韶夜去探望闻岳。
闻岳正在房中闭目静修,听到韶夜进来,忙起身招呼他坐了,然后道:“你怎么有空过来?念儿呢?没和你一起来上无极?”
韶夜道:“昨日父亲的寿宴已过,本来打算今日回下界去,但是母亲想留我在家中多住几日,这才没走。”
又道:“放心吧,你的宝贝徒弟我可是一直好生照料着呢,上无极耳目众多。我怎敢把他带在身边,万一情况有变,他的身份不保,你们又要来怪罪我。”
闻岳略颔首,道:“难为你了,肯为他这样用心。”
“你又何必这样,他不仅是你的徒弟,更是我毕生好友暮离的儿子,我岂能不管不顾。”
闻岳点点头,似乎想要说什么,但是话未脱口却先一阵咳嗽。
韶夜走过去,用灵力为闻岳抚平气息,不无担忧的道:“难道那些传言都是真的?听闻你一回来就被你父亲……”
闻岳挥挥手,有些难堪的道:“无妨!不提也罢。”
这时,闻岳的母亲华夫人端了汤药进来了,听了他们的谈话,禁不住埋怨道:“这父子二人前世不知结了什么怨了,怎么样都不对付。刚一见面,做父亲的就把做儿子的打得半死。唉!真叫我不知如何是好。”
这个可怜的仙婆的话一点不为过。
那日闻岳为了替元念求药,考虑再三都没能寻得个好法子,最后索性也不绕弯子了,把心一横干脆直接回家。
当闻岳火急火燎的冲到上无极家中时,他父亲敬山仙翁恰巧不在,华夫人听到一个侍从进来通禀说自己的儿子回来了,简直不敢相信。
她急急的走到门口,闻岳已经迎上前来,跪在她面前道:“母亲,儿子回来了。”
华夫人喜极而泣,一向温柔和善的她也禁不住对自己的儿子挥起手掌拍打他的后背。
“你总算回来了,这些年你让母亲等得好苦。”
其实,闻岳并没有消失,也没有躲起来,他只是被他顽固的父亲赶出了家门,所以一直不能回家。
而他母亲又几乎足不出户,所以十多年来,他们母子很少见面。她不能不时刻挂念着闻岳。
此番母子重逢,自然有许多话要说。但正当他们叙话时,敬山仙翁会友回来了,身上还带了些酒气。
一看到闻岳,脸上先是一怔,然后连讥带讽的道:“这不是闻岳星君吗,不知今日光临寒舍有何贵干?若有什么大事,天帝的金銮殿上自然能说的清楚,又何必亲自跑一趟。若无事,就请回吧。”
闻岳没想到这么多年过去,他父亲依然不肯原谅他,这才刚一回来就被下了逐客令。
虽然他们父子都在朝谋事,但那里又岂容他们谈家事。眼下一屋子的仆从都看着,闻岳脸上羞愧难当。
但他既然来了,就打定主意不为元念求得噬焰丹绝不走。
于是“扑通”一声跪下,道:“父亲,儿子知错,愿听凭父亲处置。”
敬山仙翁怒气横生着走到他面前,道:“当年你为了纤月,不顾一切的和家里闹翻,如今竟还有脸回来!我没有你这个儿子,你给我走!快走!”
说着就拎起闻岳往外赶,华夫人当然护着儿子,却被她夫君挡住,让她根本触不到闻岳分毫。
闻岳道:“父亲,闻岳知错,望父亲原谅。”
他再次跪在敬山仙翁面前。
“我们早就不是父子,你也休想让我宽恕你。你给我走,我不想见到你!”
“父亲……”
“你走不走?”
闻岳摇摇头。
“好!这可是你逼我的。”
盛怒之下,他退后两步然后挥手御灵化剑,朝着闻岳刺去。
闻岳也不躲避,仍旧直挺挺的跪在那里,甚至闭上了双眼。
接着,一股剧痛从胸口蔓延开,逼迫他睁开眼,他望着自己的父亲道:“父亲……儿子知错!”
敬山仙翁没料到他竟然毫不躲闪,看到鲜血从他胸口溢出时,一脸的吃惊,然后匆忙将灵力之剑收回。
闻岳手捂着伤处,勉强撑在地上。
她的母亲惊慌失措的冲到他身边,道:“岳儿,岳儿,我可怜的儿!”
又忍不住去责怪敬山仙翁,道:“你太狠心了,竟然连自己的儿子都不放过。事情已经过去那么久,岳儿也已经认错了,你还要他怎样。你果真要杀他,就先杀了我吧!”
敬山仙翁也有些后悔自己不该一时冲动,他望着闻岳张了张口,却没说什么,然后对着屋里的侍从吩咐道:“还愣着干嘛,扶公子进去。”
闻岳望着他父亲,感激的道:“多谢父亲!”
就这样,闻岳总算入了家门,但是他自知自己的父亲还没有完全消气,此时不宜开口向他索要噬焰丹。
而且他身上的伤需要休养一阵子才能恢复,就在阔别已久的家中住下来。一边修复父子关系,一边等待时机。
闻岳突然回来,又安心住下,最高兴的当属华夫人了,几乎日日守在他身边。
闻岳做仙子这多年,眼下仍在接受母亲的照料,多少有些不自在,一直催促她去歇息,可她就是不肯。
母子连心,或许只有母亲最能理解和疼惜自己的儿子。
当初闻岳一意孤行要护住纤月,最后却与家族反目,被他父亲赶了出去,这么多年孤身流落在外,她这个做母亲的岂能不心疼。
眼下她又亲自熬了汤药端到闻岳面前,听到他和韶夜的谈话,忍不住责怪了敬山仙翁几句。
闻岳也不想让自己的母亲担忧挂怀,道:“母亲……是儿子不孝!您不要怪父亲。”
“当然是你有错在先,难不成还想赖在你老子头上不成。”
敬山仙翁进门就是一句低吼。
闻岳忙站起来,躬身道:“儿子万万不敢!”
韶夜也从座上起身道:“见过伯父。”
敬山仙翁看到韶夜在这里倒有几分意外,道:“你竟还留在上无极,还以为你父亲的寿宴一完,你就又躲去哪里逍遥自在了呢。”
顺带又把闻岳看一眼,责怪道:“你们这几个后辈,都老大不小了,却没有一个让人省心的。”
闻岳和韶夜听了这句责备的话,各自想起一些往事,面上讪讪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