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话半真半假,让人根本找不到破绽。
左茂早就在左承易身边安了眼线,也知道苏影说的属实,因为这段时间,左承易的确是待在军营的,只不过每晚回府待个片刻就又接着赶回军营。
像昨晚,左承易的确过来见了苏影,聊了没多久后也的确离开了,再也未曾来找过她。
只是,左承易偷到密信后,有没有逃到这里躲起来,那眼线失去了跟踪也说不清楚了。
左茂巴不得没人知道他丢了密信,让人抓贼也只说了丢了贵重东西。
旁人还不知道他丢了什么,只是眼前这女子……
左茂终于注意到苏影。
意有所指道:“姑娘好手段,竟有本事让我那从不正眼瞧女人的孙儿失了心魂。”
这话着实有些不中听。
苏影不卑不亢道:“左公子并非看低其他女子,而是因为他是谦谦君子,懂得非礼勿视的道理。民女也没什么本事让人高看,只不过做生意有些手段,正合了左公子的眼缘,两人曾有过合作而已。”
左茂嘴上讨不到好处,想贬低这两人也失败了,不由得冷哼一声。
“伶牙俐齿,强行狡辩!”
苏影笑笑没回应,心思全在那群仆妇身上,眼神偶尔装作不经意瞟过去,看一眼就赶紧收回目光。
万幸,没人发现那床头的机密。
房间里被翻了个底朝天,仆妇们一无所获,个个胆战心惊,唯恐国公爷怪罪。
几人相视两眼,还是打算结束搜寻,如实相报。
眼看着她们一只脚都踏出了门槛,苏影也暗暗地长舒一口气。
算是,躲过去了?
只要这群人一走,她和左承易就可以迅速从密道离开了。
只是苏影,高兴得还是太早了。
不等那仆妇回禀,左茂的眼神突然直直地看向了那床头的方向,似乎发现了那处的异样。
他再也顾不上装样子,保全孙儿所爱之人的名节,便径直走了进去。
苏影的心砰砰直跳,心脏似乎都要跳出嗓子眼了。
她紧张地看了林管家一眼,见刚才跟她一样镇定的林管家,此时额头也隐隐冒起一层细密的汗水。
左茂眼尖,指着苏影尚未来得及铺整齐的床褥,转头问道:“这床动过,为何床褥会如此凌乱?”
刚才仆妇们只翻了上面的被褥,可是没想到要掀起那薄薄的一层根本不可能藏人的床褥的。
左茂可是从头到尾都一直盯着看的,他记得可清楚着呢。
苏影碎步上前回话。
“刚才被院里的动静吓到了,起床时紧张到弄乱了床褥。让国公爷见笑了。”
“你紧张?”左茂显然是不信的,“打从你开门开始,就没见你紧张过。”
苏影低头保持沉默。
左茂只知道床褥略有异常,却也不知道这其中是否真得有鬼。
他已经不指望那几个没见识的仆妇了,当即自己上手在床上试图寻找机关。
随着左茂的手越来越靠近那机关花纹,苏影和林管家的心就越加低沉。等到左茂的手覆上机关的一刹那,两人立即不由自主握紧了拳头。
就在这危急时刻,房顶上突然‘咚’的一声,掉了块儿瓦片下来。之后便是一道黑影,慌慌张张踏空疾逃。
“抓住他!”左茂急匆匆出了门来,亲自带人去抓人,“别让贼人跑了。”
“小然——”苏影的眼泪,不争气地顺着脸庞滑落。
管家赶紧拉着苏影进屋。
“小然这是故意把人引开,给公子争取逃跑机会的,苏姑娘你也别为她难过,这,就是她的命啊。但愿她能多周旋一会儿。”
听管家这话,苏影就明白了,小然只能是尽量多拖延些时间给左承易争取逃跑机会,而她自己,则不可能有逃掉的幸运了。
若是左茂发现自己抓错了人,恼羞成怒之下,小然根本不可能活命。
这几天因为小然的周到细致的照顾,苏影早对她心有感激。
她强忍着难过,片刻不敢耽误,便将左承易放了出来。
三人朝那密道入口处走去。
密道是左承易之前私下里偷偷挖的,挖完之后,甚至都还没来得及告诉左茂,就知道了左茂可能与萧家那场惨案有关。
他于是便将密道之事隐瞒了下来。
此刻,终于派上了用场。
“你们随我来。”只有左承易自己知道密道的机关和里面的情况,所以只能他在前面带路,进去之前,还告诉两人:“密道狭小,只容一人猫着腰通过,你们跟在我后面,小心慢行。”
“好。”身后两人同时应道。
左承易转动了那处秘密机关,还告诉了两人要在后面如何把洞口门关好,以免左茂等人发现异样追过来。
叮嘱完之后,他便率先猫腰进入。
管家正要让苏影先走,由他来殿后,就听到外面左茂气急败坏的声音。
“继续搜!”
左茂等人去而复返。
苏影见管家身子一震,不由分说,便按着左承易刚才叮嘱过的办法,迅速关了洞口密门。
她和管家根本来不及进去,只能先留了下来。
幸亏她反应快,密门刚刚关闭,左茂等人便破门而入。
两个府兵还押着一个黑衣女子,令人动弹不得。
竟是小然。
小然能在府兵重重包围之下,拖延了这么一会儿,已经实属不易了。
可惜左茂怕她知道实情,唯恐她在大庭广众之下说出密信内容,所以抓到的一瞬间,便堵了小然的嘴,让她有口不能言。
苏影心疼不已,却只能装作什么都不知道,只若无其事又故作惊讶道:“国公爷,这是小然呀,是左公子派来照顾我的。刚才府里出事时,她还过来安抚过我呢,她怎么可能有时间有机会去偷你的东西呢?莫不是她会分身术?”
左茂明明知道小然不是贼,可他却非常肯定,小然绝对是与左承易一伙的,刚才若不是她,他也许就能在床上有所发现了。
左茂根本没耐心搭理苏影,便再次直冲床头而去。
手在那机关按下,床头再次翻翘而起。
他阴沉着脸,看着那空空如也的床洞,冷冷地问道:“这里面的人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