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江湖上,不管是寻常百姓,还是王亲贵族,只要出得起价钱,“熤门”就能把出价之人想要的答案找出来,找不出,分文不取!
然而,“熤门”的叫价高昂,但江湖买卖你情我愿,这本无可厚非。让人非议的是“熤门”行事的诡异。
他们探听消息的路数往往神不知,鬼不觉,又据说很多人因此丧命在“熤门”手中,但至今也没有人出面控诉过“熤门”残杀过人命!
只是,江湖上大家只知道“熤门”的名号,却不知“熤门”背后的主人是谁!
但是,东陵辕雍要查“熤门”却不是因为“熤门”在江湖上的神秘,而是因为皇宫里出现了“熤门”的痕迹!
一个江湖门派竟然如此嚣张在皇宫出没,可见,“熤门”背后的神秘并不普通!
“熤门”的痕迹出现在皇宫并不值得让东陵辕雍生怒。如果“熤门”只是胆大包天来皇宫挖掘什么消息,他大不了除之后快就了事。
让他按兵不动放任“熤门”在皇宫嚣张是因为他怀疑“熤门”背后也许有朝臣或者皇亲的介入。
只是,目前他没有确实的证据证明是谁与“熤门”有关系,所以他才会让东陵辕晧去查探“熤门”的情况。
东陵辕晧接了指示,他趁机请求东陵辕雍让他外出微服行动。
考虑到“熤门”是江湖门派,东陵辕雍准许他隐藏身份去接触“熤门”。
一天的光阴一下又到了天黑时分,曹公公瞅着天色走进来对还在沉心批阅奏折的东陵辕雍问道:
“陛下,天色已晚,陛下今晚可是还去冷月宫过宿”
东陵辕雍抬头看了看曹公公,然后才发现室内早已经掌明烛火。他放下手中的奏折揉着有些昏乏的双眼,然后指示道:
“走吧,去冷月宫。”
说话的同时,他已经起身要走,但曹公公却喊道:
“陛下……。”
东陵辕雍停下脚步看着曹公公,曹公公没有犹豫谏言道:
“陛下今晚安歇在龙泰殿是不是会更合适”
东陵辕雍只看了一眼曹公公,然后依然指示道:
“去冷月宫。”
其实,他不是听不懂曹公公的意思,今天朝堂上西门有容成了众矢之的。
不管朝臣因为什么原因突然一致针对西门有容,这整件事对西门有容毋庸置疑都是一个坎。
所以,曹公公劝他暂时不要去冷月宫不是没有理由的。
在这种情况下他还要去冷月宫,无疑是变相无视朝臣的谏言,这也等于会让所有人更加敌视西门有容。
东陵辕雍来到冷月宫,他没有让人通报。他无声出现时,西门有容正抱着侄子坐在炉火前逗趣着玩。
在烛光下,她那淡笑温静的身姿又轻易的注入到东陵辕雍的眼中,她抱着孩子所散发的异样光辉也让他幻想着,如果她抱着的是他们的孩子,那又会是什么样的光景他们都会快乐吗……
也许是他的目光太专注,西门有容很快就察觉到他的存在。
不过,她并没有因为他无声的出现而惊慌,惊喜就更谈不上了。
西门有容慢条斯理的把已经坐得稳的侄子放到一边的软垫上让他和“雪儿”玩,然后她才面对着东陵辕雍如常欠身行礼。
东陵辕雍近前把手伸在她面前,西门有容已经习惯他伸出的手代表什么,她把自己的手放入他温热的手掌。
一冰一热的触感在他们之间已经习以为常,他不嫌她冰冷,她摄取他的温暖!
东陵辕雍握紧她冰凉的手带她坐回炉火旁,然后看着她问道:
“用膳了吗”
“嗯。”
“怎么不等我”
“我以为陛下今日不会来。”
西门有容不知是有意还是无意,她看似自然的把手从他手中抽离,但东陵辕雍能感觉到她在避开和他的亲密。
自从他们之间有了朦胧的亲密后,只要与她在一起,他会自然而然的挨着她,握住她的手更是常有的事。
他不知道他这么做是因为喜欢靠近她,还是因为他不喜欢她身体的冷,所以他想驱赶她的冷。
她似乎也喜欢让他握住她的手,偶尔,他甚至能看到她享受的样子。
通常也是她主动从他手中抽离她的手,但像刚刚那样,她的手还没被他捂热她就抽走的情况还是头一回。
看着她平静如水的脸,东陵辕雍当做没在意她的疏远,但他问道:
“为什么以为我不会来”
西门有容借着倒茶的动作没有看他,说:
“因为,我以为陛下会怜悯我的处境!”
东陵辕雍微沉默过后:
“我不来,你的处境也不会改变!”
