他,怪他在她面前脱衣服的动静太大。
“怎么睡?”傅总有些不高兴,这女人这时候还跟他装什么装?
小幸紧闭着双眼:那个——啊!
她想解释,她只是随口说说,但是还是迟了。
“说啊,你想怎么睡?”他在她耳边低声道,一张嘴就咬住她的耳朵。
小幸难过的快要死过去,心里想反驳,真是喜欢死了。
她紧闭着双眼不愿意与他对视,却在不久后被他的大掌给捧住了脸,下一刻他骨感的手指便捏住她的下巴逼迫着她回了头。
那样不协调的姿势,他低头吻上去在她柔软的唇瓣。
再也没说话,只是着魔一样的亲吻。
小幸觉得喘息有点不够了,手抚着她的脸尽情的吻着她。
直到她觉得头昏眼花再也无法思考,他的亲吻才挪地方。
已经多久没有这种感觉?
他没再像是前一次那样不管不顾的伤害她,而是做足了前戏,把她折磨的再也经受不起。
小幸只听到自己的心脏在狂跳,仿佛下一刻就要跳出来。
深黑的夜,房间里的落地灯还开着,柔软的床上纠缠着的两个人似是许久都无法分开了。
又好似等这一天已经等了太久。
他紧紧地抱着她,让她禁不住面红耳赤,在她耳边的呼吸又是那样的扰乱着她的思绪。
之后的种种方式,她被他摁在身下气喘吁吁,满额头的汗,他也好不到哪儿去,动作渐渐地温柔下去,却并不急着结束这一场。
再晚一些,他才起身去了浴室洗澡,那时候她躺在床上翻了个身,羞愧的把脸埋在枕头里。
他进浴室之后突然把门打开:“你要不要也冲一冲?”
“不要!”她气急败坏的一句,然后索性掀起被子蒙住自己的脑袋。
刚刚被人家爱的死去活来,叫的那么魅惑,那么深刻的人到底是她吗?
简直不愿意接受这个现实,在两个人的关系还没有和好的时候,她竟然先被他在床上给折服了。
而某人在洗澡的时候却又恢复了力气,想到刚刚发生的事情,身心愉悦。
当他在上床的时候小幸正合着眼装睡,他又贴过去:“睡了?”
“嗯!”她低低的答应着,动也不动任由他抱着。
刚刚洗过的身子有些凉意,她下意识的缩了缩,他却看她一眼,然后抱着她,下巴搁在她的头顶轻轻地磨着。
像是回到两三年前的某个夜晚。
曾经他也这么问,她如今夜这样的回答。
他没有再说话,已经十二点多了,就那么轻轻地拥着她跟她一起入眠。
果然,没有再说话的两个人,各自陷在自己的情绪里很快就睡着了。
这是一个很安静,很宁静的夜晚了。
后来不知道是几点,像是想要寻找什么的女人缓缓地转了身,然后直接寻着那个胸膛而去。
他微微睁眼,漆黑的眸子里视线被长睫遮住,他自己却是看的很清楚那个小女人在他怀里的动作。
是的,事到如今,她在他眼里依然是个小女人,虽然她常常做些很大气又或者让他很不高兴的事情,但是,这一刻,他就是那样的感觉,仿佛她还是那个会趴在他怀里流眼泪的小妻子。
低头轻轻地一个吻落在她的额头上,然后继续合着眸,静静地陪着她睡。
而隔壁的三个房间里三个小萌包也熟睡着,一个个的都很幸福的样子。
如果,这一切都能定格。
如果,这一夜能永恒。
相信,没人愿意过不开心的生活。
当她的手不由自主搂着他结实的腰,天微微亮着的时候,她的脸也是温暖的。
因为这一刻,整个家里都是温暖的。
没有不快乐的事情被提起,只是两颗彼此需要的心在互相回应着。
七点多的时候,外面的太阳才刚升起不久,天气还很凉,但是街上已经开始有很多要忙碌的身影。
何悦也是一早就回了家,凌越看着她回来不自禁的冷着脸:“你竟然还没死?”
