我与暴君相伴的日子正文卷第三二五章新青年杨丰当然不可能让这些花了多年心血培养的人才孤身上任。
会被士绅截杀的。
就目前这种局面,真要是孤身一人上任,各地士绅绝对不会让他们活着到任的……
盗杀。
落水。
暴病。
……
他们会体验各种死法。
而这个时代远行死在路上本来就是司空见惯的,话说杨丰当年北上还差点被人家做了肉包子呢!真要是死了,官府查都很难查出,说不定过江河时候直接喂鱼了,给他来个活不见人死不见尸。而且不仅仅是路上,他们到任以后,就目前局面,也有很大概率会被弄死,地方官和士绅勾结弄死这种奸臣爪牙还不简单?李三才都敢雇佣监狱里的盗匪,把万历派出的税监诬陷成同伙,然后直接抓起来弄死在监狱里。
事实上文官和士绅目前和他对抗的首选就是这个。
他们暂时不会公开造反。
他们还没被逼到这种别无选择的地步。
但可以弄死他的爪牙。
只要他没有能力把自己的亲信安排到地方控制权力,那他就永远无法推行公田法,如果文官和士绅们能一直做到这一点,他们也就等同于赢得胜利。
所以每一个到京城以外赴任的新科进士,都带着十名锦衣卫,由一个小旗带领,而且不是原本那些内卫性质的锦衣卫,后者也没那么多人,这些是单独扩充的,直接从神机营挑选精锐士兵,然后扩充到锦衣卫,不但装备上一人两把短铳,而且还有向地方卫所借兵的权力。
不过公开的身份,还是这些新科进士们的随从。
一般不暴露身份。
但暴露……
暴露那就真要抓人了。
“这位高龄,刚才你给他做那个抹脖子的样子是做什么?
给咱们解释解释呗?”
小旗看着那个教青壮杀人的老头说道。
“老夫耄耋之年,岂容尔等小儿诬陷!”
那老头色厉内荏地喝道。
刘文默默看了他一眼,那老头还没明白过来,没子弹的短铳就已经被刘文塞进了面前那青壮手中,然后刘文在他茫然地目光中举起他的手,让短铳枪口对准了自己……
“行刺朝廷命官,格杀勿论!”
他说道。
就在同时另一只手中短铳的扳机缓缓扣动。
同时他还看着那老头。
老头腿一软,直接跪在了地上。
“判官老爷,是小的糊涂,小的罪该万死,是小的让他谋害老爷!”
他一把鼻涕一把泪地嚎着。
“不见棺材不落泪,都自己捆起来,否则他是行刺朝廷命官形同谋反,抄家诛三族,你们都是从犯,跟着造反的逆党,有一个算一个,统统都得人头落地,别以为本官不敢杀人,去年此时我还在贵州,跟着官军杀人放火呢!”
刘文喝道。
他去年的确还在杀人放火。
他本来就是贵州五开卫籍,这些毕业生实习都是回原籍,实际上也是让他们回去探亲。
正好顾成和何福征讨五开蛮,他当然跟着作战。
那些青壮面面相觑,有一个突然发疯一样狂奔而逃,估计是跑回襄阳报信,或者说想办法,但下一刻刘文手中短铳火焰喷射,这个倒霉的家伙应声倒下,其他人吓得全老实了,只好找出绳子互相捆上,那些老头哆哆嗦嗦地站在那里……
“都捆了!”
