余立岑来了,却不急于上二楼。
他在下面的大厅里,和几个平素常和他厮混在一起的浪荡公子喝着酒,身边有天香阁的花魁作陪。
元念却等得有些辛苦,罗子梅的身量比元念要娇小许多,他困在她的衣裙里,实在有些难受。
这余立岑有些酒量,在下面折腾了小半日才尽兴。一面鬼哭狼嚎的哼着些不成调的调子,一面由那个花魁搀着往楼上走。
眼见余立岑上来,一直躲在二楼角落里望风的凌烟,忽然起身风一样的飘到元念跟前,道:“公子,公子,那余立岑上来了。”凌烟既激动又慌张,声音有些颤抖。
元念对着镜子理了身上的衣着,然后转身端起桌上的茶壶出门去了。
到余立岑门外,元念稳了心神,抬手在门上轻叩了两下。
片刻后,里面传来一声醉醺醺的“进来”。
到里面,见那余立岑正坐在桌旁,怀里搂着那个浓妆艳抹的花魁,两人旁若无人的亲热着。
元念实在抬不起眼,只好低着头一步一步往前挪。心里盘算着如何将这个女子遣到外面去,免得一会儿不小心伤了无辜。
这一分神,便没有看到脚边还有个凳子,径直撞了上去,结果连人带茶壶整个的跌倒在余立岑脚下。倒像是他故意摔了这么一跤,意在引起余立岑注意似的。
这样的小把戏余立岑见多了,他一边继续和那女子纠缠着,一边用脚尖勾起了元念的下巴,仰起了他的脸。
只一眼便怔住了,这清水出芙蓉的娇美样子,岂是怀里的这个俗物能比的,余立岑一把推开花魁,道:“爷今晚不用你伺候了,出去吧。”
那女人皱着秀眉站起身,对着元念的后背骂了句:“不懂规矩的小蹄子,看我一会儿怎么收拾你!”然后恨恨的拉开门出去了。
余立岑一边将元念扶起来,一边道:“美人可是新来的,为何之前从未见过你。”
说完还打了个饱嗝,一肚子的酒气趁机跑了出来,熏得面前的“美人”当即拧了眉毛。
余立岑笑道:“小可爱,爷今天喝的有点多,你不准嫌弃爷。”说着就把元念往自己怀里拉。
元念挣脱了,然后将余立岑用力一推。面前的人就从圆凳上摔了下去,四脚朝天的躺在地上。
余立岑不但不生气,反而笑着道:“你小妞,性子倒挺烈,有点意思,爷喜欢。”
元念无意再跟他耗下去,三两步走到他跟前,伸手将他按倒在地上,另一只手探到他怀里胡乱摸着,依稀碰到了刀鞘。元念不禁心头大喜,待要从余立岑那取出短刀时,却毫无防备的被余立岑牵制住了。
许是喝醉了酒的缘故,余立岑手上的力道大得很,一个翻身从地上起来,半眯着眼睛道:“小妞,性子很急嘛,爷一会儿不会亏待你的。”
元念的双手被缚的死死的,动不得分毫,一着急朝余立岑脸上啐了一口,然后抬脚朝余立岑身上踢去。
此举惹怒了余立岑,他张口骂道:“好你个小娘们,竟敢啐你爷爷,看爷怎么收拾你。”说着就朝元念扑过去。
此时元念已经稳稳的站在一旁,又活动了下筋骨,见余立岑过来,先是灵活的一躲,又顺势拉着他的两条胳膊,反手一抡,就把余立岑重重的摔到了地上。
余立岑吃痛,“哎呦”、“哎呦”的叫了好几声,嘴上骂骂咧咧的道:“你个小骚货,把你爷爷摔死了,贱货,臭婊子。”
元念朝他脸上砸了一拳,从他怀里拿过短刀,塞进自己袖口里,然后又往他身上踢了一脚,算是对他骂了自己半天的回赠。只手起身理了下身上的衣服欲向门外走。
此刻余立岑已酒醒了几分,看元念出手一点不含糊,分明是冲那把短刀来的,于是扯着嗓子对门外喊道:“来人啊,抓贼啦!”
门外立刻想起了脚步声,元念不得已又退身回来,朝临街的窗子跑过去。推开向外一看,底下是条窄巷,此时已天黑,巷子里的灯稀稀黄黄,但看不到半个人影。
正当他要翻窗出去时,余立岑却忽然从后面抱住了他,外面的动静已经冲到门口,元念抬手朝余立岑鼻子上落下一拳,接着又往他身上踢了一脚,终于把他撂倒在地。
屋子的门被撞开了,元念纵身一跃,从窗子跳了下去。
元念逃了,凌烟却还守在原来的屋子了,按照他们的约定,元念得手后就回来换下衣装,然后二人一同府去。若是有变,就各自想办法脱身。
眼下外面这闹哄哄乱糟糟的样子,明显事情不太顺利。
凌烟的一颗心七上八下的,一着急脸上身上都冒起汗,“怎么办?这该如何是好?”此刻的他比热锅上的蚂蚁好不到哪去。
他把耳朵紧紧的贴到门上,不肯放过外面一丝一毫的动静,生怕元念被那些人抓了去,又怕元念虽逃了倒霉的自己却被逮个正着。
提心吊胆的听了一会儿,外面那些叫嚷着要抓元念的人似乎已经散了,猜想他的主子大概已经逃脱了。
外面渐渐安静了些,凌烟大着胆子开了房门探出去半个脑袋,发现一切正常,并没有谁一见着他就喊打喊杀的。
于是赶紧收拾了东西,把来时的包袱往肩上一背,轻点着步子走出房间,连关门的动作都轻轻的,他可不想招来任何的目光。然后一阵风似的向楼下快步走去。
下了楼,穿过大厅,眼看就要到门口了,凌烟心里禁不住一阵窃喜,像是马上就可以逃离地狱重获新生似的。
却在这时,他身后的包袱被人揪住了,整个人被拎了起来。
“想跑?”
凌烟的心里直呼“苍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