“看到我没死你很失望?可是你还没死我怎么能死?”何悦冷笑道。
凌越气的咬牙切齿:“要死也是你先死。”
“我们走着瞧吧,看是谁先死,还有件事要告诉你,这几天我可能要离开了,你一个人住在这里肯定很孤单,所以我决定让王姐陪你留下。”
“你要离开?”凌越脸色苍白。
心里不自禁的想,如今连做戏也不需要了吗?
那个男人跟那个女人和好了,于是,又把她当个透明。
不,那么她过去做的那些,岂不是白做了吗?
她以为她掌握了何悦的性命,她以为何悦会帮她。
但是——
但是就算何悦跟她每天只是作对,但是也是有人跟她在一起,就有人相信她跟傅家扑朔迷离的关系,但是现在呢?
何悦竟然要离开了,那么她一个人住在这里,跟一个下人?
她的心里凉飕飕的,好似这个世界就要剩下她一个人独自活着。
何悦冷笑着走到她面前,一双历经沧桑的眼眸里多的是恨极了之后的冷笑:“是不是突然觉得自己在这样的房子里生活着会很无趣?是不是有些害怕?连斗都没人再跟你斗,你自己在这里,就会跟一个疯子一样,没有人知道你过的好或者不好。”
“你这话是什么意思?就算是没人照顾我,我一个人也不是出不去这扇门。”
“出去?你还想怎么出去?你自己能下得了台阶?打电话给家政?从今天开始,你的手机,家里的网络,全部都会断掉。”
何悦淡淡的声音里,如一把把锋利的小刀,没有一点温度,只剩下尖峰的冰冷。
“什么?”
何悦不再对她说话,转身对着旁边的王姐:“从今天开始你负责她的衣食住行,不,你只要负责她给她煮点饭吃就行,不要跟她讲话,没事的时候自己去逛逛街什么的,别的不用管她。”
王姐点头,眼里也是报仇的快感:“是,太太。”
何悦满意的笑了,高傲的神情,转头冷冷的扫了凌越一眼。
“何悦,你不能这么过分,我已经失去了双腿,你还想要折磨死我吗?你只让她给我吃饭,那我的衣服谁洗?”
“哦,我差点忘了这件事,自己丢洗衣机吧,家里有洗衣机的,或者也别换衣服那么麻烦了,活几天算几天,说不定什么时候就死了呢?”
凌越惊的脸上通红,她觉得何悦的那些话,不仅仅是诅咒,她觉得自己的身体最近越来越不受控制,上次还口吐白沫,那样子,她自己不用看也知道有多糟糕。
何悦上了楼去收拾行李,想着凌越的心情她心里当然过瘾,但是想到接下来自己的生活,其实她的心里并不好受。
但是傅建国早上去医院看了她,当她告诉了傅建国一切后傅建国说要陪她出国去做康复,她答应了。
但是她知道,接下来的日子里,傅建国会见到一个可能并不是自己的自己。
她想到自己发疯发狂的样子在他面前——
这大半辈子她不管在谁的面前,哪怕是在傅建国面前,也对自己要求那样的严厉。
但是接下来的很长一段日子,即便不知道自己还有没有未来,却是为了要跟他再在一起而努力的去求生。
她想,她应该在治疗的时候拒绝他的参与,他只要在她没问题的时候在她身边就好。
这一生,对他,本已经无欲无求,现在竟然还能有求,已经是预料之外。
傅执回到公司的时候就听秘书说傅建国在里面等他,进去后果然看到傅建国站在窗口抽烟,轻轻把门合上走上前去:“你怎么来了?”
“你妈的事情我都知道了,包括卓幸跟你离婚的原因。”
傅执的眼神微变,却是在一秒之内立即又恢复寻常,他想的到是何悦亲自把事情告诉了傅建国。
“然后呢?”于是他只淡淡的问了一声。
想来傅建国不会那么轻易的到他办公室来,还跟他说这样没趣的事情。
他的脸色变的不太好,本来这个早上在家里跟女人孩子吃饭他的心情还不错。
但是提到这件事,这件事像是一根刺,而且已经在他心里生长到很难拔出的地步。
但是也许是时间已经太长,长到他竟然一下子无法发出火来。
“我想陪你妈去国外接受治疗,我想这也是你想要的吧?”