刘文喝道。
那些青壮只好过去把他们也捆了。
这时候一名锦衣卫悄然凑到刘文身旁低声说了句,刘文转头看着驿丞,后者正一脸老实地站在那里。
刘文没有再说什么,只是意味深长地一笑。
而就在此时,驿站后门已经打开,一名驿卒骑着马,向着巡检司狂奔而去,这里其实属于襄阳,只不过是襄阳北部门户,不过就算巡检来了也没用,因为抓人的命令虽然是他下的,可抓人的是锦衣卫,别说巡检司了,就是襄阳知府甚至湖广按察使过来也无权干涉锦衣卫。
“不过要是这些狗东西狗急跳墙,还是会假扮山贼。”
小旗低声说道。
“那就该调兵对付了。”
刘文说道。
“我表弟在襄阳卫,就驻扎在不远,不过只是个同我一样的小旗。”
小旗说道。
“那就行了,别让他跟百户说,就带着兄弟悄悄过来,咱们不知道襄阳卫的将领跟地方士绅关系,让他们不用担心,你是锦衣卫,有权调他们抓贼。”
刘文说道。
他们这些新科进士,到地方上就是真正建立控制权的,杨大使早就说了,谁能在地方迅速说了算,谁就升地方主官。他是邓州判官,但知州已经辞官,目前是同知代理知州,而判官仅次于同知,同知是旧科举进士出身,如果他能迅速掌握地方,那么肯定会提拔他为知州。
所以现在就是立威的时候。
“走,带他们出湖广,咱们得到自己的辖区才有理。”
他说道。
这里就是省界,向北就直接进河南所属的新野,而新野这时候属邓州。
到那边就是他的职责范围。
锦衣卫抓了刺杀朝廷命官的罪犯,进了邓州辖区,那么邓州判官有责任提供一切需要的协助。
他们立刻赶着那些人,包括那个被打伤的,还有气昏迷的老家伙,也一起扔在了一辆驴车上,一行向北很快出了省界。
而此时得到消息的吕堰巡检,已经以最快速度向襄阳送信。
襄阳。
前礼部尚书任亨泰宅。
举人宋信一脸怒色地走出,他身后任亨泰的儿子任显宗一脸尴尬,一边行礼送客一边赶紧让仆人关门。
外面拥挤的数百耆老乡贤立刻迎上前。
“如何,任公可曾答应出面?”
一个耆老问宋信。
“果然非我族类,其心必异,他是指望不上。”
宋信冷笑道。
严格意义上说,任亨泰不能算异族,他妈是色目,但其实也不算真正色目,因为他妈是乌古伦氏,这是女真姓,金兀术他妈就是乌古伦氏,估计残余的女真因为信仰问题被算作色目。但任亨泰跟他妈姓,所以要算色目也行,倒是他老婆是蒙古,总之他这个背景有些复杂。但现在他是襄阳本地士绅可以说老大,因为襄阳在洪武朝就出过他一个朝廷高官,而且还是状元出身。
“那怎么办?我爹还被抓,知府知县都辞官了,襄阳卫又不管。”
一个年轻儒生焦急地说道。
“不管,不管更好!
吕堰到新野七十里,他们一行天黑前到不了,夜晚必然在中途歇息,咱们挑选能打的青壮,渡江然后骑马追上,半夜里杀过去全宰了,不就是几个锦衣卫,出了京城还想作威作福?”
宋信说道。
“只是如此就闹大了。”
一个老乡贤有些犹豫地说道。
“韩公,此时你还怕闹大?那狗官分明就是来害人的,那是杨丰亲信,他在那个五台山教出来的,都是被他妖法控制,就如那妖兵一般,来就是给他害人的。此番被他拿住把柄,到时候拷打之下,罗织罪名,编造冤案,被抓那些一个活不了,甚至说不定还胡乱攀附,咱们襄阳这些也跑不了。
既然早晚都是被他害死,何不先下手为强?
据说咱们襄阳府,也新任命一个推官,也是杨丰爪牙。
别以为他去邓州就与咱们无关。
他就是探路的。
以后咱们这些府州县都是杨丰爪牙,那时候他一句话咱们都得死。”
宋信说道。
耆老乡贤们面面相觑。
的确,杨丰就是在布局,就是在等着他那些爪牙完成对地方的控制,现在才刚到了一个,就已经如此猖狂,这以后随着他爪牙越来越多,地方各级官员全都变成他的爪牙时候,想弄死士绅还不是一句话?
“咱们得让他的爪牙来一个死一个,左右附近山高林密,土匪劫杀与咱们何干?”
宋信说道。
“走,赶紧召集人手!”