东陵辕雍不意外她已经知道今日朝堂上都发生了什么事,他看着她又道:
“你的位置注定你的生活难以平静。”
“只要陛下肯开恩,就算不平静,至少也不会这么“热闹”。”
西门有容的话让东陵辕雍暗了脸色,他微重力拉她面向他与他对视,他浓沉如墨的双眸深深的看着她问道:
“你想要我怎么开恩”
西门有容没能立刻回答,在他来之前,她心头百转千绪。
她期望他不理朝臣的谏言一如概往来到她身边。
可是,当他来了,她的心又麻乱一团。如果他的出现只是单纯为她而来,她将不惧他人如何诋毁。
可是,他的到来是单纯的吗如果他依然在利用她当诱饵呢她该如何做才能保全自己
因为他似有若无的情意,她无法判断自己的心该如何选择。
看着他墨深的眼眸,她几乎要脱口问他是不是可以保护她,可最终她问的却是:
“我要怎么做,若樽才能留在我身边”
宫里最近传言她养的狐狸能摄魂,所以东陵辕雍才会一夜不落都在冷月宫留宿。
这些诋毁,她心知是有人针对她恶意为之,是谁散布的谣言她并不在乎。
她在乎的是,当这些诋毁切实攻击到她身上的时候,他会是什么态度
东陵辕雍知道她现在最关心的就是西门若樽去留的事,他看了一眼正和“雪儿”玩得开心的孩子反问她道:
“如果西门若樽必须离开你身边呢”
“这是陛下的决定”西门有容的心开始发凉。
“你应该知道这是朝臣一致的谏言!”
“到底是朝臣的谏言……还是这才是陛下等待的结果”
在这世上,如果有谁最不想看到她把侄子带在身边的人,那必定是他吧!
“你真正想说的是什么”东陵辕雍听出了她隐晦的猜疑。
心知他可能会发怒,但西门有容还是选择坦言道:
“陛下自大婚开始就让所有人都以为我倍受陛下的宠爱,哪怕今天在朝堂上所有人都反对陛下眷宠于我,可陛下还是要进这冷月宫。我不会认为这是陛下为我倾倒才一意孤行……!”
“那你认为是什么”
东陵辕雍冷漠起来,她自以为看懂了他,可她却不知她的自以为是同样寒了他的心!
“陛下故意冷落尤贵妃,挑起尤贵妃对我的嫉恨,再刺激她动用娘家的势力暗伤于我。这不仅可以让陛下有机会看清尤贵妃能否安分守己,也掌握尤氏的野心动向……最后,还可以让若樽离开我身边,这都是陛下精心的谋划,对吗”
撇开他对她半暗不明的亲近,他从一开始就不打算留她姑侄长长久久活下去的心思更深入她的心。这也恰恰是她不敢奢望他会全心全意对她的根源!
东陵辕雍冷绷着脸,看着她充满质疑和排斥的双眼,他的手紧握成拳以压制他内心的怒火。
他不会否认,他利用她挑起尤蔻漪不安分的动向的确是他的谋划。
可是,她全然否决他为她付出情意的冰冷眸光让他不可抑制的生怒。
难道经过这段时间的相处,她就一点都感受不到他亦有真心吗他一点值得她信任的可能都没有吗
他想就此反驳她的质疑,但转念一想,他选择承受她的指责,接着又严肃着说:
“尤贵妃知书达礼,自大婚到现在,寡人没有多与尤贵妃相处,她并无怨言,动用娘家势力暗伤于你更是无稽之谈。寡人希望你守住自己的本分,不要对尤贵妃妄加揣测!”
听到他突然转变态度指责她而为尤蔻漪开脱,还有他已经好一段时间没有自称那个高高在上的“寡人”称呼,西门有容没由来的一阵委屈,但内心的骄傲也让她淡冷着说:
“是无稽之谈也好,还是陛下又有谋算也罢。大婚当日,我为什么被下嗜睡药,又是被谁下的药,陛下心里早已经知晓。如果为陛下所用是我坐在皇后“宝座”上的价值,那我再不需要其他,只专心做好陛下的棋子就是!”
“你……。”
东陵辕雍怒出了面!她早已经不只是他想利用的“棋子”,她难道看不出来吗
西门有容并非赌气,今日冲她而来的攻击让她明白,与其寄托那一点半点的希望在他身上,她不如干脆封锁自己的心。
如此,她才能全身心思虑如何自保。
决心一下,她不惧他的怒容,如同他一样,她也疏远道:
“有容不求其他,只求陛下不要让若樽离开我,如果陛下不放心,我可以让若樽丢弃西门姓氏,让他随母姓,西门姓氏与若樽再无瓜葛!”
在她看来,比起保命,西门姓氏对若樽来说毫无意义,若樽能安稳平静的活下去才更重要。