“我只希望你陪她去的原因是心里还有她。”傅执冷冷的一声,犀利的眼神转而望着自己的父亲。
傅建国微微皱眉,儿子还是那个儿子,桀骜不驯,无法驯服。
但是事到如今,他已经没有那么多心思去跟儿子斗。
“我自然心里有她,但是我来这里只是想你答应我一件事。”傅建国也很严肃。
他不会拿着何悦的命开玩笑,他已经没了父亲,除了儿子女儿还有小辈,何悦已经是他唯一可以说话的亲人,也是最了解他的女人。
但是事情一码归一码,如今人人都在传傅家辛苦打下来的天下被傅执傅大老板他这个好儿子给大男子主义,意气用事的把江山拱手让给一个女人。
一个跟他们家再也没关系的女人。
这些传言不仅仅是在他的朋友圈,很多关心城里大事的市民都知道这件事情。
傅建国建立集团之初也不会想到传到他儿子这里就被他儿子故作大方给送了女人。
傅执微微垂眸,思量着傅建国说的话,却只是冷冷嘲笑了一声:“如果是集团名下写了卓幸那两个字的事就不必说了。”
傅建国一听儿子知道他的心思更是不高兴,不自禁的就声音冷冽了一些:“你知道这是我们傅家的江山,这不是你一个人可以说了算的,你若是跟她作作秀也就算了,就算真的故作大方,也不该这么没有分寸,你可知道我们傅家有今天有多么不容易,你难道想当我们傅家的败家子?”
傅执又抬眼:“败家子?”他自问自己这些年为这个集团做的怎么也不足以评上这几个字。
“难道不是?把自己的家业弓手让给一个女人,你不是败家子是什么?”
傅建国气急的问。
“卓幸不是别的女人,是你儿子的女人。”
他既然有胆子送,就不怕小幸不还给他。
退一万步讲,就算现在是小幸的名字,将来还不是他的孩子的名字?
他的孩子都姓傅。
而且就现在而言,卓幸又岂是贪图他这个集团的女人?
他送出去就没打算再收回。
“你的女人?且不说你们已经离婚两年多,就算她现在还是你的女人,她也不过是个女人而已,一个女人坐拥我们傅家的江山,你觉得这说出去很好听?”
“我管它好不好听?”傅执冷声质疑。
他才不在意外界说什么,他只在意,她什么时候在跟他心有灵犀。
他早就把这辈子的幸福都压在小幸身上,就算两个人再也不和好,但是有着那三个孩子,她就没办法跟他彻底断掉关系。
何况,她的心里有他。
“傅执,你不要把这件事想成你跟卓幸之间的事情,她就算给傅家生养孩子有功,但是孩子哪个女人也可以生养,她的功劳也不至于大到可以接受我们家企业的地步。”
傅建国再次说道,看着儿子那说教无用的样子真恨不得撬开他脑袋看看他脑袋里装着些什么。
“何况你有没有想过,你让她签字她就签字,这个女人根本就是寄予我们家的财产。”
“她寄予我们家的财产?您以前可不是这么说她?”
傅建国被儿子一句话堵得一滞。
“以前可是您逼着我娶她,是您说这世上再也找不到这样的好媳妇。”
“我若是知道我儿媳妇会抢我们家的江山,我死也不会说那种话。”
于是,爷俩也都是恨的咬牙切齿,虽然恨的对象不一样。
“那么,现在再说别的,也已经晚了!”
傅执竟然忍不住笑了一声,然后转身走到自己的座位那里坐下,眼神里的拒人于千里之外似在说你可以走了。
然而那个让他有那种说法的却是他的亲生父亲。
老爷子离开前对他说让他迁就他父亲,他原本也想,最起码做到井水不犯河水。
但是他没想到,竟然这么难。
“什么时候上飞机?”只是后来想起母亲要去治疗的事情。
“今天下午,但是傅执,你确定你要让我带着忧虑跟你妈去治疗?”