一个老乡贤说道。
他们立刻离开任宅门前。
他们却没注意到,不远处的一辆马车里一个人正饶有兴趣地看着他们。
这些家伙根本不避人。
襄阳知府,知县,同知,推官全都已经或辞官或卷入逆案逃跑,目前整个襄阳府就剩下个通判,而且基本不管事,而这些是襄阳几乎所有有影响力的地方士绅,他们怕个鸟啊!当然,主要是几百人凑在一起,用本地方言说话,他们也不怕被外人听到,然而他们却不知道,就在他们乱糟糟离开任宅门前时候,人群中一个之前也在用方言喊着的家伙,却悄然溜了出来,然后走到马车旁。
“李推官,他们准备扮山贼,骑马追上去今晚袭杀刘判官等人。”
他低声说道。
“刘文倒是玩的很大啊!”
新任襄阳推官,刘文的校友,不过是文科的李信笑着说道。
他俩其实是一路同行的。
只不过到襄阳后,刘文在樊城登岸,北上吕堰,他却直接进襄阳,然后雇了辆马车装成路过的商人,带着随行的锦衣卫一起玩微服私访。
“要不要去襄阳卫调兵?”
锦衣卫小旗问道。
“别,他们闹成这个样子,襄阳卫还没人过来管管,估计已经打点好了,咱们终归是外人,他们与襄阳卫那些将领都是做了几十年邻居的,说不定互为姻亲的都有,咱们贸然去调兵,肯定走漏消息。去银行,襄阳银行有押运队,咱们加上刘文等人,就有几十支短铳,护卫队还有三十多支长短铳,足够对付他们了。
拿了他们再去襄阳卫。”
李信说道。
小旗点了点头。
他们一行立刻转向银行,很快到达银行然后李信拿出自己的毕业证。
不过身份没说。
他也不知道银行掌柜和本地士绅关系。
但凭着毕业证,他就有资格调动这里的力量。
这可是五台山大学的毕业证。
银行掌柜立刻把押运队交给他。
另外还给他们准备好马匹,就连渡江的船都备好……
这可是五台山上出来的,襄阳银行掌柜身份上还是小公主家奴呢,在他们这个系统里,地位可比这些天子门生低的多,包括李信是什么身份,用来干什么,银行掌柜都不用问,只要按照他说的做就行了。
李信一行五十骑渡过汉江,在樊城登岸的时候,他们不远处的码头上,一支上百骑组成的队伍也登岸,后者对他们没有丝毫警觉,毕竟襄阳是商埠,北上的商队骑马是很正常的。尤其是有银行押运队,很明显是一个大客户北上,带着大笔银子,雇佣银行押运队护送,各地银行都提供这种服务,毕竟这年头行商是很危险的。
两支队伍几乎同时启程。
李信直接向北,装出一副直奔邓州的架势。
那支队伍向吕堰。
但李信很快折回,带着望远镜的他带领五十骑远远跟着。
很快他们一前一后过吕堰。
然后继续前行,直到夜幕降临。
“前面是新店渡,那里有集镇。”
熟悉这条路的押运队长说道。
他这话刚说完,远处枪声传来。
“准备动手!”
李信说道。
马背上的他,直接拔出短铳,而那些锦衣卫同样拔出短铳。
“李老爷,咱们这是?”
还不知道真相的押运队长小心翼翼地问道。
他的部下也已经准备好作战。
事实上他们这些作战经验还是很丰富的。
“别管干什么,等会我让你们杀谁你们就杀谁,另外忘了告诉你们,我是新任襄阳府推官,带着你们抓贼很合理吧?”
李信笑着说道。
紧接着他催动了战马。
后面锦衣卫小旗掏出腰牌,在押运队长面前晃了一下。
后者带着一头冷汗,率领部下同样催动战马。
而此时远处枪声更多了。
“不对,那里不只刘文,还有官军的三眼铳。”
李信突然喊道。
他刚喊完,前面数十骑溃兵,就混乱的出现在他视野,月光下可以看出,就是之前和他们同时渡江北上的那些,李信毫不犹豫地举起了短铳,同时十名锦衣卫也举起了短铳,十一匹马排成一列横队,就像三十年战争时候的欧洲火枪骑兵般,对着那几十名溃兵举起短铳,在十丈距离几乎同时扣动了扳机。
对面一片混乱的落马。
而此时李信等人又举起了第二支短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