汶潺吟虽然不知道夏侯仪云为什么那么害怕被东陵辕晧知道真相。但她确实也不打算去参与他们之间的事,所以她自然很乐意答应夏侯仪云的请求不会把她知道的告诉东陵辕雍。
得到她保证的夏侯仪云顿时安心不少,于是她的心情一下又豁然开朗着结束了对汶潺吟的“兴师问罪”。
接着,她喜滋滋的去找她喜欢的西门有容。
此时,西门有容已经帮夏侯淳彦完成了最后的一次清毒。
她最后探了探夏侯淳彦的脉象,然后又看了看他的脸色后,她几乎是胸有成竹的说:
“太子的毒已经清除得差不多了,剩下的只需要好好调理,很快就能恢复正常,太子可以安心了。”
夏侯淳彦感激一笑:
“自从我把命交到你的手中后,我一直都很安心!只是如今痊愈了,反倒是我不知该怎么回报夫妻的大恩了”
他这次能捡回一条命,人人皆知如果不是东陵辕雍和西门有容合力救下他,他恐怕早就回天乏术了。
西门有容没太在意夏侯淳彦的感激之情是真心还是客套,她只笑笑淡然带过说:
“承蒙太子信任,于公于私,我自当竭尽全力,太子不必挂心。”
夏侯淳彦带着点点一闪而过的异样眸光看着西门有容平和而耀眼的脸,他没有再客套下去,但转而问道:
“西门皇后今日是最后一次来为我清毒,但应该不止是专门为我而来吧”
“太子何出此言”
“你今日来得比之前几次都要早,而且你没有像之前那样一结束就稳当的收好东西吩咐几句医嘱就告辞。可见,这次你不急着离开。”
夏侯淳彦的分析其实是有对比的,西门有容已经好几次单独来过行宫为他医治身体的余毒。
但每次她都以医者的心态而来,完成职责后,即便他有意挽留她一杯茶的时间,西门有容也会婉拒而去。
西门有容看向她还没收拾的药箱,她了然一笑:
“太子观察细微,我的确不着急离开。”
夏侯淳彦做了一个“请”的手势让西门有容坐下喝茶。
西门有容落座后,同样坐下的夏侯淳彦一边亲自倒茶,一边说:
“如果我没猜错,西门皇后这次额外的事应该跟住在行宫的汶姑娘有关吧”
汶潺吟是东陵辕晧安顿在这里的,他就算不清楚其中缘由,但以东陵辕晧的身份特别去关照一个沦落风尘的女子,自然不会是简单的一件事。
西门有容对他精准的猜测淡笑说:
“太子所言不差,我的确是想见见汶姑娘。不知太子可方便差人把她请来……。”
“不用请了,她来了。”
随着夏侯仪云的声音传来,她的身影已经出现。她身后还跟着一道穿着浅绿色衣衫的盈盈身姿。
西门有容不用问,她也知道来人是谁。
同样的,在西门有容打量着汶潺吟的时候,汶潺吟也在打量她。
只是,汶潺吟似乎明知道她的身份也没有下跪行礼的打算。
西门有容倒不会为此介意什么,反倒是她起身面向汶潺吟平声问:
“看来汶姑娘也想见我”
汶潺吟微顿,听西门有容的意思,她也算来对了。因为不是只有她想见西门有容,想来西门有容也有话想找她聊。
她也不知道为什么想见西门有容,或许是因为她有些好奇被东陵先祖庇护存活下来的西门氏之女是各方神圣吧!