“我妈若是活着,你的愿望就有可能实现,我妈若是出事,您也别想再见我,到时候您若是想要回集团,我会双手奉还。”
话说到此处,已经再也无话可说。
他相信小幸会同意他的做法。
他已经做好了所有的打算,就在这一刻。
傅建国问他这些话的时候,他想,若是他们父子再无瓜葛,那么这个集团,他自然也可以还给傅建国,就算是自己后来把集团做大了好几倍他也会毫不留恋。
钱财事业这种东西,都是可以重头再赚来的。
比起守着这傅家的江山跟傅建国断不了关系,或者断了关系后心里愧疚,他宁愿把所有都还给这个被称作他父亲的男人。
他相信小幸不会因为他成了穷光蛋而抛弃他。
他突然想到,如果真的现在就到了那天,或者她还会再也没空跟他争执,就这样再次跑到他身边然后任由他怎么赶,怎么骂她都会粘着他再也不离开。
突然有种迫不及待想要跟她同甘共苦的心愿,恨不得她马上就粘着他任他怎么羞辱都跪在他的身边抱着他的腿求他不要让她走。
不过也明白,那么苦情的言情剧,只有电视剧里才会有。
突然一盆凉水泼到头上的感觉,突然想到小幸的性子,应该只是会默默地陪在他身边做力所能及的事情,或者臭骂他一顿。
哭哭啼啼的剧情好似不会发生在他们之间。
她今天还没来办公室,她说要送孩子去学校他也没多想。
但是傅建国走后他突然想到了,昨天那个男人受伤,她肯定是去表爱心去了。
那女人啊,想起这件事他的胃就又不舒服了。
小幸当然是去了李阳的房子,当看着李阳房子里有个小女人在擦擦洗洗的,心里不由的一动。
好像以前那些事情都是自己在做,突然有个人替她了,竟然心里感觉怪怪的有些不是滋味。
不过转而却是又忍不住一笑,不自禁的看着坐在她旁边沉着脸凝重着表情的男人,他的眼神无意间看向那个在前面忙碌的女孩,然后转头对她说:“你上哪儿找来的这么专业的护工?”
“集团秘书帮忙找到,具体我也不知道,不过看样子还不错。”
家里很整洁,他也吃了早饭,而且还吃的很不错。
“找护工也就罢了,你先把钱给付了是不是有点不顾我的心情?”
“你也大男子主义?你照顾我那么久,我找个人来照顾你有什么,你看那女孩多能干?钱对我来说还不就是些沙子啊?随手一吹一大把。”
小幸说着自己也忍不住笑了。
说起来,虽然自己现在坐拥金山银山,但是其实心里还是满忐忑的。
坐在太高的位置其实感觉并没有大家想象的那么好。
所以现在她还在那里,是因为她体会到了他的不易,那种分分钟能决定集团命运的感觉并不爽,反而很难过。
想到早上一醒来就被他抱着的感觉,那种幸福又怎么能来的太容易,她心甘情愿的去体验他的生活。
“那倒是,现在一手抓着一个会赚钱的金山,一手抓着一个实实在在的金山,说起来你离婚还赚了。”
李阳也会开玩笑,但是看着小幸眼里做不出来俏皮的表情却是不由得心疼:“和好了吗?”
还是忍不住问了句。
小幸也低了头,脸上的笑意渐渐地消失:“不过问心的生活,目前还算平静。”
她想,说不定哪天他又要那么吃了她的样子。
“既然为了跟他和好把我抛弃,那么就好好地做,争取早日再过上自己想要的生活。”
他还是真心祝福了,因为,见不得她过得不好。
小幸低低的笑着,却是没再说话。
未来啊,她的未来啊,他会不会给呢?
但是她还不等想太多,何悦已经给她打电话。
这也是她回来后第一次到那个房子,傅执买下的却没怎么住过的地方。
凌越,住在这里。
张姐一开门,小幸走进去就看到客厅中央坐在轮椅里的女人。
凌越更是眼珠子都要瞪出来望着她:“卓幸?”
不敢置信卓幸会到这里来,心像是被一把利刃狠狠地划了一道。
“少奶奶快进来,外面风大。”张姐说着拉着小幸往里走。
小幸看着凌越的眼神里也没什么好感,但是也没嘲笑,只是再见到她,觉得她比前阵子更难看了。
好似——垂死之人?
