架不住赵远软磨硬泡,酒爷终于松了口。
“之所以放弃重建酒厂,也不全是你们说的原因,当然,怕建起来再被人抢走也是其中一个原因。更重要的却是,之前酿酒的山泉水枯竭,再想酿出好酒,难呐。”
去年的旱灾,不光是大周遭了殃,紧邻大周的这一方魏国土地,也是没能幸免。
酒厂之所以能出好酒,除了温酒秘不外传的高超酿酒技术外,也少不了那独一无二山泉水的功劳。
朝廷之所以敢抄温家竭泽而渔,也是看出来酒厂没有再继续压榨的价值了。
若是因为这个原因,温酒才不想继续开厂,苏影还是觉得很可惜了。
“酒爷,虽然没了这山泉水,可还有别的水不是么?
天下这么大,难不成就找不出一处好水来?
再说了,围着你所说的山泉水建酒厂的那么多,可最出名的还是您不是么?
所以说,山泉水重要,您的酿酒近技术更重要。”
温酒却是个犟脾气的。
“说什么都没用,找不到好水,我才不砸自己的招牌!”
赵远忍不住嘟囔了一句。
“您老倒是有骨气,非要酿那天下第一的好酒,可看您现在都穷成什么样了,一群儿孙都跟着受罪,您还惦记着招牌呢。”
这可戳到了温酒的肺管子。
家里出事后,老老少少挤在这破房子里受罪,他也糟心着呢。
可是,家里人不埋怨他,他就一直装瞎看不到。
谁知道,就被赵远这么大喇喇地给戳穿了。
“走走走,你们赶紧走,不要给老夫添堵。”
“哎哎哎,别呀。”赵远抱着老头的胳膊撒娇,“酒爷,我不是来给你添堵的,而是来帮你忙的。”
苏影忍不住暗暗发笑。
果然是好朋友,赵远连跟人撒娇,都跟沈默一个德行。
老头的力气当然比不上年轻人,推不走,气得鼻子直哼哼。
“你能帮老夫什么忙?”
赵远嘿嘿笑道:“酒爷,您知道你们这边的山泉水都跑到哪里去了么?”
“我哪知道!”
“都跑到我们云陵县去了。您干脆跟我们回去,在我们那建酒厂好了。”
“赵远!”赵静看不下去了,拉着弟弟去一边,小声教训道:“要做生意,先学做人,你不能为了自己的目的,就去坑蒙拐骗。你把酒爷骗去云陵县,哪来的好水给他酿酒?”
苏影很同意赵静的观点。
“赵远,做生意重要,做人更重要。我知道你想帮我劝酒爷,可是咱不能说瞎话骗人啊。”
老头白了赵远一眼。
“哼,难为我刚才还以为你小子是个好的,没想到却是个心黑的。”
这么一对比,反倒是两个小丫头,让他刮目相看了。
“姐!苏影姐!酒爷!”赵远急了,“我是那样坑蒙拐骗的人么?我说咱们云陵县有好水,也不是骗人呐。”
怕几人再误会,他干脆对苏影说道:“苏影姐,我说的那好水,就在你那茨头寨子里。你忘了,上个月,我还说你们那的水很是甘甜了?”
这么一说,苏影倒想起来了。
自从去年大旱,很多湖和水塘都见了底,村民们吃水困难,更没有水浇地。
沈默占了那茨头寨子后不久,竟发现山洞里有一处泉眼开始冒水了。
起初,那泉眼只是一点一点地往外流水,后来水流竟越来越大。
寨子里的人,都说那泉水,比他们以往喝的水都要甘甜。
苏影也是这么觉得。
可她也没太过上心,毕竟那只是喝的水而已。
倒是赵远,上个月去了寨子里,只喝了一口茶,就直夸那水好喝。
没想到,他现在还惦记着呢。
“想起来了吧,苏影姐?”赵远有些小得意,又对酒爷说道:“我一尝这酒,就能知道酒爷你说的好水有多重要了。 说不准,我们那突然冒出来的泉眼,就是从你们这边通过去的呢。酒爷,要不要跟我们去云陵县看看?”
温酒已经蠢蠢欲动,可要拖家带口远离生活了一辈子的故乡,心里总有些不舍。
“我们不过是亡国之奴……”
“可别这么说,酒爷。”赵远安慰道:“要说亡国之奴,咱们都一样,我们大周马上也要亡国了,还不知道这天下以后姓什么呢。咱们谁也不笑话谁。”
说到要亡国,赵远脸上丝毫不见悲伤或者羞耻。
一想到是自己的好朋友灭了大周皇帝,他巴不得放鞭炮庆祝呢。
还羞耻啥?
这话,倒还真让酒爷觉得熨帖。
“你这臭小子!刚才你说的那泉眼,可是真的?”
“真的真的,您老不信我,也得信我这俩姐吧?”
“哼。”老头不吭声了,就是信了。
这时候,温炎出来发话了。
“不瞒诸位,我们家财早被亡国皇帝搜刮殆尽,现在便是有那好泉水,也没有银子建厂招人呐。”
酒厂需要厂房、设备、人手,哪样来说,都需要大笔的银子。
温酒年轻时,从一个小家庭作坊做起,后来才慢慢做大。
可他现在年纪大了,再从一点一滴地基础做起,很多事上就力不从心了。
苏影心思一转。
她来此之前,只想着从这里运酒回去卖。
现在,则有了更深一层的打算。
“我出钱出力出人,酒爷出技术,如何?”
温酒直白问道:“怎么分利?”
苏影:“一九分,你一我九。”
温酒:“三七,你三我七!”
“……”
“……”
两人讨论的不亦乐乎,其他人根本插不上话。
苏影要占大头,是因为自己把所有成本都包了,而温酒只出技术,算是无本万利了。
温酒要大头,则是对自己酿酒技术的无比自信,要知道,前来请他出山给他开出各种优厚条件的酒厂可多的是。
不过有一点,温酒的酿酒技术没得说,与人谈判上却是不擅长。最后还是苏影,以那泉眼属于自己的寨子为由,占了上风。
“好,二八分利,我八你二,成交!”苏影当场拍板。
温酒说不过一个小丫头,脸上没光,只能一拍大腿,无比气恼。
“哼!现在说得热闹,若是老夫去了,发现那水不满意,便是给老夫十分利,老夫也是不干!”
温炎最懂他爹的心思。
这是同意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