说完,她便走了。
丁宝仪果然火气大,往日里见了她都是眉开眼笑的,今儿却死死盯着她的眉眼看,眼神有些复杂。
“宝仪。”红扶苏叫道:“这是怎么了,一脸不快之色?”
丁宝仪咬了咬牙,问:“红少主有事吗?”
红扶苏沉默片刻,笑了笑:“云寒不在了,就连称呼也变了。”
丁宝仪似乎才想起这茬儿一般,眼神一变,连连摆手:“不是!对不起!我……我……”
“你怎么了?”红扶苏问:“刚才见到王贵妃走过去,你是跟她吵架了吗?”
丁宝仪摇摇头,勉强问:“你是来找我的吗?”
红扶苏点头:“来跟皇后娘娘告辞,我这就要回蜀郡去,请皇后娘娘代为向皇上转告,多谢他为云寒所做的一切。”
“你……这就要走?”丁宝仪看看不远处的仙鹤和两只等着红扶苏的灵兽。
“是啊!跟娘娘说一声,这就走了。”红扶苏行了个礼,转身便走。
“苏苏!”丁宝仪却叫道。
红扶苏回头看向她。
“对不起……”丁宝仪两只手来回拉扯着她的手绢:“我刚刚……自从怀孕以后,我可能有些情绪不稳定。”
红扶苏又走了回去,伸手:“我帮你把把脉?”
丁宝仪点点头,把手伸给她。
红扶苏把了一阵脉,说:“你的胎像还算稳固。不过,怀着孕的修士,要比普通人更加注意自己的情绪稳定。少生气,少思虑,否则魔气可能会侵犯胎儿。”
丁宝仪有些被吓到了,点点头。
“如果有什么事,就说出来。千万不要闷在心里。”红扶苏说:“我相信,皇上如此疼爱你,不管你想如何——例如让他清心寡欲一些,不去别的妃嫔那里——他都会答应你。”
丁宝仪沉默片刻,说:“前些天,就是在这里,大家一起观赏这片盛开的荷花,玩击鼓传花。传中谁,就要抽签,完成签上的要求。皇上抽了一个签,让他为我画一幅画像。结果大家都说……皇上画的……不是我……而是……”
她看着红扶苏,咬咬牙说:“而是你。”
红扶苏皱眉。
“后来我又听到那起子嚼舌根的说,因为我的眉眼与你有几分相似,所以皇上才会对我特别些。”丁宝仪又说。
“这种流言以前为何没有?你怀孕了就有了?”红扶苏问:“别上了人家的当。”
“你知道我这个人!心直口快,胆子又小,什么话也藏不住的。”丁宝仪说:“我就去问皇上。可是……他居然没有回答我!你说他这是什么意思?”
红扶苏说:“我跟皇上以前是兄弟,现在是君民,以后……可能十年八年也未必能见上一面,你没得想这些做什么?”
“他是喜欢你的,对吧?”丁宝仪却追问:“我瞧着那张画也不像是我……就是以前,我也总觉得他透过我,好像在看别人似的……”
红扶苏深呼吸,说:“你既如此坦白,我也跟你说实话。他的确对我动过男女之情,但那都是过去的事情!人生长着,你们都还年轻,以后的日子……掌握在你自己的手里,就看你怎么想,怎么做了!”
丁宝仪突然捂着嘴哭了起来:“你说我该怎么想,怎么做?”
“你的夫君就在你的身边,你肚子里还怀着他的孩子!”红扶苏说:“你若不知道怎么想怎么做,那让我这样跟夫君阴阳相隔的,又怎么想?怎么做?”
丁宝仪又是一愣,含泪看着她:“苏苏……对不起!我知道不是你的错!我知道我不应该这样。可是……可是……”
“我明白。”红扶苏微微笑了笑:“以前,好多的女子喜欢云寒,我每每看到他那些表妹,都是极不顺眼的。你能跟我说这些,已经是难能可贵了。”
“苏苏……”丁宝仪哭得很无助:“可是我真的不知道该怎么办才好……我好像无法再面对他!也无法再面对你!更加无法面对那些嘲笑我的嘴脸……”
“少年人最容易对异性心动,不过如烟花一般,绚烂却短暂。但是夫妻过日子,却是一辈子的事情,柴米油盐,恬淡如水。却在一天一天的时间里,酝酿出越来越浓厚的情意,越来越相似的习惯……”
红扶苏握着她的手:“宝仪,时间是最好的良药。它会治愈我,也会治愈你,你什么也不需要做,跟以前一样,就能赢得一切。”
而我,不管做什么,已经输了一切……
丁宝仪怔怔地看着她。
“告辞了!没什么特别的事情,我不会再来京都。保重!”红扶苏转身就要走。
“苏苏!”丁宝仪却拉着她不放:“你今天刚来,去我那儿歇上一日再走吧!”
“不用了,我不累。”红扶苏说。
“我知道你修为过人,是不怕这点累的。”丁宝仪说:“主要是……自从我怀孕以后,总是怕别人害我。你能不能帮我去我的寝宫看一看,有没有不妥之处?”
红扶苏看她的确不安,也知道这宫里争宠暗害之事一定少不了,遂点点头:“好!我便去你宫里看一看。”
“太好了!”丁宝仪雀跃上前挽着她的胳膊:“只要你看了,我就放心了!”
红扶苏微笑。
“苏苏,你这段日子去了哪里?”丁宝仪问:“我听说……你那天受了重伤,我一直好担心你。”
“去了天医门,一直在养伤。”红扶苏说。
丁宝仪面露向往之色:“我以前听我爹说过,天医门特别厉害!没有他们治不好的病!”
“他们也是人,哪有那么神乎其神……”
……
两人边走边说着话,回到了皇后宫里。
不成想,一进去,却见燕勾公主坐在屋里。
一见到红扶苏,她顿时大眼一瞪:“红扶苏!你个祸国殃民的妖女!居然还敢进宫来!”
“姑姑。”丁宝仪行礼:“您怎么在这里?”
“怎么?皇后不欢迎?”
“怎么会?”丁宝仪忙说:“姑姑能来坐坐,我这宫里蓬荜生辉呢!”
燕勾一把将她拉过去,说:“你怎么还敢跟这个妖女走在一起?还不快让人将她赶出去!”