元念修成了斩煞术却故意瞒着大长老。
他早就从星云和族众那里听得:鹿王只有修成了斩煞术才能成为鹿王。元念反过来一想:那我修成了斩煞术是不是就要成为鹿王了?
他还不想被那个王座束缚住,于是就打定主意不让大长老知晓自己的境况,能瞒多久是多久,还特意叮嘱星云要守口如瓶。
在元念的一番筹谋和遮掩下,他当真就悄悄的快活了几日,躲在水月阁里陪着玉什婆婆和靖瑶自在逍遥,有时候又和靖瑶出了水月阁去游玩。
可是事情总有藏不住的时候。
这日大长老找到桑泽,想要从他这探听一下元念的近况。元念的根底和悟性都不错,他们在一起修炼多日出迟迟没有进展,大长老起了猜疑。
一问之下当然什么都清楚了。于是匆匆赶去松澜院,却只看到守在那里替元念翻看云绢的星云。当即大为恼怒。
“星云,你就是这样侍奉主子的?”
星云大惊失色,慌里慌张的跪到大长老跟前。
“星云不敢,大长老恕罪!”
“胆子真是越来越大了,跟我走!”
第二日,元念照例到松澜院看一眼,若无什么要事他就继续去快活。只是他到了那里,却不见星云。
“星云为何还没有过来?”
一个侍从迎上前道:“公子,星云今日来不了了,让我代为服侍公子。”
元念自顾嘀咕道:“这个星云,竟也学我的样子知道躲懒了。”
然后无可奈何的走去长案前坐下,对着那一叠云绢长叹一声。
后来终于看过了所有的云绢并一一做了处置。这期间元念不知唤了多少句“星云”,而那个顶替星云的侍从虽也尽心尽力,到底不如星云懂元念的心思。
元念想着就算星云想要躲懒,好歹也该和他这个主子打声招呼。他这样擅作主张,未免有些胆大妄为太不把他这个主子放在眼里了。
于是他带了点怒意的嘀咕道:“这个星云实在是被惯坏了,竟然一声不响的躲起来了。”
又对着那个侍从厉声道:“星云有没有告诉你他去哪儿了?”
侍从犹豫着摇了摇头。
“连你也来敷衍我!”
侍从突然跪地,一脸惶恐的道:“公子恕罪!是星云叮嘱我瞒着公子的。”
“他到底去哪儿了?快说!”
“星云……他昨日被大长老带去教训了,应该在家中养伤呢。”
这下轮到元念吃惊了。
“什么!快带我去看看。”
元念独自走进星云的院落里,正看到他斜倚在一棵树下,怀里抱着只兔子抚弄着,眼中笑意盈盈,嘴里不知在说些什么。却丝毫不像是受了重伤需要将养的样子。
元念心里一气:好啊,竟然敢串通起来骗我,亏我还担心你。
于是带着一身的怒气大步向星云走去。
而星云看到元念过来,脸上先是闪过一丝吃惊,转瞬就神色如常的低头去逗趣怀里的兔子,完全不把元念放在眼里的样子。
元念几乎是吼出了声:“星云。”
星云一改往日在元念面前惟命是从的样子,昂扬着脑袋,不卑不亢的道:“公子屈尊驾临寒舍,不知有何吩咐?”
“有何吩咐?你身为侍从,难道不清楚自己的职责所在!”
“星云当然清楚,但是星云昨日在大长老那里挨了教训,有伤在身伺候不了公子了。需在家中休养几日,不可吗?”
元念带怒的笑着:“你!你毫发未损的站在这里,不知究竟伤在何处?”
星云像是也被激起了些怒气,放下怀里的兔子,走到元念面前与他对质起来。
他手指着自己的胸口道:“星云待在公子身边这些日子,早已身心俱损,尤其是这里。”
一语既出,让元念想到了他曾经对星云做过的那些过分的举动,于是有些心虚的支吾道:“从来没听说过心里有委屈就当不得差的侍从,况且你之前又从未说过什么,我又如何知道。”
星云更加愤怒了。
“是啊,到现在星云也只有受责怪的份。星云真的太傻了,受了委屈从来不说,一心只为着公子着想,到头来却得不到公子半分体谅。但星云这颗心里只有公子,连自己的性命都不顾了,公子让星云怎么办,把这颗心挖出来给公子看吗?”
星云步步紧逼,元念一再后退。
“我……我并没有要你这么做。”
“是,公子在上,公子永远是对的。可星云这个做侍从的难道就该承受无端的责骂和惩罚吗?”
“你……你不能诬赖我,我什么时候惩罚过你,顶多……顶多说过几句重话。”
“公子是没有亲自动过手,公子的惩罚都由大长老代劳了。”
“这又从何说起?”
“从何说起!公子之前问星云的职责所在,那公子知不知道自己的职责所在?”
“我……我当然知道。无非就是……”
“无非就是料理一些云绢上的琐事。但公子做到了吗?公子是一入松澜院就唉声叹气,坐到案前就苦楚连连,牢骚一通最后什么都没做,把个烂摊子丢给星云自己却躲出去快活了。”
“我……你之前不是……”
“还有跟在桑泽上仙身边修炼。你自己惹怒了上仙,为什么要星云去低声下的去看人脸色悔罪求饶?公子要脸面,星云就该一点脸面都不能留吗?”
“哎,当初我可没逼你去……”
“好,是,怪星云自作多情,费力还不讨好!那这几日呢?公子为何又折腾起来了?云绢不肯看就算了,竟然连松澜院都不去了。”
“主子的事还轮不到你……”
“公子究竟知不知道?你但凡出了任何错漏,大长老都会怪在星云头上。”
元念被逼问得连连摇头。
星云的样子委屈极了,他长叹一声,道:“可怜的星云,他一心为主,却得不到公子的半分怜悯。”
又恨恨的望着元念吼道:“昨日星云因为你,被大长老打得遍体鳞伤,你却还跑过来兴师问罪。我才不管你是什么公子,你给我走!”
元念被逼得没了退路,道:“星云你……你变了。”
也正是星云的那一声吼,惊动了屋子里的那一位。
“石吟,你又在和谁争吵!快安生些吧。”
元念听眼前的星云被唤作“石吟”,顿时有些疑惑,再看他今日的这些举动,完全不是星云该有的样子。
就道:“是谁在屋子里?我要进去看看!”
星云却不肯,还直把元念往外推。
“是谁你且管不着,我们这小门小户容不下公子!请公子快走!”
屋里又传来一声:“石吟,你不要胡闹了,快进来!”
星云一面应道:“哥哥,我这就过来。”一面又把元念往院外赶。
“你让我进去。”
这时,屋子里的哥哥终于不放心,走下床,面白气弱的靠在门边。
“石吟,你在和谁打闹?”
元念抬眼把那个面带病容的哥哥一瞧。
“星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