只是,见到西门有容时,即便西门有容一身泰然的气韵引人折服,但她心中依然升起了一点莫名的仇恨。
因为西门氏的罪恶间接让她的家族被毁灭,所以她并不想若无其事的面对西门有容。
但她最终还是对着西门有容屈膝躬身行礼,说到底,身份悬殊,她岂能真的那么不懂尊卑之礼。
夏侯淳彦看出了西门有容应该是有话要跟汶潺吟说,于是他主动退身让位说道:
“西门皇后若不嫌弃,我这里就让给你和汶姑娘聚谈,反正我正好也有事要去书房处理。”
“谢太子好意。”
西门有容没有推辞夏侯淳彦的体贴,等夏侯淳彦顺便把半懂不懂的夏侯仪云一起带出去后,她和汶潺吟也面对面坐着了。
静静的为汶潺吟、也为自己添好一杯茶后,西门有容看着淡漠又隐忍的汶潺吟开口直言道:
“汶姑娘现在是不是很想对着我破口大骂”
“娘娘何出此言更何况,我又岂敢骂娘娘什么”
“因为我姓西门,对着我,你这会的所思所想恐怕都是对西门氏的怨恨吧。”
西门有容从汶潺吟隐忍的冷恨眼神中感受到了她内心的仇恨。
其实别说是汶潺吟,就是她自己也对西门氏一案所牵涉的一条条逝去的生命而感到痛心。
汶潺吟没想到西门有容把话说得那么直接,更重要的是,西门有容似乎已经清楚了她的真实身份,她几乎肯定的说:
“娘娘已经知道我汶氏的遭遇”
“所以我现在才会坐在你面前。”
原本今天东陵辕雍要跟她一起来的,顺便见见汶潺吟,但因为朝中好像发生了紧急的状况,东陵辕雍不得不先去处理。
因此,她才会提早来行宫,以便多一点时间可以会见汶潺吟。
其实她可以当做不知道汶氏的冤情,可是,她又觉得汶潺吟的处境某些意义上来说和她很像。
她们都是在西门一案中幸存下来的人,只不过她是在本就该跟着家族一起灭亡的结果中幸运活了下来,汶潺吟却是在被恶意灭族中躲过一劫。
当然,与她面对灭族的坦然之心相比,汶潺吟所承受的痛苦必定是锥心刺骨的。
汶潺吟静默了一下,说:“看来晧王爷信守了承诺。”
西门有容知道了汶氏的冤情,那也证明东陵辕雍也知晓了。汶潺吟因此很想知道东陵辕雍的态度。
西门有容仿佛知晓她心中所急,于是主动告知她说:
“晧王爷不止把你的诉求告知了陛下,同时,陛下已经下令让晧王爷负责彻查汶氏的案子。但应该还需要一点时间才能给到汶姑娘一个合理的答案。我今日见你,就是想代替陛下告诉你,陛下会还汶家的公道。另外,如果你还需要什么帮助,你可以提。”
“陛下……他真的愿意彻查吗”
对汶潺吟而言,没有什么比得过东陵辕雍的公平公正对待汶氏的冤屈更值得她期盼的。
她红着眼眶殷殷看着西门有容,西门有容无言的点头给了她畅流泪水的通口。
这次她眼泪的意义终于有了变化,过去将近一年的时间,她每一次流下的泪水都是绝望的。而今,她终于看到了希望!
汶潺吟没有无休无止的发泄内心的激动,她很快抹去脸上的泪水,再深深呼了一口气来平静自己的心。
看着汶潺吟重新恢复了坚强的面容,西门有容有着同情又欣赏的感触。
但她对汶潺吟也说不出什么感性的话,于是她保持沉默着。
反倒是汶潺吟轻叹了一下,她有些感叹着说:
“娘娘果真如传言那样,具有非凡的力量!”
“……”西门有容不解,她有非凡的力量
汶潺吟一笑:
“皇后能感化陛下放下对西门氏的仇恨荣宠于娘娘。再加上西门先祖坟前的“傲仙子”足足盛开了一月有余的吉祥异象,百姓们坚信皇后娘娘身上必定是有上天赐予的神力。我想,我也被娘娘身上所散发的力量所吸引了。”
“呵……!”西门有容淡淡轻笑:“若是这样,我这个皇后往后就更难当了。”
“娘娘似乎不觉得这是值得高兴的事”
汶潺吟的语气有了放松的闲聊,她之所以突然提起民间对西门有容的赞誉,是因为她感觉到自己莫名的被西门有容吸引,以至于她一开始对西门有容附带的一点排斥也渐渐消失。她也因此联想到西门有容在百姓心中的地位。
不过,她也没看错,西门有容的确没有因为听到这样的赞誉就有所欢喜。相反,西门有容隐去了笑容沉默着。
这世上哪有上天赐予的什么神力,不过就是刚好众口风言一边倒而已。
万千百姓是一股无穷的力量,那力量若是像现在这样与她同在,一切倒是可以风平浪静。若反之,那又将如何呢……
不知为何,西门有容总感觉东陵辕雍当初为她创造的“美言”延续的时间太久了。
她并没有实际的为百姓带去什么好处,可百姓对她的美谈不但没有淡下去,反而似乎有越传越热的趋势,这是正常的吗
突然萌生出的困扰有点闹心,西门有容微微聚拢了一下眉心,不过很快又舒展开,她看着汶潺吟诚心说道:
“汶姑娘,你们汶家的事……我很抱歉!”
听着她的一句“抱歉”,汶潺吟没由来的喉咙一梗,这是汶氏出事以来,她听到第一个人的第一句“抱歉”,她无法形容她此时是悲还是喜
她以为她一路的坚持会一直无助下去,但现在她有一种过去那段时间所遭受的一切痛苦都不算什么。
因为她的坚持换来了此刻的结果,若东陵辕雍和西门有容都愿意为汶氏的冤屈正面视之,她相信,她能为汶家讨回一切公道的日子也不远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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