小幸的心忍不住狠狠地一荡,再经过她的时候更是不由的转了头。
凌越的视线也一直盯着她的脸,见她回过头更是忍不住哼了一声:“你来这里干什么?”
“我们少奶奶是太太请来的,而且这房子是总裁买的,怎么这话也轮不到你来问。”张姐平时的得体一下子不见,像是个比容嬷嬷还凶狠的老嬷嬷。
而凌越更是被张姐这句话一下子呛的说不出别的,只是忍不住去看卓幸:“你还想怎样?你已经得到了你凭自己的能力几辈子都赚不来的财富,你为什么还要跟他纠缠?你为什么还是不肯放过他跟我在一起?”
凌越像个无计可施的只会用言辞去刺激别人,释放自己的傻子。
小幸终是因为凌越那狰狞的眼神而转了头:“太太在哪里?”
小幸没想到何悦会这么快出院,更没想到何悦会离开,并且是去治疗。
她现在更想把心思放在该放的人身上,而不是一个与自己八竿子打不着的残废身上。
凌越已经够可怜了,她不想再刺激凌越,也不想跟不相干的人浪费口水。
于是,无视,成了最残忍的伤害。
凌越看着张姐拉着小幸往里走,一颗心都要气愤的跳出来。
“卓幸,你为什么就不肯放过我!”
卓幸往里走,听到那话的时候还是停下了,却是没回头。
张姐转头看了凌越那狼狈的发疯的,歇斯底里的样子一眼:“你就不能安静一点,整天跟个疯子似地,你也想去疯人院?”
说起疯人院小幸倒是想起一件事情,竟然忘记跟傅执说了。
至于她肯不肯放过凌越的事情,她已经不想在回答,只是听到这话的时候心口竟然没由来的疼了一下。
自古这世界上最怕的就是痴心的人。
不管你痴心的是感情是爱情还是友情,又或者是金钱地位。
只要痴了便会生出很多原本平静生活里不会有的东西跟心情。
那些东西或心情会把一个好端端的人毁掉。
而眼前,这个坐在轮椅里的女人,便是最好的例子吧。
她原本是个聪明的女人,却因为不够从容,看不开,想不透,而一再的做错事,然后把自己的一再的毁掉,毁到最后残废了还不足惜,还要把命也搭上。
这样的痴人,她无话好说。
也还没等到门口就听到前面的门开了,何悦笑着出来迎她。
何悦收拾好了行李,听到外面的女人说的那些没人在意的疯话却是看也不看她一眼,只是拉着小幸上了自己的房间:“不要让外面的空气污染了你的心情!你有没有看到凌越现在的样子?简直凄惨无比。”
何悦笑了笑,眼神里带着对凌越的恨之入骨,还有报复的快感。
“她是很惨了!”而她竟然也说不出别的话。
何悦看着小幸眼里的低落,便想起她不是个爱逞一时之快的女人,突然有点后悔把她叫到这里。
不过刚刚凌越那反应,足够让她不那么郁闷了。
“你是不是不高兴来这里?”何悦问她。
“没有,我只是有些担心您,您说您要去接受治疗?”小幸怕她只是随口说说,然后一个人逃走做傻事。
“你爸今天早上去医院看我了,他听院长说了我的情况很担心,我看他的样子那么害怕就告诉了他事情的来龙去脉——”
何悦说道这里忍不住又抬头看着小幸:“现在连你公公也知道你当年之所以选择那样的方式离婚是因为想要救我,小幸,你还不打算跟小执摊牌吗?”
小幸也抬眼看着何悦,只是现在摊牌还有意义吗?
如果她没猜错,他是肯定都知道了。
从他的种种情绪里她都能感觉到,有时候他的呼吸都很沉重,有时候又很憋闷,有时候用那种锋利的眼神望着她,像是要把她的心给一层层的扒开。
她心里越来越肯定他是知道了。
但是她没想到何悦会那么大方的把事情告诉傅建国,毕竟她的身体状况到了一定的程度,她自己都无法接受了。
但是她却告诉了傅建国。
小幸想,或者那个让何悦又爱又恨的男人,就是她这一辈子可以掏心掏肺的人吧。
人一生,到底有几个可以那样说真心话的人?
