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堂前站定,梅瓦屋开始念喜词,念完了,便喊:“一拜天地!”
两人拜天地。
“二拜仙君!”
两人拜仙君。
“三拜高堂!”
两人准备拜高堂。
岂料,就在这时,云岱却突然叫道:“等下。”
大家都看着他。
他看向坐在老夫人身后,一直在抹眼泪的曹姨娘,叫道:“阿瑨他姨娘,你过来。”
曹姨娘一愣,忙擦干眼睛,问:“怎么了?”
“你是阿瑨的生母,在他成亲的时候,理应受他们一拜,你也过来,就坐我身边。”云岱说。
此话一出,现场一片安静。
红扶苏看了云寒一眼,他的脸色稍微有点难看。
她又看向任夫人,任夫人脸色也很难看。
任夫人感觉所有人都在看她的笑话。
也有不看她笑话,而是用同情的眼神看向她的。
那道同情的眼神,来自罗璟!
她突然狠狠地瞪了罗璟一眼。
罗璟却浑然不知发生了什么,一脸懵。
“老爷!您是吃酒吃糊涂了吧?”却是曹姨娘说:“我一介妾室,哪里有资格——”
“过来吧!”却是任夫人断然出声:“是我考虑不周,委屈你了!老爷说得对,你是阿瑨的生母,有资格受这一拜!”
说着,她亲口吩咐:“苏苏,你去搬张椅子来,摆在我旁边。”
红扶苏:“……哦。”
她搬了张椅子,放在了任夫人旁边。
然后过去请曹姨娘入座。
曹姨娘却坚决不肯。
最后,她甚至说要离开观礼现场。
还是梅瓦屋出声,让这个提议作罢了。
拜父母高堂的时候,他们果然是先对着埋葬先帝的方向拜了,然后才拜了云岱和任夫人。
最后,礼成,两人被送回了住处。
众宾客也离开了堂屋,四散开来,三五成群地说着话。
大半都在说刚刚的事情。
红扶苏耳朵好使,听到有人在说,任夫人多么多么漂亮,曹姨娘多么多么平庸,不知道云院长为何独宠曹姨娘。
又有人说,云岱是个道貌岸然的伪君子,平日里教书育人,说嫡庶有别,到自己身上,却当着这么多人的面,来一出宠妾灭妻。
还有人说,云岱对他的小妾,乃是真爱……
红扶苏有些担心云寒,扯着他去了僻静处,想要安慰他。
云寒却说他没事。
“真的没事吗?”红扶苏问:“你若是心里不舒服,就跟你爹吵一架去!别憋在心里把自己憋坏了!”
云寒摇头:“其实,心里真的不好受。但是……却又多少能理解他。”
红扶苏撇嘴:“能理解吗?”
“过去还没那么理解,自从有了你,是真的能理解了。”云寒说:“对自己心爱的女子,是不忍见她受一丝委屈的。”
红扶苏:“……算了!咱们去找你娘吧,安慰安慰她。”
云寒点头。
两人正准备走,却突然听到了任夫人说话的声音:“你看我做什么?”
两人对视一眼,悄眯眯走过去,来到一丛竹子后面。
竹子那边,有两个人。
一个是任夫人,还有一个,是罗璟。
罗璟:“我没看你啊!”
“拜堂的时候,你分明用看可怜虫的眼神看我!”任夫人语气凶悍:“我需要你可怜吗?”
“我真的没有啊!”罗璟直喊冤:“夫人何出此言!”
“罗神医,你不用辩解!我的眼睛雪亮,从来没看错过!”任夫人指着自己的双眼:“我叫你过来,是想警告你,以后请你不要用那种眼神看我!我不需要你的同情,而且你这样也会引起别人的怀疑!”
“我——”罗璟感觉她是心里有鬼,草木皆兵,但是又不忍辩驳,摆摆手说:“算了吧,我不跟你争辩。您说什么就是什么,可以吗?”
“你这是什么态度!”任夫人却感觉更生气了:“你有什么话就说!什么叫我说什么就是什么?”
罗璟沉默片刻,说:“你让我说,那我便说了。”
任夫人:“你说!”
“虽然不知道发生了什么事,但是那并不是你的错!我觉得,你不要自己为难自己,有些事,该放下便放下吧,强求不来。”罗璟说。
任夫人:“你说的‘有些事’,是指什么?云寒他爹吗?”
听到这里,红扶苏拉着云寒要走。
然而怎么都拉不动。
那边罗璟回答:“正是。”
“呵!”任夫人冷笑:“是不是明眼人都能看出来,他和曹玲两人,才是一对真正的夫妻?我只是个多余的局外人?”
罗璟:“我的意思是,感情之事不可强求,你何必为难自己到走火入魔的地步?”
“那你说我该怎么办呢?”任夫人突然眼眶一红,激动地说:“我的要求不高!我只是想做一个普通的女人!过一个普通女人的人生!就跟其他人家的主母一样,跟家里的妾室斗智斗勇,争风吃醋地过完一辈子也可以!可是……我却连这个权利都没有!我只能一个人孤独终老!”
她说着说着哽咽了:“我也是个人……我不是一棵树,我也想有自己的人生,可是我这样算是个什么呢?”
罗璟黯然说:“每个人都有自己面临的难处,难过有什么用呢?还是想办法解决吧!实在不行……跟他和离,离开这里,重新开始,反正云寒也大了,独立了。”
任夫人却断然摇头:“不可能的!”
罗璟:“总之,身为一个医者,我还是劝你,凡事往宽处想。不要重蹈覆辙。”
任夫人沉默片刻,想到自己入魔,叹了口气,说:“罗神医,你是个好人,我谢谢你。对不起,刚刚我可能是有些无理取闹了……”
罗璟摇头:“有什么话就说出来就很好,别憋在心里,对身体不好。”
任夫人点头,跟他告了辞,走了。
罗璟叹了口气,也走了。
……
云寒问红扶苏:“五师叔跟我娘之间,是不是发生了什么我不知道的事情?”
红扶苏:“啊?我不知道啊!没有吧!”
“你肯定知道什么。”云寒肯定地说。
“我什么都不知道啊!你这人太奇怪了吧!”红扶苏竭力装作一脸无辜。
“以你的性子,应该是巴不得跑更近点去偷听才对,可是你刚刚居然拉着我走?”云寒审视着她:“你怕我听到什么?”