车间副主任是没有权利指使得动车队的,车队队长和车间的主任是同级的,而且还更有优越感。在七十年代末汽车可是相当稀缺的资源,厂里的小车也没有几辆,但卡车却多。找个司机私下跑一趟还不是很难办的事儿,何况成本真的很低。在这儿位面里汽油一直没有用在汽车上,汽车也不叫汽车,叫电车。蓄电池充充电就行了的,又不会有别的开销,只要给司机意思一下,再让车队的头儿默认这一次出车就行了。
陈建国找的理由是接老婆孩子,孩子小,小的一个才刚满岁,在乡下有点儿感冒,为了防止意外得赶紧接回来。有这样的理由,中层干部用用卡车真的不算个事儿。
陈宇一家和表哥以及小半车的鸡蛋就连夜的赶回了厂区。
空着的那间平房这下派上了用场,拿来当仓库正合适,王前进就和陈宇睡一屋。第二天,王前进就背着个背篼到宿舍区换鸡蛋,现钱、粮票、布票都行,肉票不要,旧衣服也行,旧床单被褥也行。平时也有农民背着背篼来换鸡蛋的,只是这里深入山区更多,原本就没有什么农户,来换鸡蛋的少,很稀少。王前进这一趟算是满载而归,回去的时候就不好再找车了,而他背着个大包袱自己赶车辗转回的家又拿不了那么多东西。旧衣服被褥收了不少,枕巾毛巾和茶缸子最多,其次就是脸盆,厂里一有活动就发这些东西。
陈宇做主,用从卖鸡蛋的钱里拿出一部分,到市里买了一辆旧自行车,已经都报废了,根本骑不了的。拿回厂里来,花了二十个鸡蛋请青工扛进厂去修理,厂里车床材料都是现成的,两天以后。一辆很好用的自行车就到了王前进手里。他花了三天时间练习,摔了十几跤之后,总算是能上路了。
东西一次拿不走,不过也没有关系。王前进也没有别的事儿,来回跑几趟就是了。王前进第一次骑车回去,没敢搭载太多的东西,只是在后衣架上搭了个包袱。他骑了一整天,才到家。在家里待了几天,将旧衣服用具等折合钱抵了前面的货款。
劳动布的旧厂服在农村相当受欢迎,这东西比干部服军装都要更结实耐用,翻毛的胶底旧劳保皮鞋就更抢手了。王前进跑这一趟,可赚了老大一笔,而且最赚钱的就是旧衣服。三线厂的职工福利是相当优厚的,起码在同期的国内比较来说是这样,厂里一年两套厂服,分着冬夏两季发放,而劳动布结实。穿好几年也没问题,旧衣服几乎家家都有,特别是双职工。双职工两口子都是内迁到这里来的,双方的老家都在千里之外,别说旧了的厂服,就是新的也不可能背回去送给亲朋好友不是,回一趟老家不容易,要带也得带点儿好东西,比如山里的山珍之类。而这个信息王前进也得到了,回家前和陈宇一商量。干木耳野蘑菇也可以一起收购,还可以让山里的几个自然村的亲戚学着养殖,这方面的技术陈宇再想办法解决。虽然陈宇上辈子也没做过这方面的研究,但知道其中并不是很复杂。而且这年头技术又没有保密的习惯,要学很方便。
王前进在一周后骑车回到了陈宇家,这一次他驮回来一袋子的野山菌,都是晒干了的。他不敢驮鸡蛋,怕一路颠簸过来还没到呢就全打碎了。
生意上了路,陈宇就更没有心思在教室里被关着了。陈建国和子弟校的领导开中层干部会时打了个招呼。陈宇只要每次考试都是前三名就可以不上课,这个要求要是放在正常孩子身上肯定是难以达到的,但对于重生者来说简直是太简单了。从此,陈宇就理直气壮的开始了逃学生涯。
王前进跑了大半年之后存够了钱,到市里买了一辆电单车,也就是电瓶摩托车。生意也从小到大,现在不仅跑陈宇他们厂区宿舍,还跑着市里。陈宇他们这儿虽然是县里的地盘儿,可是离县城并不比市里近。从王前进村里过来,又是和县城相反的方向,倒是到市里不绕路,所以县城反而被放弃了。
陈宇的爷爷陈雍一直到快过春节了才回来,这时已经是七九年初了,带在身上的五百大元也变成了两千大元,更重要的是他的眼界和大略得到了极大的开拓,与外面一些关系也拓展开了。
而陈建国也混的不多,在陈宇的指导下,渐渐的开始自己写文章了。
陈宇和庄有德、莫卫东之间的通讯联系也成了常态,个把两个星期都要互通一封信。
春天过后,陈雍带着陈宇一起去了一趟玉兰市,买了几批君子兰回来种,就种在院子里,还买了几本书,也跑到市里的农技站去请教了专家。去年秋天,陈宇为了养殖木耳蘑菇的事儿就和王前进一起跑过好几次农技站,给专家送过几次老母鸡,关系很到位。
忙过了春天,陈雍就再次外出,留下陈宇养护君子兰,到了秋天陈雍才回来,到了入冬,当仓库的房间又成了花房,反正陈飞还小,还不到自己知道争取单独房间的年纪。
第二年,君子兰就分成了很多组,除了自己这儿的留够以外,多的就拿回到王家村让山里的远亲代为养殖。陈雍还买了塑料布去做了几个简易大棚。
第三年,陈宇和王前进的生意已经非常红火了,王前进早已经买了一辆二手的大卡车,收鸡鸭蘑菇山珍的活儿也交给了小一些的兄弟们。王家的兄弟们人多势众,对陈宇更是服气到了极点,陈宇说干什么就干什么。
第三年的秋天,也就是八一年得十月,陈宇陈雍坐着王前进开的大卡车一路向北,赶着君子兰热潮的第一波狂热顺利的收获着,后面三年,仅君子兰一项就让陈宇起了家,何况生意远远不止君子兰在这一项。
第四年是一个好年头,陈宇发了财不说,陈雍更是发了大财,陈建国也升了正处,工作岗位调换到了工会去,这是陈宇的主意,车间的正职竞争太激烈,还是换一个闲职好点儿,到时候调离也容易,地方上也是有工会的。而不断的和在北京小朋友们取得联系,让陈宇了解到庄有德的妈恢复工作后就被安排在了总工会,还是个不大不小的官儿。一个京官要是适当的时候说句话,将陈建国调到市里的总工会应该是问题不大的。这个市并不是玉兰市,而是另一个省的一个偏远的地级市,这个市的总工会主席也就是个处级干部,在市里也是闲职,到地方上也就这些闲职好进一点儿,要想一来就上个正处级的实权县长书记的可不是那么容易的。
陈建国在八二年国企还风风光光的时候就离开了企业,到市工会去任了工会主席,还是副职,保留正处级待遇。
这一年,大量的国企开始引进先进生产线,腐败分子也多了起来,引进的结果就是国企逐渐衰落。在这一年,三线建设单位也开始回迁合并,在这个过程中很多企业就给合并死了。
直升飞机向下降去,停在了一个废弃的操场上,这里曾经是陈宇读过书的子弟校,教学楼还在,七五年修的房子其实坚固耐用着呢,长长的一排三层楼,四十多间教室,现在都空着。操场另一边儿的值班室有人,见到直升飞机也不好奇,看来这飞机是经常往这里停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