就连跟圆圆还有华恩那样的关系,她也不是什么都敢同她们讲的。
但是——
或者如果是她,也会在那样的时候把那件最丑陋的事情告诉自己最亲密的人吧。
不,她不会,她宁愿死,也不会告诉他,除非他自己发现。
对,一定是那样的,她的性子本就是骄傲的,她是坚决不会让人看到自己的卑微的。
“跟小执摊牌吧,他想要的不过也就是你的真诚。”
“就算我说了他也会不高兴的。”
她明白,他心里憋着一口气,他恨着她,那不是摊牌能解决的,只有靠时间。
时间是残酷的,但是也是最能让人遗忘掉的,那些痛苦的,统统都会被遗忘。
何悦看着小幸那固执的样子,不由的心疼,却又无奈,不管是儿子还是儿媳妇,都不是那种会随意低头的人。
尤其是她儿子,从小就倔强,高冷。
“告诉我,我还能为你们做些什么呢?”
何悦想,只要她能出力,她一定在所不惜。
“您还能为我们做好多,第一件就是先去治疗好自己的身体,才能回来履行第二件,回来给三个孙子全部的爱。”
小幸大方说出自己的想法,何悦却是忍不住落了泪。
“小幸,傅家欠你太多,我也欠你太多,小幸,妈这辈子都还不了你,所以,来生,一定好好地报答你。”
“我不要来生,我只要今世。”
婆媳俩互相握着彼此的手,都是真诚的。
小幸觉得眼前的这个女人,从未对自己有过这么真诚的眼神。
婆媳俩也算斗了好一阵子,但是总算互相明白了。
何悦点头,擦了眼泪抬头望着她说:“我走之后也还有件事情要拜托你。”
“您尽管吩咐。”
“小柔跟阮为民的事情一直是我的一块心病,他们那个孩子没保住,后来他们的关系也不似以前那么好了,小柔这孩子又太执拗,我劝过她赶紧跟阮为民结婚,但是她又说什么感觉不对不能结婚了,我知道她是因为自己一直没再怀上孩子有了心结,小幸,我不在的日子里,你要多找她出来,多开导她,我真怕她又——做傻事。”
想起女儿曾经为了那个男人闹死闹活的,而今却又是另一番光景,忍不住担忧,担忧她会再做出更让人意想不到的事情,担心她会孤僻,因为不能生孩子这辈子都一个人。
她想,阮为民应该不会一辈子都不结婚的,阮家也不会同意阮为民那么做。
小幸低了头:“嗯,我会试着跟她谈,如果她愿意听我讲。”
她不敢答应的太痛快,不敢再把所有的事情往自己身上揽。
傅柔的性子总是执拗的,一旦决定一件事情,就会想尽办法,哪怕是用死也要去办到。
但是她想,若是傅柔想要解开心事找她谈心,她还是愿意倾听的。
何悦知道小幸的顾虑:“当年的事情,不要恨她!”
那样温柔的声音,小幸如何恨得起来。
小幸跟何悦出门的时候就看到傅建国已经站在外面,车子停在那里,傅建国看着她们出来便上前去迎着。
自然迎的是何悦,何悦看到傅建国走过来扶着自己忍不住柔声道:“我没那么娇弱。”
傅建国浅浅一笑:“你先上车!”
何悦被张姐扶着上了车,然后张姐就回了里面,她也收拾好了行李,她是要跟小幸走的,去照顾小幸他们了。
张姐早就盼着这一天,再去伺候她们大少奶奶跟小少爷还有小小姐,她都要想死那三个可爱的小孩子。
小幸站在旁边看着傅建国朝着自己走来,他的眼神还算友善:“这几年委屈你了!”
小幸低头:“不委屈的。”
傅建国的眼神却突然变得犀利,就那么直勾勾的望着眼前比自己矮出一截的女人,他也曾想这个女人是难得的好儿媳妇。
但是此刻她在他们家只手遮天的样子却让他想起古代女人想要篡位的样子。
而她已经篡了,他觉得这女人不像是他初想的那么简单,他想,他该说些什么,让她知难而退,把集团还归到他儿子名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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