仙界的六年,一晃而过。
转眼,元念已经是个十八岁的仙子了。
而且还是个俊朗清逸、英气十足的少年仙子。他在仙桃园里行走,每每令一些仙姑驻足侧目。
元念心里有点得意,为着那些赞许的目光。还有点生涩,因为不知道如何去安置那点得意。
但久而久之,他也就不怎么在意了。像是那些都与他无关似的。
此刻,他正躺在落月山的一方草地上,仰面朝上,头枕着自己的双手,一只脚自在的搁在自己膝盖上,起起落落着。
百花的清香争相飘过来,从他的鼻子里溜进来,一直到他的心里都泛着淡淡的花香,又从他脸上自在的浅笑中溢出来,向着远方去了。只留下轻盈的灵力在他身体里流转。
微凉的山风在他身上掠过,带走了赤烟的灼热,让他浑身舒畅。自在如风,仿佛他自己已化成渺小的一粟,随风飘摇而去了。
有时候在幻境中,他确实把自己变成了行止自如的风,悄悄的从一片欢声笑语中穿过,自得其乐又不打搅别人去行乐。
元念想到近年来的种种,禁不住心满意足的笑了。他感到这时候的自己似乎已得到了一直在追寻的自由。
他长到如今这般年纪,玉什婆婆已不再过多的管束他了。
不仅修炼上让他自行安排,而且许多事上都不再过问,给了他相当的行事自由。
既得了这样的便利,元念就彻底放开脚四处走去。不用御风而行的仙法,不靠任何灵力的支持,全凭一双脚各处游玩。
有时候和园里的仙子一起,有时候是他自己。他们大多是在仙桃园里随意闲逛。
遇上花开,就把鼻子凑上去闻一闻。看到熟透的果子,就摘下一颗尝一尝,就算被哪个看管婆婆逮到了,也只不过做样子笑骂两句,没什么妨碍。
大不了他们一哄而散,来个“死无对证”。
不过这伎俩他们不常用,很多婆婆都认识他们,并不计较这些。偶尔碰上一两个心肠柔善的,还会主动送一些果子给他们。
有时候元念也会走出仙桃园去看看,但也只能在园子的近处走动。太远的地方,玉什婆婆是不允许他去的。
而且她还要他天黑前必须回家,这是所有自由之上的一点束缚,为的是确保他安然无恙。
元念欣然接受了。
元念能够近乎随心所欲的四处走动,除了玉什婆婆疏于看管,还有一样特别重要,就是修业堂里已没有堂主坐镇,元念他们几乎来去自如。
偶尔有个星君过来指点仙法,不是被他们气得七窍生烟的离开,就是嫌弃地方狭仄不愿再来。久而久之,便没有谁肯来了。倒是成全了修业堂的这帮小仙童。
元念已不能算作仙童了,他这个曾经顽劣不服管教的小仙童已长大。站在一群带了稚气、充满天真的童小仙中间,一眼就会被挑拣出来。
他顺理成章的成为了修业堂的“长辈”。
没有谁去管束他,他有时反倒像模像样的处置其那些胡闹或捣乱的小仙童。这是园主吩咐他做的:照看那些小仙童并传授一些法术给他们。
就差没让他做堂主了。不然他就是修业堂里最不务正业的堂主了。
还有一个仙姑被赋予了同样的“重任”,就是白蓉芷。
元念之所以还留在仙桃园,是因为他的父亲母亲依然没有出现,不可能接他离开。
而白蓉芷虽自幼同自己的母亲月墟在一起,但是几年前月墟就已经故去了,除了仙桃园她没有其他地方可去,就也被迫留了下来。
她的母亲月墟生平有些可怜,她虽生而为仙,却不能都享有仙家的寿数,草草的结束了她悲苦的一生,到死都还是个年纪轻轻的仙女。
一则她并没有多深的修为,但若心胸豁达,凡事都不肯记挂到心上,那她也可以像寻常仙子一样长长久久的活下去,但她偏又事事都爱计较,对什么都心生不满。
二则她对自己的处境感到绝望,生无可恋,唯一的女儿白蓉芷并不能让她体味到欢乐,激起她活下去的欲望。
终于忧郁成疾,由疾而亡了。
月墟的死对白蓉芷影响很大。从那之后,她开始变得孤高,但不再那么争强好胜了。
在元念看来,她仍任性、蛮不讲理,只是比以前有所收敛。
而且因着月墟的死,白蓉芷身边无人照料,园主把她分派到了玉什婆婆那里。
其余的婆婆身边都有少则两个多则四五个仙童在照管着,只有玉什婆婆就收留了元念一个。她原不为靠抚养仙童获取犒赏,但是园主的命令她还不能违背。
白蓉芷来到玉什婆婆跟前,倒也没给她添多少麻烦,有时还帮着她做些事情,玉什婆婆可怜她失了母亲,对她也照顾有加。
只是元念觉得自己无故受了牵连。